第4章 怕鬼?你说谁怕!

马车辘辘驶过,扬起轻尘。

“你管我呢?”

贺兰羽自然不相信什么“捉鬼”的鬼话,把“我不知道”说得理直气壮,他跟青云年纪差不多,两个人从那天早晨就结了仇,有事没事总是互呛。

“没错,就是我管你。”

青云咧嘴坏笑,笑靥可爱,他从身后抽出本书来拍在贺兰羽胸口:“大人走前让我监督你习字学文,我就是你师父。喏,这本书你先抄上两遍,熟悉熟悉。”

贺兰羽胸口有伤,挨了这下本来就疼,听他这么一说,手腕也跟着疼起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谢更和灰鸦不在,轮到青云说一不二,给不给他饭吃也是一句话的事。

贺兰羽只好放低姿态,露出讨好的微笑亦步亦趋跟着青云,不过他笑得很假,青云一眼就看穿了。

“能不写字吗?我这双手是用来匡扶正义的,不是用来写字的。”

青云细致地擦拭佩剑,闻言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斜眼将贺兰羽上下打量一番,被他不合身的打扮逗乐了:“匡扶正义?你那是打家劫舍吧?”

贺兰羽立刻坐正了,面色肃正,拍了拍胸脯,反倒给自己拍出几声咳嗽来。

“咳唔……胡说,我可是贺兰大侠,打劫得都是有钱又不仁义的商贾。我可不是谁都抢的!事先都打听过……”

青云一脸的不相信,要是真打听过了,贺兰羽怎么会撞见他们,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可贺兰羽目光坚定无比,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是谢更问题比较大,他凑近了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问青云:“你们谢大人这次出门不简单吧,我瞧见他后头两辆车的车辙有一道尤其深……”

“得了。”

青云一扬手将棉布扔到贺兰羽脸上,见他暴跳如雷忍不住偷笑,面颊上两个小坑衬得他单纯无害。

“上了大人的船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你,抄书,然后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青云把书本重新拍在贺兰羽胸口,提着宝剑健步如飞地走了。

“我腿还伤着呢!喂!”

贺兰羽追着“喂”了几声,见唤不回来青云,懊恼地翻了翻手里的书,咬着牙微不可闻地骂道:“好你个谢老狗,还有篇《诫子书》,你占你大爷便宜呢!”

“咳咳!”

窗户没关严实,冷风漏了进来,谢更喉咙发紧,掩住泛白的唇咳了两声。

一对妖娆玉手捧着杯热酒递至谢更唇边,声音嗲柔,身姿也同这语气一样千娇百媚:“员外——吃酒~”

谢更倾身,衣裳上暗纹浮动,女人低吟一声被谢更拉进怀里,她的脸瞬间便红透了,没想到能与这位英俊的郎君靠得这么近。

杯中酒液一半撒在胸口,打湿女人本就单薄的衣裳,谢更见状,眸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接过酒杯将醇香的酒液尽数浇在女人胸前,风光更甚。

“品酒,应当这样才**。”

说罢,谢更贴近女人的脖颈,深深嗅了一口,胭脂水粉的味道掺着酒气刺激得他太阳穴狂跳,喉结上下滚了滚。

对面袒胸露乳的男子瞪圆了眼睛,而后煞风景地抚掌大笑,身上圆滚滚的白肉跟着颤起来:“还是高老弟会玩。”

“董大人谬赞。”

谢更仰头窝在软枕堆里,怀里一边一个妖艳美人替他捶腿捏肩,蔻红色在他身上游走,谢更神情陶醉,全然不似初见时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高老弟花费千金只为求见我一面,怕不是请我吃顿酒这么简单吧?”

董秀仰头灌了口酒,又随手搂过一个女人凑在脖颈处一亲芳泽。

“不敢相瞒。”谢更轻笑,推开身边的莺莺燕燕坐起来,拱手行礼:“某听闻董大人颇有些手段人脉,想请您帮个忙……”

“客气,但说无妨!”

董秀双颊泛红,眼神迷蒙,放下酒杯把桌子拍得当当响。

“某府内空虚,缺些消遣,素闻董大人眼光狠辣,斗胆请大人替某物色几个姑娘……”谢更递上一匣黄金,笑眯了眼睛,端起酒杯敬董秀:“更有重礼相谢。”

董秀直勾勾盯着那匣子黄金,捞过护在怀里,伸手同谢更碰了杯,不甚清醒却还记得刨他的底:“哈哈,不曾想老弟还有这种兴致。尽管放心,包在我身上,定然上等货色。”

话毕,他拍手召来随从,附耳吩咐了两句,将事情安排下去后想到谢更带来的那车金子忍不住捧腹大笑。

谢更浅笑微收,亲自替董秀斟了杯酒,见他肆意癫狂地笑,启唇道:“静候董大人佳音。”

“你大爷的!抄完了!”

贺兰羽叉着腰气势汹汹推门进来,把书和一沓纸丢给青云,虽然学过了怎么握笔写字,但贺兰羽的字丑得鬼见愁。

青云随手翻了翻,觉得自己的手和眼睛得一起丢进火里驱驱邪才行,随手塞进箱子底,生怕谢更见了眼睛疼:“来只鸡都比你写得好。”

“你说什么?”

贺兰羽往前走了两步,挽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做派,青云眉心微皱,碍于此刻有要紧事不能跟他掰扯,转过头去只当什么也没说。

“我说——出门,去城里走走。”

青云提上剑,整了整衣冠,抱着胳膊挑眉望向贺兰羽:“没别人,就咱俩。”

难得不被人盯着能出去活络活络,贺兰羽哪有不应之理,匆匆提步赶上。

虽说他这些日子是在酒楼里单间住着,可谢更怕他跑了,暗中不知安插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害得他如厕都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冒出双眼睛偷窥他。

“谁闲得没事看你如厕啊?”

青云不屑一顾,此行跟随谢大人的都是好手,能听声辨位,根本不需要眼睛看。

贺兰羽却不这么认为,讲起了某个月黑风高夜,他听过的茅房鬼怪之说……

贺兰羽竭力讲述,却吓不着青云,他神色平常,嘴角勾起个浅笑来,站定了问道:“你怕这些鬼怪吗?”

贺兰羽神色一凛,猛地摇头:“不怕。”

青云扫了他一眼,将头点了点,接着往前走,淡淡地说:“那就好,免得待会碰见猫妖,你屁滚尿流地逃走就难看了。”

“猫,猫妖?”短短两个字贺兰羽拐了八个弯,尾音嘶哑还带了些颤抖,他在宿行城的时候就听过这猫妖威名,没想到来了宿北还有它的传说。

青云步伐不停,添油加醋地讲:“是啊,宿北坊间传闻,会开膛破肚吃人心脏再囫囵吞下毁尸灭迹的猫妖,你没听过?”

贺兰羽警觉地环顾四周,此刻日薄西山,天色微暗,幽光衬得黑砖青瓦的巷子阴森恐怖,檐头树梢轻晃,好似随时会蹦出一只丰毛利爪亮眼睛的猫妖来。

“喵。”

“啊啊啊啊——”

贺兰羽一蹦三尺高,之后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掩耳盗铃。

始作俑者青云笑出了声,踢了脚贺兰羽,用起了激将法:“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把你吓死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贺兰羽拽了紧领口,睫毛狂颤,嘴唇嗫嚅,强直起了上身慢吞吞地跟上:“猫而已……”

青云白了他一眼,脚步愈走愈快:“我昨晚上幽幽听见啜泣声,夜不能寐。听说这猫妖喜吃姑娘家,不知是不是它作祟,特地出来找找线索。”

一听这猫妖爱吃姑娘家,贺兰羽一下子被打足了气:“嗨,早说……早说你是来找线索的。跟我来,打探消息我最在行了。”

贺兰羽健步如飞,青云紧随其后。

贺兰羽口中的情报站就是宿北城的乞丐据点,二人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地儿,一眨眼贺兰羽就没了影子。

说是据点不如说是乞丐窝,陈年汗腥味层层累积发酵成难以言说的臭味,从钻进鼻腔的那一刻就挥舞着棍子横冲直撞一路打到天灵盖,青云点了封闭嗅觉的穴位才说服自己走进去。

从屋顶上扯下来的茅草盖在身上,被子跟屋顶连在一起也是奇景,茅草底下的人偏偏还在嘈杂的环境中鼾声如雷,好不逍遥。

青云拨开恼人的草茎,贺兰羽已经用咸酥跟角落里的几个小乞丐勾起肩搭着背了。

“你要找那个会吃人的猫妖?”

小孩脸上黑乎乎的,脏手握着咸酥吃得狼吞虎咽,往日这些好东西可轮不到他这种小不点,那双眼睛怯怯的,充满畏惧,说话时还不住往四处瞟。

贺兰羽又变出两块点心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眼中尽是势在必得:“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今天管你吃到饱。”

“我知道,我见过猫妖吃人。”

另一只小脏手伸了出来,抢过点心三两口塞进嘴里。

“好,那你也说。”

贺兰羽带着消息满载而归的时候,青云抱着剑背身站在外面,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如何?”

贺兰羽神情凝重:“猫妖,哼——或许既不是猫也不是妖,是某些黑心人。”

青云似乎并不奇怪:“说来听听。”

“这猫妖作案不全背着人,好在城东出没,大多在黄昏后下手,有人瞧见它行凶时会分出几道黑影来缠住姑娘家,再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贺兰羽走在夜色里,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一团,青云点头应和:“那些略通些轻功就能做到,倒也不难。只是下手利落,组织严明,在众人警惕中还能多次得手,这些人恐怕不好对付。”

察觉到青云从始至终都异常淡定,贺兰羽猛地怼了他一把:“喂!既然我上了贼船,不交个底说不过去吧?说是回京却突然绕路来了宿北,你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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