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号，上午十点零三分，沈序楼到达长云南站。

问沈序楼为什么这么早到？

万一列车早点了呢？

就算早点的概率很小，但是万一呢？

上午十点五十五分，沈序楼在出站口看到了单手拉着个银白色行李箱的贺渡。她眼睛一亮，冲贺渡招了招手。将手放下后，贺渡向她而来。

很自然地，沈序楼接过贺渡手中的行李箱，推着往前，向地下车库走去。

这段时间出行的人很多，车库基本没有空位，两人走了好一段路才到沈序楼的车前。

贺渡想起了什么，说：“你这车不是能声控解锁吗，解一个我看看。”

历史的回旋镖还是打在了沈序楼脸上。

沈序楼有些尴尬：“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声控解锁，我有点不好意思。”

贺渡稀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声控解锁的时候，你的车还会来一句：主人，已开锁，请上车？”

很幽默，但沈序楼笑不出来。

沈序楼咬咬牙，还是觉得满足贺渡的愿望：“那待会儿你不要笑。”

贺渡点点头，态度很诚恳：“好，我待会儿尽量笑得小声一点。”

沈序楼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开口：“小銮，解锁。”

“叫人家解锁的时候要说请字啦，你懂不懂礼貌？”

“算啦算啦，这次就原谅你啦，下次记得加上请字哦。”

车灯闪了闪，清脆的解锁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软糯清甜的女童音，烂漫傲骄的语气和话语从一辆汽车上传出来，旁边还站了两个看上去就不好接近的成年女人。

要素叠满了。

方圆十米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

“噗嗤－”

“你说好不笑的！”沈序楼轻轻推了贺渡肩膀一下，示意她先上副驾驶。

“我只说了会笑得小声一点可没说我不笑。”贺渡浅带笑意，调侃：“其实，这比在公共场合叫你主人好多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好的到哪去呢。

沈序楼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快步将贺渡的行李箱放进尾箱，坐进主驾驶，迅速驾车逃离现场。

驶出高铁站，沈序楼挽尊：“刚才的声音是这辆车搭载的智慧行车助手，全称叫銮仪卫，同时它也是一款技术极为先进的人工智能。”

“它会在前期与车主的相处过程中摸清每一任车主的性格和脾气，然后不断调整自己的语音语态和行为模式以此来契合它的每一个车主。”

贺渡点头：“所以你的喜好是……”

“不是！”

沈序楼矢口否认。

“刚才它是在和我开玩笑，因为它知道我不会生气。”

“正常的时候，它说话还是很正常的。”

贺渡下颚微扬，有些不信：“那你让它正常一个给我看看。”

怕銮仪卫故意整她，硬着头皮，沈序楼还是叫了一声：“你好，小銮。”

“你好，沈序楼，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这次人工智能銮仪卫的回答中规中矩，用的音线还是好听又独特的青御音。

贺渡感到新奇，銮仪卫居然还有根据场景自主调节声音的功能。

“我可以叫它吗？”

贺渡指的是跟銮仪卫交流。

“当然。”沈序楼点头，“只要你坐在车上就可以。”

“小銮。”贺渡对着中控智慧显示屏喊了一声。

“您好，我在。”青御音再次以环绕音的形式在车内响起。

“你能切换到中控屏幕单音道发声吗，跟智能造物对话我不太喜欢环绕音，总觉得有点奇怪。”贺渡询问銮仪卫。

“当然可以，音道系统已切换。”銮仪卫出声的这句话已经变成了中控屏幕单音道发声。

贺渡点头：“麻烦了。”

銮仪卫：“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銮仪卫：“我是否可以询问您一个问题？”

“当然，请问。”贺渡说。

銮仪卫：“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贺渡：“贺渡，贺云山的贺，渡舟的渡。”

“您好，贺渡。”

这次，銮仪卫的话自动在中控屏幕上浮现。

贺云山的贺，渡舟的渡。它识别得很好，贺渡没有提出问题。

贺渡在思考接下来该和銮仪卫聊些什么时銮仪卫先和她搭话了：“刚才沈序楼简要的介绍了我，但她的介绍并不全面，或许您想听一下关于我的更加全面的介绍？”

贺渡点头：“请讲。”

“我的全称为銮仪卫，你可以称呼我为小銮。是终乾·时代科技公司于……”

贺渡饶有兴致地听着銮仪卫的自我介绍。

期间，沈序楼打断了一次。

从高铁站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十分左右，她问贺渡要不要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她再送她去学校。

贺渡也有些饿了，‘嗯’了声表示同意。

下一秒中控屏幕开始自动导航，銮仪卫的声音一转和贺渡对话时的青御音，又变成了活泼可爱的少女音：“已为您开启静音自动导航，前往柯美希特·弗式餐厅。全程三十五分钟，预计到达时间十一点四十八分钟。请问，需要我帮您提前预约吗？”

沈序楼：“预约。”

銮仪卫：“好的，现在帮你预约。”

贺渡旁观这一过程，好奇：“为什么自动导航是去柯美希特·弗式餐厅？”

“沈序楼经常去这家餐厅吃饭吗？”

銮仪卫：“不是，沈序楼不常在外面吃饭，这家店是她来接你的时候提前选好的。平时沈序楼对于吃什么一向不怎么讲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挑剔得要死，一会儿这儿味道不行一会儿那儿环境不好的……”

“小銮。”

声音有些无奈，但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沈序楼只是不好意思了，她想让銮仪卫闭嘴，不要在贺渡面前说这些。

但偏偏銮仪卫没有实体却一身反骨。

它关了中控声道，悄悄将副驾驶右声道开启，跟贺渡说悄悄话。

“我觉得她这次奇奇怪怪的，一点都不符合她平时的行为习惯。你看，她现在还为了一点小事吼我，平时她不这样的。我刚刚还特意分了个身自检了一遍系统，但我没有发现我的系统有问题。”

言外之意，不是它的系统有问题，而是沈序楼这个人有问题。

沈序楼：“……”

不要以为你阳奉阴违开个右声道调低了一点音量我就听不见你在蛐蛐我。什么叫吼你，我什么时候又吼你了，黑白都没你颠倒。

贺渡点头，笑而不语，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沈序楼想要预订哪种座位？”

銮仪卫还是维持着活泼的少女音：“这个简单！”

“餐厅是提前选好的，以这次沈序楼对餐厅选择的重视程度再加上这家餐厅的性质以及她个人的就餐习惯，我斗胆猜测她是要靠窗，环境好又清净的。在这个基础上，反正沈序楼又不差钱，我只管往最贵的位置订就对了。”

沈序楼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别听它胡说，它每次订座位的时候在最终确定之前都会问我一声。”

贺渡打趣：“看来你不差钱这事儿连人工智能都知道了。”

贺渡和銮仪卫继续聊，沈序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当一个相当称职的司机。

很快，两人到达目的地，贺渡告别銮仪卫跟沈序楼一起走进餐厅。

顺着接待人员的指引，两人坐上銮仪卫为她们两人预定的位置。

这是一张单独的餐桌，周围空旷，靠近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坐在餐椅上侧头望去，仿佛整个长云中心城市景观尽收眼底。

餐桌与餐椅追求阿格兰那[1]极简主义的简洁大气，但在这简洁大气中又不失弗立安[2]的浪漫主义气息。

细颈透明玻璃花瓶点缀雅致，两朵水粉晕染般淡粉色长枝月季花如少年酒窝般绽放飞扬。

花瓶下面还压着一张印有弗立安风景照的明信片，上面分别写了一句花体张扬的弗立安语和标准严谨的阿格兰那语。

沈序楼告诉她这两句话表述的是同一个祝福：愿您之后的每天都如初恋般浪漫而幸福。

两人入座，沈序楼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扬眉问贺渡：“还是我帮你点吗？”

贺渡很随意，也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你点吧，我除了芹菜没什么不吃的。”

“好。”

沈序楼翻看菜单，问：“牛排你能接受几分熟的？”

贺渡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神往上抬了抬，看着沈序楼没说话。

她在思考。

沈序楼：“不如一份点七分熟一份点五分熟，我们可以一次尝两种味道。”

点两种不同的熟度，不管贺渡喜欢几分熟大抵也能接受其中的一种。

“可以。”贺渡接受了沈序楼这个性价比很高的提议。

沈序楼点完单，又接过一旁侍酒员递来的酒单。

“你要喝酒？”贺渡问。

“不喝，我待会儿要开车。不过这家餐厅酒很不错，你可以试试。”

说完，沈序楼对着酒单选了很久才将酒单交还给侍酒员。

“这家店我还算熟悉，”点完单，沈序楼对着贺渡说，“是我在长云吃过的弗立安餐里最正宗的一家。”

“嗯。”贺渡用鼻音偷懒着回答。

“不过，我悄悄告诉你。”沈序楼神神秘秘的，仿佛地下情报组织人员接头一样探出半身凑近贺渡。

贺渡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凑过去，还把耳朵微微往沈序楼嘴边侧了侧。

[1]风云际变系列全架空世界观，阿格兰那为国名，与弗立安、洛里同属阿亚尔同盟。

[2]国名，与阿格兰那、洛里同属阿亚尔同盟。

这个世界观在本文里面占比较少，可以忽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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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