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殊出门前给沈宥发了信息,一直到下车都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看了眼面前气派的疗养院入口,唐嘉殊觉得有种深入虎穴的压迫感。
啧,真是脑子抽了,沈宥都没叫我,现在跑过来干嘛。
闲的。
但人都到了门口,这时候再掉头回去有些尴尬,他只能硬着头皮下车。
说是疗养院,但这里更像是一处庄园,道路两旁分散着一栋栋漂亮的三层小楼,沿着园区道路往上能看到远处开阔的海面。
不得不说,还是资本家会享受,在这种地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被疗养到。光是看着前面的那片海,整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司机向他介绍说这里是沈家旗下的高端疗养社区,每一栋楼里都配备有一整支专业的医疗小组,所有住户都能享受最顶级的医疗服务,在疗养的同时又能兼顾各自的私人空间与**保留。
唐嘉殊走进最里头的一栋小楼,在护工的引领下上楼。
“就是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护工向他指了指方向。
“好的,我自己过去就好,谢谢。”唐嘉殊对护工姐姐礼貌地点了点头,朝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路过走廊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交谈声,唐嘉殊脚步稍顿,听到里面有声音在激动地说着什么,期间还提到了沈宥的名字。
“他是真嫌要的不够多。”
“你小点声吧,人还没走呢,被他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来啊,我怕他不成?”那人骂了句,“他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算账呢,要不是他从中搅局,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轮的到他,现在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他坐在那儿,老大都治不了他,你还是少冒头吧。”另一个人情绪还算稳定,在一旁劝道:“这事还是等人少一点你单独去找爷爷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再多拿点补上。”
唐嘉殊听了几句,后面关于公司的事情就不太懂了,但他们话里话外对沈宥的恶意还是显而易见。
之前只是听说,没想到沈宥在沈家的地位这么不稳,这群人现在说话连背人都不背了。
唐嘉殊正要迈步往前,却意外听到他们的话题从沈宥扯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他娶那个,一个小模特,真是什么东西也能进沈家的门了。”那人话语间满是鄙夷。
“唐家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现在娶他顶多就是要个名头,哄爷爷开心罢了。”
“今天面都没露,还哄人,我看是气人还差不多。”
唐嘉殊往前的脚步在原地转了个弯。
骂沈宥可以,骂到我头上来我可要看看是谁嘴这么贱。
房门被突然打开,里面交谈的三人瞬间愣住,齐齐转头朝唐嘉殊看过来。
唐嘉殊保持着握着门把手的动作,视线在里面三位的脸上一一划过,确认这是沈宥的几个堂兄弟后才开口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话是这么说,但唐嘉殊面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要走人的意思,依旧盯着里面那几位,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坐在靠外的那位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朝唐嘉殊走来,嘴上还亲热地叫着:“嘉殊,你过来了,刚刚阿宥还说你病了今天不过来了。”
这变脸速度,就好像刚才背后嘴人的不是他一般。
唐嘉殊听出来这人就是刚才劝人小声的那位,也是沈宥大伯家的儿子,在家里排行老二。
其他两个跟在二堂兄后面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唐嘉殊的眼神偏都没偏,直直地盯着那两位。
“爷爷的房间在前面,我现在带你过去?”二堂兄察觉到气氛尴尬,主动缓和道。
唐嘉殊笑笑,说:“好呀,我正好有点事要找爷爷说。”他说完退后一步,等着二堂兄带路。
等人走出来,在他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嘉殊又回头看看房间里另外两位。
“两位一起吧,昨天婚礼太匆忙,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可得好好认一认。”他说“认一认”时语气明明不变,却让人听出一股子阴森索命的味道。
刚刚还说唐嘉殊算个什么东西的两位此刻没了声音,只能默默跟上。
沈裕兴的房间是个大的套房,卧室外面还有一间会客室,此刻沈裕兴正坐在主位上,身边是他的儿子女儿还有几个孙辈,沈宥就坐在他的左手边。
唐嘉殊跟在二堂兄身后进来,里面人的争论声也停下来,看着来人都吃了一惊,连沈宥都有些意外。
唐嘉殊今天一改常态,没再穿之前看一眼都觉得冷的短袖短裤,穿了件天蓝色的长袖圆领针织衫,配卡其色的长裤,没做发型,微卷的头发散在脑后,显得模样很乖巧,很适合出现在长辈面前。
“怎么过来了?”沈宥从座位上站起,朝唐嘉殊走过来。
唐嘉殊被他高大的身影挡着,瞬间被隔绝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
“还难受吗?”沈宥问。
“已经不烧了。”唐嘉殊说着给沈宥使了个眼神。
沈宥没看懂,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唐嘉殊在心里叹气,这默契是没有一点啊……
“不信你摸摸。”唐嘉殊干脆提醒他。
沈宥犹豫了一下,在他的视线催促下抬起手掌搭在他额头上。
手掌下皮肤温凉,确实是已经退烧。
“是不是不热了?”唐嘉殊问。
“嗯。”沈宥说。
唐嘉殊这才满意,手臂自然地挽上沈宥,拉着他往里走去。
“爷爷好。”唐嘉殊很乖巧的叫人,又问候了各位叔伯姑姑。
“好好好,”沈裕兴看到他过来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叫他坐在刚才沈宥的位置上,“小宥说你生病了今天就不来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爷爷我已经好啦,”唐嘉殊朝沈裕兴凑近一些,小声说,“其实今天是沈宥不让我来看您的。”
坐在一旁的沈宥听见他造谣自己,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哦,还有这回事?”沈裕兴不解地问。
“他跟我说这里有人不想看见我。”唐嘉殊说得很小声,但此刻房间里诸位都在盯着他,这点声音足以传进各位的耳朵。
一时间,除了沈宥,在场诸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愕。
好一招先发制人,这眼药上的,让准备刁难他的人都开不了口。
“怎么会?”沈裕兴扫了一眼刚刚跟着唐嘉殊一起进来的几位,问:“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唐嘉殊张了张口,又看了沈宥一眼。
沈宥这次领会到他意思,上前拍了拍他被沈裕兴拉着的手臂,语气严肃道:“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跟我说。”
唐嘉殊眼眶瞬间红了,可怜兮兮地垂下视线,不说话了。
“你瞎搞什么?”沈裕兴就算住在疗养院,如今生气起来依旧很是威严,“小殊你别听他的,有什么事就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唐嘉殊抽抽鼻子,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小姑帮腔道:“是啊,都是自家人,哪里有刚进家门就受委屈的,小殊你有什么不愉快的就说出来,刚好今天大家都在,我们给你出气。”
“谢谢小姑。”唐嘉殊感激地看了一眼姑姑,这才肯开口跟沈裕兴说:“爷爷,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沈家,我爸爸公司用了家里很多钱,本来就是我高攀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沈裕兴不高兴地拍了拍他。
“可是我真的喜欢沈宥,从小就很喜欢他。”唐嘉殊睁着眼说瞎话。
沈宥捏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杯中清亮的茶水撒出来一些,沾湿了他的手指。
他喊了唐嘉殊一声,提醒他注意尺度。
唐嘉殊没理他,继续编道:“我爷爷从小就跟我说我跟沈宥哥哥有婚约在身,现在终于和他结了婚,我真的特别高兴。”唐嘉殊故意提起已故的爷爷,沈裕兴眼里也多了一丝动容。
“我就想好好跟阿宥过日子,我们从来没想过要争什么抢什么,可是有人却说我是心怀不轨要来图谋家里的财产。”
唐嘉殊顿了顿,不经意般扫了一眼以二堂哥为首的三人,继续道:“我知道我没什么大的本事,比不上家里各位哥哥,说我我听着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说阿宥,明明是我求着他跟我结婚的,他从来都没想过用我们的婚姻去做筹码。”
“我没那么想过。”一旁的沈宥看着唐嘉殊说。
唐嘉殊简直要在心里夸沈宥了,这戏接的太是时候了,刚刚还是零的默契值瞬间飙升,看来他们两口子都能去演戏。
在场的哥哥一共只有那几个,这时候在说谁不言而喻。
沈裕兴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声音威严道:“你们几个,整天不不想着怎么好好工作为公司出力,只会在背后嚼舌根,我看你们真是皮松了欠教训。”
沈裕兴是苦出身,从小接受的就是棍棒教育,现在家里还有家法伺候这一项,家里孙辈犯了错也是要罚跪示众的。
跟在二堂兄身后刚刚最激动的那位看形势不对,立刻站起来认错,但是态度不诚恳,这时候还在狡辩:“爷爷,我们刚才不是在说他……”
二婶在一旁给自己儿子帮腔:“爸爸,小捷不是这种孩子,他不会这样的。”
“够了!”沈裕兴呵道。
“爷爷您别激动。”唐嘉殊拍了拍沈裕兴的后背帮他顺气。
“沈捷你手里的项目搞砸了也不用干了,给我滚去分部跑业务去,少往家里跑,碍我的眼。”沈裕兴说。
“爷爷!”沈捷慌了,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差点就要下跪求情。
还是二堂兄沈徊拦住了他。
这时候多说多错,唐嘉殊巴不得他们再多说点什么,没想到这儿还有个不那么脑残的。
唐嘉殊瞥了沈徊一眼。
一场闹剧在各家对唐嘉殊的忌惮中结束。
临走时,各位看向唐嘉殊的眼神没了婚礼上的不屑一顾,在心里默默将这人划到不好惹的范围。
唐嘉殊和沈宥留下来陪沈裕兴吃了午饭。
沈裕兴刚刚动了气,吃饭时咳了两声,唐嘉殊立刻蹲在他身边,一边给他拍背一边满脸悔恨地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让爷爷动气,都怪我。”
沈裕兴拍拍他的手安慰道:“老毛病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让你一进门就受委屈。”
“谢谢爷爷。”唐嘉殊说。
饭桌上,沈裕兴回忆起当年被唐嘉殊爷爷从海里救出来的事,感慨颇多,拉着两个孙辈说了很多话。
等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唐嘉殊要走时家里的律师带着文件在会客室见他。
沈裕兴拍了拍他的背,和蔼道:“去吧,有点东西给你,算是爷爷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唐嘉殊看了看,是一些转到他个人名下的股票财产,还有几栋商业大楼,外加一份家族信托。
这些东西随便哪一种拿出来价值都太高,唐嘉殊皱了皱眉,心里不是很想要。
毕竟他和沈宥的婚姻不会长久,到时候离婚分财产会很麻烦。
但当着沈裕兴的面,不收下又太奇怪,再怎么说他和沈宥明面上确实已经是合法配偶,他们两个人的婚前协议双方家里都还不知情。
唐嘉殊看了看沈宥,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云淡风轻地让唐嘉殊签字。
等在律师的指导下签完字,两人离开时已经到了傍晚。
唐嘉殊来的时候跟沈宥是两辆车,走的时候却被拉着上了沈宥的车。
车门打开,沈宥坐在驾驶位等他。
小殊这个茶[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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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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