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平静得像一滩死水的生活，突然被悄无声息的打破。

无数的疑点铺天盖地的向林于芯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贺一岚口中的玉钗正在搜集询问问题的资料，不出三秒，分析出来的数据逐渐展开在林于芯面前。

柳阅邦的个人资料，以及近一年来的经历即可一清二楚。

玉钗开始说道：“已分析完毕上传的图片数据。正在检索……”

林于芯觉得自己感到害怕。

害怕从小认识的朋友，只是不见了一些日子，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然而人总是要面对事实。

贺一岚手脚迅速，即便是当时危机的时刻，他也能这对那骇人的画面拍上好几张清晰的照片。

当时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加上林于芯对诡异的画面冲击得反应迟缓，这下聚精会神的盯着照片看。

林于芯才发现，当初看见背后插着无数根管子的丧尸，是低垂着头的。

没错，确实是垂着头，但是眼睛却是往他们这边看的。

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如果不是被拍下图片，根本不会发现他的眼球是往侧边靠。

他看的方向，正好就是当时林于芯和贺一岚所站的方位。

虽然着一小节细节，不足证明这个丧尸是不是柳阅邦，但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贺一岚在一旁开口道：“他应该是在看你，因为是他在出殡。”

林于芯愕然：“他看我，和出殡有什么关系？”

贺一岚说：“雾都佛话这边的习俗是出殡的时候必须要有曾经认识的人到场。传闻中逝者会分析在场的人跟他曾经关系的好坏，如果是亲朋好友，会送上祝福，如何是仇敌，则会降临诅咒。”

看着林于芯苍白的脸色，拍拍他微微发颤的肩头安慰他：“他还算你发小呢，不会怎么着，再说，他只是骗你去工作而已，好像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林于芯又觉得害怕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出殡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况且这张照片虽然能清晰的看见他五官的细节，但下半张脸蒙着，看不到他究竟是谁。”

他提出困惑，贺一岚表示万分理解。

“你看这里。”调出关于位置极其隐蔽的实验室，贺一岚指了指标着红点的地方，“乍一看只觉得仅仅是一个藏在地表下面的一个建筑，在赛博之城里，很多没钱租聘地上的商贩很多，所以开在底下也不是那么奇怪。”

“但奇怪的是，从实验室所在的方位来看，正北方向有一条路，一路可以直通你租房的方位。”

林于芯攥紧了拳头，有些无措：“那、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

“你自从毕业以来，就在公司上班，除了上班那就是下班回家，两点一线，找到你出行的规律不难。这恐怕是他能轻而易举盯上你的原因。”

“而且据我所知，柳阅邦失业一年多，他性格孤僻说话没情商，有你一个朋友就已经万幸了，如果要说他想找谁，只能轮到你头上。”

如果不是经历在实验室的一切，林于芯还会厌恶贺一岚这个有钱没事干的公子哥有病，乱诬陷他和他的朋友。

但事实以及证据就放在林于芯的面前，他又怎么能不相信贺一岚所说的一切。

贺一岚仔细观察林于芯的表情变化。

抿着嘴，什么也不说，呼之欲出的郁闷不能言语就能淋漓精致的表现出来。

林于芯摇摇头：“他不可能仅仅是来找我去他的出殡仪式的……莫非，他有什么苦衷？就、就像经常演的那样，他心中有怨气，被人陷害致死，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他找到杀害他的凶手。”

被林于芯奇思妙想弄得笑了起来，贺一岚道：“哪有人找帮手是把别人骗去只有他一个人的实验室里的？”

林于芯被自己愚蠢的问题弄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架不住惊讶：“明明那天我去的时候有很多人，只是他们不说话而已。你说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这次贺一岚同样摇头：“他身份有异常，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以及为什么出殡一定要挑选在你在场的时候，通通都是疑点。不过有一点我非常确定……”

林于芯眼皮跳了跳，喉咙莫名发紧：“什么？”

“他在害你。”

他的话，像一把棒槌，林于芯的脑袋像锣鼓一样，短短几个字，敲得他脑海不断咚咚作响。

林于芯清晰的听见自己的神经在不断跳动。

虽然贺一岚说的很委婉，但林于芯能将所有点连在一起。

柳阅邦和丧尸有关。

一想到丧尸，林于芯不禁回想起在天台往下看，数以千计的丧尸垒成一小座山一样，网上爬。

他们如果爬到哪家哪户，遇难的仅仅不止一人。届时，所有人都会被丧尸蚕食，都会被实验室里那种诡异的丧尸迫害。

林于芯觉得自己无形中犯下了弥天大祸了。

“我觉得我要补救一下。”

贺一岚挑眉：“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你想咋补救？”

“那天你来找我算什么命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贺一岚那天可是故意去找林于芯的。

林于芯有点心虚，他觉得心中想的提议工程量巨大，心虚地偷瞄了贺一岚一下。

以前觉得贺一岚为人嚣张气焰高，说话做事总没个正形。

自我感觉这辈子不会和贺一岚这样有钱有势用鼻孔看人的人同流合污，没想到世事无常，现在还真有求于他了。

林于芯说不上来什么心情，犹犹豫豫地小声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声音有些小，贺一岚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故意“啊”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帮我个忙。”林于芯硬着头皮说，“帮我画一下符箓。”

贺一岚恍然，一脸轻松：“你直说啊，这也不是什么事。”

林于芯又补了一句。

这会轮到贺一岚大惊失色：“什么？多少张？”

“密密麻麻一大堆，最起码也要上万张才够吧……”

要画大规模消除某样东西符箓，首先必须清楚需要针对事项的真正源头。

林于芯有些犹豫不决，丧尸的源头究竟是柳阅邦，还是那天找上门来的许愿系统。

那他们发起丧尸潮的用意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名叫许愿的系统只出现过一次就不见了，它的出现需要触发什么条件，林于芯不得而知。

他只能回到公司，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算一边重现那天的场景。

这几天丧尸潮的来领，公司的大楼内外早就围满了丧尸。正当林于芯愧疚心满满，面对怎劝都不听的贺一岚来了一句：“没关系，虽然这个区的公司开不了了，但还有别的公司正在运营。”

林于芯：“……”

果然有钱人对自己的资产缺一块少一块那么不在意吗？

和贺一岚破窗而入，整个公司内部已经是昏昏暗暗的。好在是待了一年的地方，林于芯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陈主管的办公区域。

贺一岚围绕着房间走了一大圈，口中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道：“陈主管个老东西，好东西尽往他的地盘捞，看看这个可是最新的……”

他话还没说完，疑惑地问林于芯：“我们到他这里做什么？”

“找他诬陷我的证据。”

还有他是否跟许愿系统有关系。

平时林于芯只有挨陈主管骂的份，如今肆无忌惮地逛着最令人憎恶的上司的工作区域，只觉得气得牙痒痒。

真是一辈子劳碌命，从前他在外头一天连饭吃不上，早上肚子空空如也，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陈主管倒好，天天在办公室指点江山，以为自己风发。

其实就是个挺着个大油肚的讨嫌人。

林于芯自认为自己普普通通，不聪明但也不是特别笨，他一直知道陈主管瞧他不顺眼，却也认为陈主管没理由把毁天灭世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一想到丧尸还和柳阅邦有关系，林于芯又觉得迷茫。陈主管、柳阅邦、许愿系统，三个假象源头看似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可是林于芯直觉中有觉得他们直接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然为什么他们频频出现？

林于芯不认为是一个巧合。

一边回想起陈主管之前的所作所为，一边猜想他最有可能做些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

忽然，林于芯摸到一张粗糙的纸片，他用手机照亮纸片所在的抽屉，眼尖的发现有一串小字用一张纸翻折在抽屉的缝隙中。

只露出来一半的小纸片上写了小字。

小字很特殊，对于一直以来跟不上科技进步，只喜欢手写的林于芯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字体的主人是谁。

小字尾部刚劲有力，笔画用力均匀，看起来写字的人书法极佳。

这样的字，在丧尸出现的那天晚上林于芯就见过。

是属于贺一岚的字。

林于芯不疑有他，但手脚下的力度不自觉满满放轻。

他连呼吸都不敢加重，拉出抽屉的那半张纸贴。

只见纸条上写着。

【林于芯】

林于芯的名字被画了一大个圈，圈中间被一个刺眼鲜红的红色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红色太过于刺眼，林于芯拿着纸条完全愣住了。

但同时，耳边突然响起低声的询问声。

“小于芯，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