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日子过得飞快,一个月晃眼即逝,玹羲开始感觉在学宫的日子有些疲倦了。每天在神武殿内听着上神们长篇大论地说书讲道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每日学宫的仙君们不是在天月阁就是在神武殿,晚上还要假模假式地在一起讨论钻研,这样拘束着不能随心所欲的日子,不仅让玹羲憋得捶胸顿足,一直在大袖中的尺玉也快憋得无法忍受了。
这天,又是天尊讲学的日子,玹羲歪斜着坐在神武殿内的书桌旁无精打采地拄着腮帮子,一边忍不住打哈欠,一边有气无力地问身旁的焜烨道:“焜烨,今日是何人讲道?”
只见一旁的焜烨抬头挺胸,腰杆笔直,正襟端坐,他严肃地回道:“今日是太离天尊,讲魔族之恶。”
一听这个名字,玹羲更是没了兴趣:“什么?就是那个在洞庭别院看到的糟老头子?我记得玄启哥哥说他最是贪得无厌,就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出来给大家讲学?”
焜烨仍旧一脸严肃地答道:“没错,正是他。”
玹羲另一边的玄启正着脑袋说道:“小声一点,他是他,理是理,且听他讲就是了,每个人自有自己的见解。”
说着,太离天尊瞪了三个人一眼,继续在高台上滔滔不绝地说着:
“幽都山,想必各位都是知道的,凡是进入幽都山者,无论你是神是仙是妖是人,总之有进无出,有来无回,即使侥幸逃脱,那代价可能也是无法想象的。魔族的恐怖残暴行为令人胆寒,也让三界痛斥。他们昭然若揭的恶行主要有下面几点:
“首屈一指的是屠杀:据传,在三界历史上,魔族曾多次发动大规模的魔族屠杀。他们不仅会攻击仙神,还会残忍地屠杀无辜的普通人类,以增加他们的魔力。
“其次是嗜血:魔族对于鲜血有着强烈的渴望,他们会寻找机会将人类或其他修仙种族的血液吸食,以吸取其中的能量和生命力助其修炼。
“还有就是妖术:魔族擅长使用各种妖术和邪恶法术,他们可以通过诅咒、附身或操控他人的思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邪恶法术会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毁灭。
“最坏的是掠夺: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魔族经常掠夺修仙界中的珍稀资源,他人的灵力,甚至是仙神的仙灵。他们不择手段地夺取他人的修炼成果,使得三界仙君的努力经常毁于一旦。
“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点是腐化:魔族的存在往往会对修仙界中的其他种族产生腐化影响。他们的邪恶气息会渗透到周围环境中,导致一些善良的仙君和普通人变得堕落和残暴。
“……”
太离仙君在高台上一说就是两个时辰,玹羲疑惑道:“魔族之人有这么可怕么?”
这次,她左右两边的焜烨、玄启,身后的秦天几乎同时回应道:“也不完全是他说的那样。”
玹羲眼神向三人环顾了一圈,笑道:“就知道太离老头不靠谱,等下了学,你们再慢慢给我叙说。”
下了学,玹羲已经把其他人忘了个干净,只想自己找个地方躲会儿清静。她实在不想再听到大家讨论那些枯燥无味的观念,她只相信当下,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于是,玹羲独自溜到了避开众人的角落,想着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放尺玉出来遛遛。听说天界的帝台风景独好,是天帝宴请贵客时才会对仙神们开放的地方。当下不是宴会时间,那里想必没什么人。
可是这帝台在哪儿呢?玹羲正愁着,有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嘿,小玹羲,想去哪儿溜达呀,带上哥哥我一起,我也憋得慌呢。”
玹羲着实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秦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爱讲道理的玄启哥哥,也不是一张臭脸的焜烨。她拍着胸脯回道:“是你呀,吓死我了,我想去帝台遛猫,你知道怎么走么?”
“我……当然不知道啦……”
“也对,我这玉山弟子都没来过天界,你远在不知名的鹿台山,肯定也没来过。”
说着秦天从身上掏出一卷地图:“不过我有这个。”
玹羲惊喜地接过来翻开一看:“是天界的堪舆图,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还得感谢你折青师兄,我说帮他照顾你,他离开前就送了我这个。”
“太好了……”玹羲心想,有这舆图不是就能知道甘渊在天界何处了么,但打开卷轴,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大量了个遍,也没找到图上有“甘渊”二字,倒是在图上看到了星河对岸一组高台建筑的简化图上清楚地写着“帝台”二字。
欣喜之余,玹羲心里划过一丝惆怅,“说起来,我还挺想师兄的,不知道他独自回去有没有被师尊责难。”
“你孤身一人在这天界里瞎晃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折青毕竟是玉山大弟子,个性虽温和怯懦了些,但这里还是好用的。”秦天说着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玹羲皱了皱眉:“你是在说我这不好用么?”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你太过单纯,有些任人唯亲,道听耳食。需要我这样的人在身边时刻提醒提醒。”
玹羲不屑地回道:“你还说我,要不是我任人唯亲,我能轻易就相信你么,你能现在在我旁边恣意数落我么?”
秦天笑道:“好,好,玹羲说的都对,单纯些也好,没有烦恼。”
玹羲知道秦天没有恶意,但她也心知自己确实不谙天界处事之道,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找到破解周天星斗大阵的方法,通过昆仑鼎找到母神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行,还得抱紧焜烨和玄启的大腿,毕竟他们地位不低,能力出众,为人也还不错。
于是,玹羲把舆图甩回到秦天手中:“帝台就在这儿,要不你先去,我还有点事儿。”
秦天不解,一心想去帝台的人是玹羲,现在找到了位置又扭扭捏捏,猜想她必是要去寻那焜烨和玄启,不悦道:“遛猫便遛猫,人多目标就大,不怕被旁人发现么?猫妖若是被天界的仙侍捉住,可是谁都保不住她。”
“不会的,我去找焜烨只是觉得尺玉和她的好友二瓜也很久没见了,叫上焜烨和玄启,正好给尺玉也找个聊伴儿。”
秦天可不是真想去那儿闲逛,此来天界,他的其中一个任务便是找一本叫做“帝台之书”的奇书。这几日他几乎翻遍了天月阁,也没发现此书的踪迹。这是一本农耕之术,按道理此书在天界不应被当做宝藏严加看管藏匿才对。据说此书里记载了能够呼风唤雨顺应农作物生长的仙法,一般神仙靠凡间香火和天生的灵气果实为生,根本用不到此法。既然此书叫《帝台之书》,那么想必和帝台有些联系,秦天正想去碰碰运气,可要跟本来就疑心自己的玄启一道,恐怕就很难私自行动。
秦天早就觉得玹羲跟自已一样来天界参加“神武试炼”并不是想当什么上神,而是跟自己一样在找什么东西。可是秦天想联手吧,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无奈跟在玹羲身后低声嘀咕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呀?就我一个知道你是好妹妹哟……”
“小声点,不要坏我大事,说不准你日后有用得着我这个好妹妹的时候。”玹羲后脚一勾,朝着秦天的屁股就是一侧踢,然后扮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玄启与焜烨也正巧在寻玹羲,他们二人还等着跟玹羲讨论太离的观点呢。焜烨老远看到玹羲和秦天就迎了过来,玄启则慢慢跟在他后面,眼神死死地盯着秦天。
焜烨三言两语就被玹羲说动了,打算一道去帝台放松放松,二话不说便拉上了玄启。
在帝台之上可虎视星河,远眺昆仑,这里颇显霸王气派;其楼台建筑飞阁重檐,楼宇连阙,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每到上元、中秋二节,这里便会举行盛大的天界宴会,四帝君下界后,也只有在这两个特殊的日子可随意出入天界。
玹羲一边欣赏帝台的壮美,一边感叹道:“果然还是天帝陛下会享受,这帝台之势比昆仑玉山更峻,要是能在吃上一顿好酒好肉,那就再美不过了。”
“这有何难,”玄启指了指帝台之上向外挑出的一个空中楼阁道,“你们看,那个帝台最高的地方叫做古琴台,那是小时候是母妃时常带我去抚琴的地方。那里地势偏远,梯台繁复,时常云雾缠绕,所以一般没有人去,我们自己带些酒菜上去即可。”
七拐八绕,好不容易到了古琴台,四个人一手拿着肉,一手端着酒杯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惬意,尺玉和二瓜也在一旁欢腾起来。
可等大家酒足饭饱,坐在一起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玄启、焜烨和秦天都不说话,大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目光都躲躲闪闪,最好不要与任何人发生交集,否则脸上不知该皱眉还是该微笑。于是,三个人只得各自背身而坐,面向窗格,摆出一副正在欣赏风景的体态。
玹羲心里恼火,怎么叫了这么三个人一起吃饭,看来自己种的瓜再苦也得自己吃,只得故意大声道:“外面都是云雾,三位哥哥看什么呢?不如轮流给我讲讲你们对魔族的见解。”
“好呀,”好不容易有机会打破这诡异的氛围,秦天第一赞成,然后又把球踢给了玄启,“那请玄启殿下先讲讲,你理解的魔族是怎么样的?”
玄启清了清嗓子道:“魔族并不是一个群体,从上古至今,被天帝定义为魔族的大体上有五个族类,分别是修罗、妖魔、虚无和亡灵,之所以叫他们魔族,是因为他们生活之地多干涸苦寒,缺乏生命灵气,所以怨气横生。为了同族生存,他们只得利用黑暗,修炼煞气,掠夺仙神的灵气,凡人的生气以获得永久生存的力量……”
听玄启这么一说,秦天对他的态度瞬间有了一些改观:“不错啊,玄启殿下,没有人云亦云,对魔族颇有自己的见解。”
玄启并没有领受秦天的好意,接着说道:“魔尊修一带领着扰乱三界的基本上是九黎族,这个种族最为凶狠、狡诈,所幸在混沌之战时已被尽数被剿灭。”
玹羲好奇道:“那新的魔尊所带领的又是哪个族群?”
“新魔尊带领的是自己的母族赤黎族,从前他们奋力抵抗修一的控制,但现在却统领了其他四族。我想新魔尊赤幽比魔尊修一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带领着赤黎族不断壮大,穷途末路的其他四族也在他的领导下重新有了生机,不可小觑。”
玹羲条件反射地回道:“那应对新魔尊将是一场硬战啊!”
“也不尽然。”秦天在一旁用半打趣的语气道,“为何一定要消灭魔族呢?三界和平共处不好么?”
焜烨反驳道:“三界除了魔族皆顺应天道礼法,只有魔族为图本族安逸肆意妄为。与野蛮人讲道理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时候将他们彻底铲除了。”
秦天看了看焜烨:“西炎真君果然还是崇尚武力,以暴制暴真的能匡扶正义么?”
焜烨之前就对秦天的身份有所猜想,正巧逮到这个机会,故意试探道:“秦天兄,究竟是你尚武还是我尙武,我可记得你小时候把战神的画像一直挂在房间里,时常看着发呆。”
秦天闻言愣住:“焜烨,你居然猜到了我是谁。”
“不是我猜的,是我看到了我们身上都有的那块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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