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数的鸽子一点都不靠谱。

就在黎苏与自信满满的鸽子相顾无言之际，墙头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她旋即转头看去，便瞧见一只眼熟的狸花猫正蹲在院墙上。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前爪下还踩着一只脏兮兮的香囊——两地来往间，也不知这香囊经历了些什么，已经看不出原色了，但黎苏还是一眼将之认了出来。

黎苏原本正郁闷，瞧见这一幕，心头也不禁涌现出几分惊喜来。她三两步跑到墙边，便冲着墙上的狸花猫笑道：“小狸花，你回来了？”

狸花猫昂首挺胸的蹲坐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几分高傲。

黎苏和猫这种动物打交道的不少，因为猫是最不受拘束的。即便魏王府中并没有特意养猫，可高高的院墙也挡不住这些灵巧的小家伙，它们时不时就会出现在黎苏面前。而每只猫的性格都有不同，有亲人的，有高傲的，有喵喵讨食的，也有对黎苏不屑一顾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和动物打交道多了，黎苏感觉这些小动物对她越发亲近起来。偶尔托这些动物朋友帮忙，它们大多也会答应，并且认真去做。

便如这次，千里送信，也不知这些小家伙吃了多少苦头。

黎苏心中感激，冲着墙头上的猫伸出了手，又唤了一遍：“小狸花，来。”

狸花猫低头瞥了她一眼，大抵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高傲，终是一跃跳进了黎苏的怀抱。它跳下来时，还不忘将香囊勾在了爪子上。等到被人抱了满怀，便喵喵叫着将香囊双爪奉上：“看，你的回信，我带回来了。”

黎苏瞧着狸花猫磨破的爪子，眉眼一软，有些心疼。她没急着去拿香囊看回信，反而不知从哪儿摸出条小鱼干来喂到狸花猫嘴边，等猫张嘴叼走了小鱼干，她才摸了摸猫头说道：“抱歉，跑这么远，辛苦你了。最近你便留下吧，等养好了爪子再出去……”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狸花猫打断了：“算了，我还是再出去一遍吧。虽然不知道那只蠢鸟跟你说了什么，但它肯定没帮你达成所愿。”

狸花猫很聪明，至少比鸽子聪明多了，但黎苏现在也不指望这只猫能识数。更何况就算狸花猫真的识数，她也不可能让它去——北州应对胡人，多是防御为主，这次又是守城战。喊杀声大得城里都听得见，她可不放心让只小猫咪去冒险。

更何况放鸽子出去查探情况，本也是黎苏的一种尝试。如果鸽子真能说清楚所见，那她就可以将它放得更远，看得更多，让它帮忙刺探敌情了。

可惜，这一点小猫咪难以做到，而视野广阔的鸽子却没有她期待的那样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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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苏安抚好狸花猫，才终于有时间拆开香囊看信。

不幸的是这只香囊表里如一，光看那脏兮兮的外表就能知道，它这一路经历过多少磨难。其中包括淋雨沾水。幸运的是魏王府底蕴深厚，世子所用的笔墨纸张皆非凡品，所以即便历经磨难，里面的纸张也基本保持了完好。

只是信中的内容就……

黎苏看着心上那短短的一句话陷入了沉默，因为算算时间，魏王的生辰其实已经过了。她不知道明萱是怎么度过的，也没能帮上忙，更不知道两人要如何换回来。

再一次的，黎苏感到了无力，还有一种亏欠的感觉。

她看出来了，明萱想要换回来，各归各位……是啊，那样一座府邸，那样一个家，谁又愿意深陷其中呢？即便明萱的生活中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不如意，可这些统统只是小节，她更有着关心疼爱她的家人。不像自己，身陷泥沼无人可信，也无人可依。

许是察觉到了黎苏的低沉，正抱着小鱼干大嚼特嚼的狸花猫停住了动作。它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然后伸出花臂猫爪，社会猫似的说道：“朋友，有事说话，我帮你啊。”

黎苏刚安抚了猫，回头又被猫安慰了，原本沉郁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回转了许多。她一把抱起狸花猫，不顾社会猫的挣扎，也不顾它风尘仆仆，就在猫脑袋上蹭了蹭：“谢谢，我知道的，你最可靠了。”

狸花猫是野猫，也不适应被人这样亲昵，下意识挣扎起来。直到听见黎苏的话，它耳朵尖忽然就有点发烫，还有点小得意：“那是，猫最值得信任了。”

黎苏被逗笑，心思也渐渐坚定下来——她从来不愿欠人，如今占了明萱的身份，便是欠了她。既然如此，她就更要做些什么来报答了。

……

黎苏找到明旌时，他正在明夫人房中挨训。

正常来说，明夫人最近已经足够忙碌，应该没什么时间教训幼子。偏明旌这时不让人省心，想要偷溜出府，去城门看看战况。

可打着仗呢，这是能随便去的吗？

别的不说，单是射入城中的流矢便已足够让人担心了，而明旌又那样小……

黎苏到时，这场训斥已经到了尾声，小少年被训得蔫头耷脑，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直到黎苏到来，转移走了明夫人的注意力，他才偷偷松了口气，还递给了黎苏一个感激的眼神……小孩儿大概以为她是专程来解围的，虽然她并不是。

明夫人看看女儿，问道：“萱儿，你这时过来，是有何事？”

黎苏不是来解围的，但说出的话却像极了：“啊这，也没什么，我是来寻小弟的。”

明夫人闻言狐疑的看看她，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小儿子。大抵是最近太过忙碌，她训也训够了，终是懒得再纠缠，于是摆摆手道：“罢了，你带他走吧。”

明旌一听，眼睛就亮了，差点儿原地蹦起来。他三两步蹿到黎苏身旁，一把抓住姐姐的手，就要跟她离开。明夫人却在这时又补了句：“别胡闹。如今你们父亲没时间管你们，我也有许多事要忙，别给我们添乱。”

这话不好听，但明旌却是听进去了，抿抿唇乖乖回头作揖：“是，母亲，孩儿知错了。今后不会再如此莽撞。”

明夫人便摆摆手：“去吧。”

姐弟俩这才离开。

明旌还是有点蔫儿，没精打采问道：“阿姐寻我有什么事？”

黎苏倒是双眸晶亮，问道：“小弟，你可知城中有什么猛禽？比如鹰之类的，飞得高看得远，最好还要聪明些……”

傻鸽子（咕咕）：感觉有被针对到。

社会猫（不满甩尾）：都说让你有事说话，你还找别人，看不起猫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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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社会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