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选曲后,到第一次彩排有五天的时间练习,第七天正式演出。
分组后,训练室总算不那么拥挤,每队都分到了一间,于是都开始加班加点的学歌学舞。关于c位和组名,当晚四人就在训练室里讨论了起来。
“先说好,这个c位我不要。”周厌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唐则默默举手:“我也不要。”
“你俩还行不行了,人家组都是争c,我们组可真和平,”陶乐睁大了眼,又对着手里分词稿中c位的那段说唱看了又看,苦着张脸,“到底为什么甜歌里也会有说唱啊!小白,c位给你吧,我弃权。”
白朴年笑弯了眼:“那我就不客气了!”
陶乐见他这么笑,就凑近了,盯着人瞧。
白朴年不解地推开他:“干嘛?”
“我就是觉得好奇啊,咱俩好像也差不多啊,怎么你比我会那么多,”陶乐掰着手指头数,“你会唱歌,也能跳舞,还会说唱,你们组合都是全能型选手?”
“这算什么全能?”白朴年眼睛瞥了眼兀自开始跟老师学歌的周厌宁,“我就会点基础的,不过我们组合他们确实都很厉害,我也就唱歌能稍微拿得出手了。”
“你这‘稍微拿的出手’就是《声音替我说话》的第二名,别谦虚了。”唐则摇摇头,接了句。
他听宋嚣说过那个节目的“皇太子”,白朴年这个第二实际上应该是第一的水准。
白朴年乐的别人夸他,也不反驳了,他笑起来时整张脸都很生动,感染力十分强,似乎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烦恼。
陶乐于是转头对唐则和周厌宁说道:“看到没?你们俩都学学小白怎么笑啊,糖糖还好,起码还能笑起来,那个周厌宁,我说,你能笑一下吗?”
周厌宁看他手一直扒拉白朴年就莫名地烦,闻言也只是给了个眼神,又继续跟着节目组安排的声乐老师学歌去了。
耳边白朴年和陶乐嘻嘻哈哈的想队名,唐则很安静的在一旁听,对谁都乖乖点头,这副模样和他跳舞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
周厌宁被“放养”,没人来和他搭话。
跟着唱了一遍后,老师将歌曲公放出来,增加他们的记忆,他耳朵里听着调子,心思却根本没落到这处。
换做以前,白朴年应该早就拉着自己一块想队名了,然后还非得自己说出一个才能被放过。
以前……
周厌宁一愣,他最近怎么总是这样比较?
拿现在的白朴年和以前的白朴年做比较,为什么?
他这么想着,脑子里就又出现了那天晚上,白朴年落寞地问他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男人,还和他做,那就是喜欢他。
不喜欢他,还能和他做,那就是喜欢男人。
白朴年和男人,他总要喜欢一个才合理。
但这问题,周厌宁答不了。
喜欢白朴年?他没想过这个可能,他看白朴年一直都是记忆里穿着开裆裤挂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萝卜头,不跟他玩就会找大人告状,被揍的哇哇哭,还要一边哭一边跟在他身边跑。
大哥会喜欢自己的小弟?
难以想象,却又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合理性。
因为他发现,自己是真不喜欢男人。
比如面前那个毛手毛脚总是喜欢和白朴年贴一块的陶乐,他最不喜欢。
陶乐是真的“无所顾忌”,不是贴着唐则就是贴着白朴年,总是像个挂件一样熊抱在他们身上。
“这个名字好!‘都给我笑’组合!”陶乐转头看向周厌宁,特别针对他,“都给我笑!就说你呢!”
周厌宁:“……”
懒得陪烦人精闹,周厌宁移开视线,却和白朴年对了正着。
“这名字挺有趣的啊,宁哥觉得呢?”白朴年顶着个大笑脸。
周厌宁一晃神,“嗯”了声。
于是限定组合名就那么定了下来。
回宿舍的路上,陶乐又拉着白朴年有说有笑,周厌宁和唐则被两人甩在身后。
白朴年他们的宿舍比周厌宁要靠近楼梯,他开门时,陶乐就靠在门边盯着看。
“都定好闹钟,明天八点准时去吃早餐然后训练哟。”白朴年进门,笑着朝他们挥手。
陶乐刚准备进去,套头衫的帽子就被周厌宁揪住,他摊开手,是一把钥匙。
“我们换下宿舍。”
唐则本来好奇地看了眼周厌宁要干嘛,听到这话立马往自己房间去。
果不其然就听到身后陶乐大叫:“我就不!你之前不还不让我进去你那屋?我喜欢小白,我就要和小白住一起。”
周厌宁闻言一声嗤笑:“你知道什么,就喜欢上了。”
“小白就是比你讨人喜欢啊,哼。”陶乐说着从桌子上拿着洗面奶和面膜往卫生间去,他昨晚和白朴年住了一晚很惊喜,这人比唐则会聊天多了,跟唐则一屋他俩都没话聊,他才不换宿舍呢。
白朴年在一旁看着没说话,见陶乐去了卫生间他就往自己床上爬,准备换睡衣,他们这个屋是上下铺,他睡在上铺。
然而爬到一半就被周厌宁掐着腰给抱了下来。
白朴年吓地惊呼一声转头瞪着眼质问:“你干嘛?”
周厌宁把他抱下来就松开了手,倚在门边。
“他不和我换,那你和唐则换下。”
“可是,我为什么要换过去和你住?”白朴年靠在爬梯上,语气幽幽地问。
周厌宁一哽,眉头皱了下,白朴年还在继续“逼”问:“你给我个理由?”
理由?
周厌宁眉头一挑张口就来:“我们是一组……”
只是话还没说话,他就已经被白朴年推了出去。
“明天见!”
关门声和白朴年的再见一起传来,周厌宁只好黑着张脸走回自己宿舍。
白朴年居然拒绝了他,有些郁闷。
打开门时,唐则似乎手忙脚乱地在枕头下藏了什么,一闪而过,看着像手机。
进入别墅区时,他们身上所有电子设备都被节目组收了起来,只有在进入训练室时,会有节目组准备的无卡手机给他们白日里练歌用。
唐则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眉眼间却带了一丝紧张。
周厌宁看出来了,便也没说什么,兀自去阳台洗漱。
他们这间宿舍是两张单人床,但朝向是别墅的后方,没什么风景可言,阳台边还靠着一棵两人环抱的大龄老树,周厌宁认不出这树的名字,就觉得这树枝离的也太近了,他们在二楼,本来就不算高,把阳台窗子打开都能直接顺着树干爬下去。
爬?
周厌宁对着外头黑漆漆的树干皱紧眉头。
怎么感觉那树上真像蹲了个人影呢?
他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在水池正常洗漱后,才往屋里走,路过唐则时一把推着他转身。
“怎么了?”唐则见他一脸沉重,也跟着紧张。
“外面有人,不知道是狗仔还是贼,别过去,你下楼用客厅电话打给节目组,我去叫小白他们。”周厌宁说着,已经推着两人走到了门口。
他觉得唐则有点奇怪,好像不愿意走似的。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伸手就要去握门把手。
唐则眼见他真要下楼了,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按住他的手,面对周厌宁不解地眼神,干巴巴地解释:“那个……其实吧……外头那个不是小偷,也不是狗仔……”
他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把宋嚣骂了个半死。
几分钟后,周厌宁看着从阳台翻进来的当红小生宋嚣,一脸的问号。
宋嚣倒很从容,明明自己是作“贼”的,却自在地像是回了自己家,先是对着阳台水池前的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这才朝着周厌宁伸手,一笑。
“你好,我是宋嚣,我们大概是第一次见,但是以后可能会经常见,可以麻烦你保密吗?条件你开。”
旁边站着的唐则已经背过了身没脸见人,要是可以,大概此时此刻他绝对不想承认自己和宋嚣认识。
“保密?”周厌宁目光在他和唐则身上逡巡着。
“哎,也是和你们土狗有缘了,回回都是你们撞上,”宋嚣感叹一声,一把搂了唐则到自己跟前,“介绍一下,我姘头。”
“宋嚣!”唐则脸都红了,气的,压低声音喊了声。
周厌宁就看着宋嚣被人瞪了反而更加柔情似水,一副爱惨了的样子。
周厌宁没眼看了,推开阳台门进房间。
“你们自己躲着点,我没那闲工夫打报告。”
他回到屋内,关了大灯,只留了床头小灯,外头唐则和宋嚣说什么他听不见,阳台灯在宋嚣爬进来后就关了。
周厌宁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影子有些出神。
他身边的人对于“喜欢男人”这件事,好像都很习以为常。
唐新白说他喜欢白朴年。
他真的喜欢吗?
周厌宁忍不住地开始想,什么样算是喜欢?
他望向阳台外。
是拥抱?像宋嚣对唐则那样的亲密就是喜欢么?
如果让他像那样对待小白,他可以做到吗?
周厌宁心里这么问着,立刻就有一个声音回答,可以。
他当然可以,也并不反感。
事实上,他甚至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那些出于本能他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并不是他从前认为的是被欲·望左右的结果,能被激起欲.望,或许这本身就代表了“喜欢”。
只是想明白这件事,却并不算愉悦。
唐则送走宋嚣回来后,就见对面床的周厌宁脸色十分难看。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唐则惊讶地望向问话的周厌宁,虽然不太明白,但出于对方没有“举报”自己,也没有借机要挟,便坦言道:“这种事不是很容易就知道了么,心里总是想着他,看见他就开心,看不见就想念,哪怕他有很多小毛病,但还是觉得他很好,看他和别人走的比自己近就又生气又难过,见不得他受伤,更看不得他难过……”
唐则每说一句,周厌宁脸色就白上一分。
到最后,唐则也不敢再说了,闭嘴钻进了被窝。
周厌宁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中渐渐蔓延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他只要想明白一点点自己对白朴年的“喜欢”,他对白朴年的心疼就会多上那么一分。
层层累积,沉重地堆在胸口,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来气。
自己曾经的那些混账态度混账话,该让小白多么伤心难过?
他自己如今尚且不能接受,更遑论真正承受的白朴年。
可他面对自己时,总是欢喜活泼的样子。
他可真是个混.蛋。
周厌宁闭了眼暗骂。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