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螣出了屋子,撑伞来到小猴居住的竹屋外,躲在暗处观察。
寂止终于出门了,机会千载难逢,可该如何破除结界将那小猴偷出来呢?这是个问题。
她苦思不得解,身后萧岩也十分好奇,“你每日都来,那屋子里究竟有什么?”
长螣摇摇头,“你先回去,晚上我再来找你。”
萧岩不依,“你为什么总是想甩开我?”
这家伙太粘人,长螣有些苦恼,男人都这么麻烦吗?她摆摆手,“去去去,别烦我。”
萧岩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竹子上,抖落雨滴无数,雨水滑进她胸口,冷得她一个激灵。
他身上的黑甲光泽明亮,被雨水打湿更是呈现一种耀目的金属质感。长螣若有所思,抬手轻抚他胸口的黑甲,眸色深重。
萧岩固守了几百年的信仰被她一朝踏碎,他初尝人事,食髓知味,贪恋这具勾人的身子。此时微微情动,忍不住埋首在她颈项,呼吸渐渐不稳。
长螣却扣住他的双肩,肃声问:“你是穿山甲妖?”
萧岩不解,却仍是答,“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长螣一计上心,喜不自胜,抱住他的胳膊就往回走,“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长螣带着他回到屋子,命他在屋子里挖一个通往寂止竹屋的地道,直接越过结界的范围从地底将小猴偷走。
萧岩虽不解,但向来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穿山甲属土,擅遁地,可日行千里,这小小一个地道对他来说不过弹指。
小猴正在房里睡午觉,梦见了猪肉干,口水都沾湿了枕巾。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任寂止千防万防,百密也终有一疏。
长螣和萧岩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萧岩看着榻上那熟睡的小小身影,皱起眉头,“怎么是个小孩子?”
长螣想捂住他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她二话不说一把将小猴抱起就跳下地道往回跑。
红宁正在屋内闭目养神,寂止不在她自然不敢放松警惕的,此刻忽闻陌生男人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冲了出去。
进得房中,只见床前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榻上小猴已经不知所踪。她幻出长鞭,毫不犹豫跳进洞。
萧岩在前面开道,长螣抱着小猴紧随其后,红宁穷追不舍。
“青窈?怎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红宁鞭子甩出欲缠上她的腰身,长螣银钩斜下一挡,红宁当即色变——青窈的武器是团扇,此人不是青窈!
法宝这类东西需得用心血喂养,不是可以随便更换的。月余前二人那次相见,她还在用团扇,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就改用钩子了?
现在却不是纠结的时候,若是寂止回来发现小猴丢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是以她发了狂地追。
地道狭窄,二人对招几次均是施展不开,长螣只顾着跑,也不跟她多纠缠。
红宁吐了几次蛛丝也黏不住,索性化成一只半人高的大黑蜘蛛,八条腿铆足了劲地往前追。
八条腿自然是比两条腿跑得快,眼见她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近,萧岩施了一个落土飞岩,地道中凭空多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红宁只顾着往前冲,冷不防一下子撞了上去,撞得一个眼冒金星。
她身侧的泥土随即朝着中间聚拢,三面被阻,逼窄的地道中她挪不动身子,很快就被埋了起来。
萧岩破出地面,长螣随即而出,抱着小猴拔腿就欲跑。
萧岩抓住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抓这个小孩,我帮了你,我总得有权力知道吧?”他虽被破元阳,但一生修行正道,从未造过杀孽,自然有自己的坚持。
长螣将小猴往肩上一扛,挥挥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萧岩岂会轻易放她走,“利用完了我,就让我走?你当我是什么人?”
长螣理所当然,“对啊,你不是穿山甲妖吗。”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气我?明明我们这几天也相处得很好不是吗?就算你是修风月道,我也说过不计较那些过往。你破我元身,食我元阳,阻我修行,现在就什么都不管了,拍拍屁股就要说走?”他话到末尾,眼里已经有了些许疼痛之色。
长螣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只得问:“那你要怎么样?”
那小猴这时候冷不防插一句,“他不想让你走。”
长螣下意识接,“可我必须要走。”
气氛突然凝固了,好半晌,萧岩才缓缓道:“那我随你一道。”
小猴的声音软绵绵的,“你这个死蛇蛇要带我去哪?”
好不容易才将她抓到手,长螣自然不会轻易放她,更不会好心回答她的问题。来时已经惊动了红宁,若是寂止追来,她定不是对手。为免夜长梦多,必须要马上回到临安将小猴交给女祭。
长螣细一思索,若是得萧岩相助,倒是能省得些脚程。她也不啰嗦,一把抓住萧岩,“送我去临安,我就告诉你。”
红宁从土里爬出来的时候,长螣带着晋婧已经不知道走多远了,更不知他们的方向。她全身都是泥,被雨水沾湿,样子十分狼狈,却什么也顾不得,急急忙忙往镇上去寻寂止。
寂止正在镇上买东西,恰逢赶集,街上热闹得紧。快到重阳节了,绵绵秋雨也浇不灭人们的热情,街道两旁小贩吆喝叫卖,中间人流如织。
从成衣铺出来的时候,寂止却免不了一声长叹。
给她买了换洗的内衫,御寒的夹袄,还有厚底的小靴子,已经是这镇上能拿得出最好的了。寂止仍不太满意,想着等此间事了,回到临安城再好好给她置办。
自从那小猴跟在身边,吃得多用得多,现在更是样样都不能马虎。钱财本乃身外之物,他一向不屑,现在家底渐空,方觉囊中羞涩。
他将东西放入百宝袋,一身白衣立于檐下,仰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心情却是畅快明亮的,只想着以后还得多接些法事来做。
这时候,天边一只纸鹤却破开风雨朝着他飞过来,他伸出手,那纸鹤落在掌心,他不由得蹙眉。
这是临走时交给临安张捕快的风传纸鹤,此前潇雨楼命案他一直觉得不简单,嘱咐张捕快之后若是有消息定要第一时间通知。
此刻纸鹤寻来,是不是有了线索?
寂止正欲展开纸鹤一观,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寂止和尚!”
红宁推开熙攘的人群急急奔至他面前,她满身泥水还来不及打理,“青窈伙同一只穿山甲妖挖了地道把小猴抢走了!”
寂止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又飞快扫了一眼纸鹤上的内容——临安城再次发生命案,作案手法和潇雨楼同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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