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共谋大业

姬连川寻着地址到了目的地,那人早就等着他了。林间一片荒凉,一条蜿蜒的小河穿过。

那人衣着朴素,覆手而立于树下,隔得虽远,但姬连川一眼就认出了他腰间佩戴的青雀玉玦。

他似是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闻言,那人一愣,说:“要助世子完成大业,怎会不见。”

他语气很淡,但话语中却透露着坚定和执着。就如他这个人一样,生了一张冰清玉洁的脸,就连行事风格温柔中夹杂着狠厉。

若不是姬连川同他认识这么久,怕定会被他这副清新寡欲的样子所蒙蔽。可往往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下手却是最重的。

姬连川收回思绪,轻笑一声,闲散着走过去,“你以身犯险入鄯善,我不相信你只是来和我寒暄。又或者,我该叫你一声辛王子?”

“世子说笑了,”这才,牧辛衡转身,对上他的目光。

“我来鄯善,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

消失半年的牧辛衡,再次出现了在鄯善。对于阔别半年的鄯善,牧辛衡心中自是百般滋味,鄯善对他意义非凡,又或者说,这里有他在乎的人。

可此行,他或许会伤害那人的心。这是他不想面对的,可又不得不继续。

姬连川早在一年前就和牧辛衡有书信来往。说起来,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可奈于两人身份,他们之间除了利益共通或许更多的是对自己心中那份使命的执着。

“我倒是没想过,你会将计划提早。”姬连川说。

牧辛衡回望他一眼,眸中意味不清,“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与其看着鄯善内廷腐烂,不如我推他们一把。”

他像是想到什么,继续说:“这也是珈蓝想要的。”

姬连川却笑了。

“可她想要的只是知道真相。你此举,不仅会将鄯善推向风口浪尖,更会给那些怀有异心之人机会,鄯善一旦内乱,他们就会起兵,到时多少无辜之人会牵涉其中,你可曾想过?”

牧辛衡抬眸看他,眼中有些无奈,“世子,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这是你我早就密谋已久的大事,怎么如今箭在弦上,你倒变得优柔寡断。难道,你来鄯善的目的不是这个吗。还是,在这鄯善半年,世子心中的志气被这温柔乡磨掉了?”

“我......”

“我只是不想让珈蓝伤心。”姬连川垂下眼眸。

牧辛衡残忍的打断他的思绪:“可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珈蓝早晚会知道。”

说实话,牧辛衡心里自也是不好受,半年前他离开龟兹,他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再来鄯善。可他又他的苦衷,有他的不得已。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此行带给鄯善的巨大灾难,可他不得不的这么做。

珈蓝会恨他吧,肯定会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有罪,到时他会亲自跟珈蓝解释。

他再次看向姬连川,坚定地说:“三日后,便会动手。希望到时世子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也记得自己来鄯善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牧辛衡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姬连川才回过神。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事情做都做了,现在这般伤春悲秋给谁看。或许,就如牧辛衡所说,是时候该动手了,他也等了太久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能失了血性,就算踩着累累尸体,他也要这么做。

据探子密报,哈罗的精骑早已暗自埋伏在鄯善王城三十里的地方,只要三日后有人放出信号,那十万大军就会袭来。到时哈罗在王城与他的部队里应外合,到时不止鄯善王城陷入战火,举国混乱,连着周边的小国都会牵连其中。

这时,也是他的机会。

他会帮珈蓝完成她想要做的事,但也会伤害她。牧辛衡和他有不同的追求,但保护珈蓝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他只希望三日后的行动能顺利。

近来,宫中因中原来的使团气氛温和了许多,为了给义阳侯接风洗尘可是大肆办了两天宴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安归对义阳侯的重视,或许是因为宸妃,但更多的是因有汉朝这个强有力的后盾。

鄯善和大汉虽相距千里之外,但自宸妃和亲来此,两国关系说不上要好,但至少不再有之前起兵的征兆。这些年来关系也是不错,互通商贾。

可当然,傅介子此次来此,当然不会只是探望自己的妹妹这么简单。前段时间边境发生猎杀百姓的大事早已传到他耳中,如今整整过去三月有余,竟然还未查出真相。

因为,他受汉帝所托,特意来鄯善看看。一是为了试安归的忠心,其次就是调查这件事。不过他都是暗中进行,并未大肆宣扬。

宸妃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哥哥坐在院中发呆,他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中短刃,目光却虚无缥缈的落在远处的杨木上。

他手里的短刃是她儿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的,想不到过去这些年,竟然还带着。莫名的,她心里泛起了酸涩。

这里的建筑仿的汉建筑。若不是这些宫阙屹立在这西域黄沙之地,定会被人以为这是在大汉。

“二哥在想些什么?”

她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端到桌上,坐到了他对面。

傅介子瞧见自家小妹,本愁容的脸舒展开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想,我家小妹这些年一个人远在异国,辛苦了。”

这句话突然就戳中了宸妃心中那根绷紧的弦,险些眼泪砸下来。傅介子看见她泛红的眼圈,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现在想来,他这小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当初来鄯善和亲时不过十五,如今竟足足过了九年。整整九年,他们兄妹才得已见面。

依稀记得,印象中自家小妹看人时总是笑着的。

可现在,尽管脸上带着笑,但,是苦涩的。

“二哥,这些年你怎么样,还有”她犹豫了一下,说“父亲,母亲身体还好吗。”

“好,家里一切都好。父亲母亲时常挂念你,此次我来,他们嘱托我给你带了不少东西,都是你喜欢的。只要你过得好,他们就很开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神色有些哀伤,“当年,若是我再努力点,你便不会来鄯善和亲。怪二哥,没有好好保护你。”

宸妃拭去眼角的泪,“这不怪二哥,作为宗室之女得以赐封公主称号是我的福气。就算我不来,也总有其她姑娘来,且和亲能保两国和平,我这辈子,也算做了件大事。”

傅介子心中晦涩,瞧见自家小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懂事,真的令人心疼。

片刻后,宸妃整理好情绪,笑了笑,说:“二哥试试这糕点,我许久不曾做过,不知味道怎么样。”

那是梨花糕,有很多年没有吃到这个味道了。傅介子一时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他们小时候。

那时,他们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

如今,物是人非。

突然,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宴席上看见的珈蓝公主,当时为何能多看那公主几眼,或许就算因为那双眼睛吧。

说起来,珈蓝的那双眼睛和他梦中时常梦见的那双眼睛极其相似。

早在来鄯善之前他就命人打听过王宫中的二位公主,此行的目的一是探望宸妃,二就是带着汉帝的意旨。在来鄯善之前,汉帝召他进宫,意思是想跟鄯善再次和亲。

只要鄯善和大汉再次连亲,便可保两国百年太平。这是汉帝的意思,事先他在同安归书信来往中表明了傅介子此行的来意,后来在安归的回信中也看出了安归也有这等想法。

如此,这事也就差个正式宣布的时日。不过傅介子想先看看这两位公主,就由前几日在宴席上匆匆与两位公主见过一面,他心中大概有了些底。

如同外人所说,两位公主年纪相仿,但性格天差地别,因出自异母,从小到大都不对付。

珈蓝是先王后所生,先王后牧靖又是安归的结发妻子,在这位先王后去了之后,她这位长公主就不受了宠。因此自安归将珈蓝接回宫中就不闻不问,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下人自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自小克扣吃穿用度是常有的事,因此也养成了一个孤僻冷淡的性子,看人时眼中带到都是漠然和锋利。后因端妃又获盛宠,珂玥时常欺负于珈蓝。

安归虽知道,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珈蓝是极度讨厌端妃和珂玥这对母女的,但更讨厌安归。她的阿爹,仅仅是在她阿娘离世一年后,就纳了端妃进来,后又生下珂玥。

珈蓝年少丧母,又在这等环境下长大,性子变得极端。很小的时候她伤害过自己很多次,直到罗鸠出现。

他守在珈蓝身边这些年,珈蓝似乎变得没有之前孤僻,至少,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显然,相比珂玥,在傅介子看来,他对珈蓝似乎更感兴趣。即是要和亲,他就必须得好好利用这机会。毕竟,西域像珈蓝这样的美人实在少见。

但他也知道,珈蓝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好接近。相反,在触碰她的时候一不小心还会被碰一手血。

可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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