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开始上菜，贺渡和沈序楼起身离开座位，将油碟打好后重新入座。

菜品全部上齐，贺渡看着这满大桌的菜，有些无语。

她撑撑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觉得不舒服，又坐起来。

“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吧。”

沈序楼将油碟里的各种小料搅拌均匀：“吃不完也没关系，你可以打包带回去。”

贺渡将筷子往油碟拌了拌，又将筷子前端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味道不错。

“你和朋友吃饭都点这么多菜吗？”

她的意思是：这是你沈序楼点菜的习惯吗？

沈序楼将肉丸往锅里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放回桌面上：“我和朋友吃饭不点这么多菜。”

贺渡夹起一片牛肉在锅里烫：“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沈序楼望着贺渡笑，不说话，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知道的，我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一秒、两秒、三秒、……、十四秒、十五秒、十六秒、十七秒、十八秒、十九秒。

贺渡收回视线，将烫得有些老的牛肉片放进自己碗里，用颜色各异的作料混合着香油将肉片裹了一圈，入嘴，仔细咀嚼。

味道，还不错。

“下次别点这么多了。”贺渡说。

“好。”沈序楼答应。

贺渡吃饭不喜欢说话，沈序楼知道。

她看一眼贺渡，吃一口菜，又看一眼贺渡，吃一口菜……

贺渡停筷，视线与又抬头看她的沈序楼相撞。

贺渡：“我看起来很好吃吗？”

吃饭就吃饭，老是看她干什么。

沈序楼舔了舔唇上残留的香油，点头：“你看起来，是挺让人有食欲的。”

至少，沈序楼从这次见面开始就一直想要，尝尝她的味道。

贺渡喝了口水，任由沈序楼将自己当作下饭菜。

这次是沈序楼先吃饱，但她吃饱了没有停筷，而是时不时地再吃一小点。

贺渡停筷，沈序楼也跟着停下来。

“吃饱了？”沈序楼问贺渡。

“嗯。”

“想看哪部电影？”沈序楼打开手机调出电影购票界面，递给贺渡。

贺渡接过，翻看起来。

沈序楼招来服务员，接过平板想点两份甜点。

沈序楼：“选一个。”

贺渡抬头看了一眼沈序楼举起的，屏幕正对着她的平板。

“生椰炒冰。”

这是位于平板正中央的甜品，贺渡一眼就看到了它。

沈序楼收回平板，将生椰炒冰勾选上。

将平板交给服务员，沈序楼又对她说：“帮我们把还没下锅的菜打包一下，谢谢。”

服务员点头离开后，沈序楼问贺渡：“生椰炒冰好吃吗？”

贺渡滑动屏幕，头也不抬：“不知道，没吃过。”

“那你……”

沈序楼话没说完，贺渡将她的手机还给她。

“你来定。”

电影你来定。

“没有感兴趣的电影吗？”沈序楼猜测。

“我看哪一部都可以。”贺渡说。

那就是没有她感兴趣的电影，沈序楼确定。

甜点上来，贺渡慢悠悠地吃着。

吃一口，看看窗外。又吃一口，看看沈序楼。再吃一口，又看看窗外。

沈序楼挑电影的样子有趣极了，像是在处理几百万的合同，谨慎之至。

沈序楼选了一部评分最高的电影，最近的场次。

两人吃完甜点，起身离开餐厅。

到了楼下停车位，沈序楼将西服外套搭在左手上，右手提着打包的菜品，问贺渡：“你怎么来的。”

贺渡：“打车。”

沈序楼点头，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西服外套：“能帮我拿一下吗？”

“可以。”贺渡将那件西服外套拿在自己手上。

沈序楼上前半步，用左手从贺渡拿着西服外套的口袋里取出车钥匙，然后按了按解锁键，两人旁边一辆低调的D级[1]豪车闪了一下车灯。

贺渡视线从沈序楼拿着车钥匙的手上移到她看上去颇为无辜的脸上，贺渡神色有点无语。

流程冗杂。

沈序楼明明可以将右手提着的口袋放下，用空余的右手去拿她放在左手搭着的西服口袋里的车钥匙或是直接让她帮她从西服外套里取出车钥匙再递给她。

可沈序楼偏偏选了个最麻烦的。把外套递给她，自己弯腰从外套口袋里摸钥匙，开锁后又要把外套接过重新搭在左手上。

有句话，贺渡不知当说不当说。

默了默，贺渡还是什么都没说。沈序楼伸手，想要取回外套。贺渡没有将外套还给她，反而是抱着她的外套径直走到车辆的副驾驶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想着帮沈序楼省一步流程。

沈序楼也上了车，坐在主驾驶，将右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贺渡。贺渡接过，放在身前。

又见沈序楼随手将车钥匙扔进了中央扶手盒。

贺渡：“不怕等会儿忘了拿下去？”

沈序楼用指纹将车辆启动：“没关系，我这车可以声控，不管是锁车还是解锁都可以。”

裸眼3D曲面液晶仪表盘亮了起来，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哦豁。

暴露了。

反应过来的沈序楼只敢用余光瞥贺渡。

贺渡没说话，低头将沈序楼的外套叠好，转身放在了后座。

沈序楼很小心地呼吸，握着方向盘一动不敢动。

贺渡目视前方：“开车。”

沈序楼踩下油门，车辆驶离停车位。

“那个，你家在？”沈序楼心虚地看了贺渡一眼。

贺渡用气音笑了笑，侧眸看着沈序楼：“这么心虚干什么，难道你还打算晚上来敲我家的门？”

“没有没有。”沈序楼连连摇头，又心虚地瞥了贺渡一眼：“天气热，打包的菜品得先拿回你家放冰箱。”

贺渡看了看身下的打包袋。

看来，倒是她误会了？

贺渡吐出一串地址，没说话了。

沈序楼照着屏幕上出现的路线驾驶，来到一个小区前。

“太阳挺毒的，我送你到楼下？”沈序楼问贺渡。

“不用，就停在小区门口。”贺渡拒绝。

沈序楼没有坚持，在小区门口的道路上临时停靠，让贺渡下车。

目送着贺渡消失在小区内，沈序楼坐在车里打量小区大门。

沈序楼注意到这个小区名字的前缀，那是一个在国内挺有名的房地产公司。而且，这家房地产公司向来只做中高端房地产项目。

很快，贺渡从小区里走下来，坐上副驾驶。

沈序楼看了贺渡一眼，又看了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一眼。

贺渡闻弦歌而知雅意地将安全带系上。

沈序楼开车，往电影院去。

行至中途，贺渡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贺渡拿出手机，看了看亮起的手机界面，是徐彩玉女士。

贺渡接通电话：“妈。”

“对，和我朋友在一起。”

“准备去看电影。”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贺渡有些沉默，然后她说了一声：“好。”

说完后，贺渡点开免提，将手机递到沈序楼面前。

“我妈，她想和你打个招呼。”

沈序楼扬眉，挺诧异的。

她开着车，听到手机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渡渡的朋友吗？”

沈序楼回答：“是的，阿姨。”

对面的人像是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了一些：“哦，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阿姨一下吗？”

沈序楼侧头看了贺渡一眼，贺渡点头。

沈序楼：“阿姨，我叫沈序楼。”

“好的好的，那你和渡渡好好玩。”

对面挂了电话。

贺渡知道徐彩玉为什么给她打这一通电话，刚才她提着这么多没吃完的菜上楼让她起了疑。

虽然她解释了一句之前定的是四人餐，但有两人临时有事来不了就将剩下的菜品打包带了回来，但徐彩玉女士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的。

今天回去之后，她可能还得跟徐彩玉女士解释一下沈序楼是谁，她是怎么跟沈序楼认识的。

沈序楼瞥了贺渡一眼，见她不想说话就没有打扰她。

很快，两人到了一座大型商场。沈序楼将车驶入地下室，停在离电梯口最近的停车位上。

她查过了，这里的电梯可以直达商场里的那家电影院。

到了电影购票处，沈序楼看了看购票处的食品贩卖区，问贺渡：“要不要吃爆米花？”

贺渡：“没兴趣。”

沈序楼：“我有兴趣。”

于是沈序楼买了两杯奶茶和一份双人爆米花。

她去自动取票机取票，贺渡站在一边等她。

沈序楼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爆米花，又看了一眼贺渡。贺渡从善如流地将沈序楼怀里的爆米花抱在自己怀里，又将她手中的两杯奶茶提到自己手中。

取完票，沈序楼发现贺渡正在吃怀里抱着的爆米花。

沈序楼笑着问贺渡：“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吗？”

贺渡眼皮抬了抬：“我说我不感兴趣我又没说我不吃。”

沈序楼伸手，贺渡只还给了她一杯奶茶。

刚好，检票时间也到了，两人一起走进影厅。

沈序楼购买的是正中间的观影位。

这是一部在自然灾难中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网上评分很高，所以她们右边的座位坐的是一女一男，很明显他们是情侣。她们左边坐的是两个男生，很明显，男它们也是情侣。

或许是其他购票的人已经预估到了这种情况，于是纷纷避开了中间的池鱼之地。很明显，沈序楼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贺渡跟着她一起遭了殃。

右边的女男情侣搂搂抱抱，好不腻歪。左边的男男情侣没有搂搂抱抱，但男它们在互相抚摸对方的大腿。

很难评。

沈序楼和贺渡对视一眼，贺渡故意凑近沈序楼用气音说话，开玩笑：“要不咱俩也亲一个，我们输人不输阵。”

沈序楼耳朵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气息流动，在安静而隐秘的观影大厅内有一个女人的耳朵悄悄地红掉了。但好在影厅灯光暗，沈序楼不用担心红了的耳朵会被贺渡看见。

温度从贺渡凑近的身体传到她的皮肤，又从皮肤传到她的血液，而血液会从心脏泵出又重新涌回心脏，于是沈序楼的心脏也热掉了。

这该死的热传递，沈序楼在心中小小地骂了一句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其他想法。那就是，她其实有点希望影厅不要这么暗，好让贺渡清楚的看到她对她的喜欢。也有点希望自己不要听懂贺渡话里玩笑的意味，好让自己真的吻上去，尝尝自己肖想已久的味道。

[1]车辆根据轴距长短的不同而产生的分级，轴距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车辆前、后轮中心点的距离。D级车就是轴距都在3米之上，车身长度也都超过了5米，而能来到这一级别的，绝大多数都是豪车。（网上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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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