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黑洞洞的入口处,走出一道倩丽的风景,吴村长怒斥道。他高高挂起的颧骨,又突起几分。
“诶诶,是我,是我。”长脸带着斑的瘦小青年从倩影身后蹿了出来。
“吴全,你怎么在这里,”吴村长不悦,“不是让你们别乱跑。”
吴全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之一,他苦笑着说,“村长我也不想啊,主要是我爷逼着我来的。”
吴全的爷爷是村里的书记,与村长是村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吴村长脸色稍缓,“你们看的怎么样了?”
“害,我也不懂这个,让魏绮道长给你们说吧。”吴全退开,露出身后的人。
萧绮一身黑色道袍,袖口金线绣着精致的龙,五爪齐张,两须朝着侧边斜飞扬起,张牙舞爪,活灵活现。足见其工艺之好,造价不菲。还有她的道髻高高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过于笔直的鼻梁和单薄的唇带给人淡淡的疏离感。
她朝众人点了个头,“村里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一下,确实是有恶鬼作祟。里头我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现在打算去祠堂看看。”
祠堂停着吴婆婆的尸体,本来死后三天下葬。结果,三天里连续发生了四起命案。现在祠堂里摆了五家棺材。
除了吴婆婆家人没到,其余四家人都在祠堂哭丧。
林成森提议,“林大师,不然我们也一块去祠堂瞧一眼。”
林珠珠觉得可以,整个村子里弥漫着怨气,鬼有可能隐藏在村子每个角落。她不可能一寸一寸搜过去,最好的办法是摸清吴婆婆杀人规律,找到她下次杀人的时间和目标,守株待兔。
她招呼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吴村长在前头带路。祠堂路不远,没多会儿就到了。
还没走进,一阵又一阵哭嚎声传了出来,吴村长头疼道,“里头都是死者家属。”
林珠珠心头一动,“吴婆婆家属也在吗?”
吴村长摇头,“没回来。”
“亲人死了三天,没有一个家属回来?”林珠珠吃了一惊。
吴村长:“吴婆婆就一个女儿,十年前跟吴婆婆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联系。吴婆婆刚死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她应承的好好的,说生意安顿好马上回来。后来村里出了事,我跟她说了几句,人直接消失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了。”
“儿女啊,都是债。”他叹了口气,脸上皱褶更深了,背也更弯,“走吧,我们进去。”
林珠珠跨过大门,入目不到300平的祠堂大厅前,挤满了花圈,棺材和人。
棺材前摆着烧纸钱、纸马、纸人等丧葬品的铁桶。三四个人男男女女围坐在棺材旁边,有年轻的,有中年的,还有一两个老人家,无一不是哭丧着脸。
吴婆婆棺材安排在最外侧,孤零零的,棺材前站着几个妇女。
“吴老婆子,你死就死了,带走我儿子干嘛,”妇女脱下鞋子对着棺材拼命拍打,“我打死你这个小人,打的你魂飞魄散。”
“天杀的吴老婆子,你烂心烂肺烂肚肠,心黑透了,下辈子投胎没□□子。”
“烂货,贱人,让你害人,呸!”
几个骂累了,吐几口唾沫,回到自家棺材旁继续哭去了。
吴村长汗汗道:“几个没见识的,您别介意。”
林珠珠表示理解,几人骂归骂,也没谁去掀吴婆婆的棺材板子,素质算好的了。
与此同时,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棺材上,魏绮已经吩咐人将吴婆婆的棺材打开。
随着棺材板落地,溅起烟尘。帮忙抬棺材板的几个壮小伙子,乍一看到棺内的景象,吓得脸都白了。
“豁,”林成森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夏季的天,尸体存放不了多久,吴婆婆的尸体摆放了三天,不但一点味道没有,皮肤也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尤其她还穿着旧式的红衣服、红裤子、红鞋子,脖子上一圈勒痕,嘴唇乌的发紫,不比山村老尸好看多少。冷不丁的出现,真会把人吓死。
刚才站在棺材前,骂的最欢的几人,如同被踩了电门的老鼠,吱哇乱叫,吓得躲到后头去了。林珠珠眼角抽了抽,顿时觉得这几人不敢掀人棺材板,完全是因为吴婆婆死的太邪。
魏绮拿着八卦盘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询问村长死者年龄、死者去世的具体时间,掐指测算。
林成森问道:“林大师,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林珠珠瞥了他一眼,其实她更想打开其它四口棺材看看。只不过,看这些村民的架势,别说说了,可能她手才碰到棺材盖,那些村民家属就把她挫骨扬灰。
“不急,”林珠珠向村长打听,“其余四口棺材里的人,也是村里的村民吗?”
林珠珠脸生的嫩,打扮朴素,跟村里20出头的小丫头没多大区别,看不出什么高人气质。碍于她是自己亲外孙请来的人,吴村长多少要给几分面子,“这四个,也是我们村的,除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其他三个是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林珠珠:“他们生前跟吴婆婆有过什么矛盾吗?”
吴村长摇头表示不知道,“农村人,村子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跟谁都可能吵上两句。”
温总站在边上,补充道:“我知道,那个四十来岁的兄弟是村里环卫工,经常跟吴婆婆吵架。”
“你懂什么!”吴村长骂道:“你怎么还不走,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温总委委屈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珠珠与林成森目光交汇,两人不言自明,吴村长有问题。
在吴村长极力赶走温总时,魏绮有了新发现。村民们凑热闹般一股子涌了过去,把魏绮围成铁桶。林珠珠好不容易挤进去,刚好听到村民在问,“道长,发现什么了?”
眼见魏绮疏离的面容渐渐冷峻,“死者身穿红衣去世,怨念极深,死时恰好与生辰相对,”她停顿了一下,怕村民听不懂又作了解释,“即死者出生时间在凌晨三点,死时在下午三时,怨气会自动结成循环,消散不去凝结成黑煞鬼。一出世连杀四人,她的怨气不仅重,杀性也重。再在头七之前杀三人,凑足七数,必会化作红衣厉鬼,屠光整个村子。”
“不,不可能吧,”饶是吴全都觉得荒谬,“虽说村里死了四个人,也有可能是意外吧。哪有这么玄乎。”该不是他爷从哪找的江湖骗子。
村民也觉得假,纷纷表示不信。
魏绮没有解释,当即收起八卦盘就要走。吴全一看急了,想起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照顾好魏道长,要是道长回去跟他爷爷告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他平常就是个混不吝,一把抓着魏绮的袖子不肯让她离开,“诶诶诶,我错了,道长我错了。”
魏绮袖子一甩,吴全像只标签射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这下水煮热油,村民炸锅了。是真道长啊,还有神通。哪个普通人甩一甩袖子就能把人甩出两米地去。
不论魏绮说的多难以相信,村民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村里要出大事了。
想到她说的,吴婆婆还会再杀三人时,村民们变得躁动。
有的拉着魏绮要邀请她去家里做客,有的则直接跪了下来,抱住她两条大腿,哀求着她救命。
魏绮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眉头越拧越紧。吴全从地上爬起来,把抱在魏绮腿上的妇女赶走。
“你,你,还有你,你们要干嘛!”吴全眼睛一瞪,黑少白多,凶狠得紧,几个闹腾最厉害的立即安静下来。他指着魏绮,“魏道长可是我爷爷请来的,你们放尊重点。”
提到吴全爷爷,乱成一锅粥的村民,一下都安静了。吴全的爷爷是村里书记,威望极高,哪家哪户没有事找过他,求过他。
吴村长也上前安抚,“都别紧张,别害怕,相信魏道长。”
吴全腰上的伤还在痛,他一改之前的态度,“魏道长,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质疑您,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您救救我们村吧。”
吴村长帮衬道:“是啊,魏道长,村民们都是太害怕了。你瞧我们村不到三天死了四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在两人劝慰下,魏绮皱成结的眉头终于打开,“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吴全眼睛一亮,“魏道长您说,我们一定配合。”
魏绮:“头七之前,不能再让黑煞鬼杀人。等到头七,鬼会回家,到时候我会做法把她收了。”
林成森小声吐槽,“这不说跟没说一样。”
林珠珠圆咕噜的黑眼珠子转了转,“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有后招呢。”她看魏绮不像平常遇到的江湖术士。
林成森诧异,“她很厉害?”
“嗯。”比她差点吧,林珠珠道。
村民们大部分都跟林成森想的一样,几个胆大的开口,“鬼这么厉害,我们怎么躲啊。”
知晓村民的担心,魏绮说,“明天我会招魂引鬼,看看能不能提前把恶鬼引出来。你们每家现在去书记家领一道平安符,贴在门上,不出门可保你们平安。”
听到她这么说,村民们安心下来。说干就干,在场的人奔走相告,通知全村,去吴书记家领符。
偌大一个祠堂,短短时间内,就剩林珠珠几人。魏绮带着吴全回去准备东西经过林珠珠身边,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走了,时间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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