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鹤丸国永面对着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颇感棘手时。
另一边的山姥切长义对着他那位仿刀也是麻了爪。
山姥切长义双腿交叠抱臂坐在沙发上,慢慢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前栽种着各种植株,排列有序生机盎然。
夕阳的余晖透过米色窗帘散落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折射的光让桌布上印画的卡通小熊看起来生动了许多。
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放着几只与之配套的抱枕与靠枕。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普通且自然,以至于山姥切长义对这个屋子产生了一丝荒谬的真实感。
他起身拉上窗帘,将大半的夕阳隔绝在外。
回身间,身穿家居服,系着围裙的仿刀正将做好的晚餐往餐桌上摆。
“母亲今天回来得很早。”仿刀语气有些局促。
山姥切长义扶额道:“别叫我母亲。”
仿刀沉默片刻,自嘲地笑了一声,背影萧索地转去厨房。
山姥切长义眼角抽了抽。
他居然莫名感到了一丝罪恶感。
不过这种罪恶感在上了饭桌之后,立刻被汹涌的饥饿感所取代。
天知道他山姥切长义为了能够毫无顾虑地和一期一振出差执行任务,硬是一星期都住在时政办公区没离开过。
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了七七八八,并且顺利交接完毕后,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通,之后就抓紧出差了。
在过去的一周,他三天两顿都是常态了。
而今天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更是连口水都没喝上过。
别说,虽然眼前的这振山姥切国广周遭都弥漫着忧郁自闭的气息。
但他做的饭菜是真好吃。
山姥切长义嚼吧嚼吧,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山姥切国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山姥切长义佯装不见,直到吃饱喝足后,才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准备听听对方憋了半天的话。
山姥切国广见状,鼓足勇气开口。
这次他倒没再叫什么母亲,只问道:“你一会还出门吗?”
山姥切长义谨慎地反问:“有事?”
“没事。”
山姥切国广抿了抿嘴,明显话没说完但却已经不打算再说的样子。
山姥切长义见他这样,心底压抑的烦闷控制不住地升腾起来。
他用上十足十的嘲讽语调质问道:“你这家伙,不会又想瞒着我去做什么大事吧?”
山姥切国广感觉到山姥切长义毫不掩饰的怒意,一时间茫然又无措:“不是的。”
“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在家里休息?”
感情这把仿刀磨磨唧唧纠结半天就为了这事。
山姥切长义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已经有些身心俱疲的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对话上消耗情绪。
“不然呢?我去睡大街吗?”山姥切长义没好气地说。
山姥切国广眼神立刻闪闪发亮起来,整个刃周围洋溢着一种柔和的绒光。
山姥切长义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接着,他就听到山姥切国广用一种平静但咬牙切齿的诡异语气嘟哝道:“太好了,母亲今晚不会去陪那个老男人了。”
感觉人格受到侮辱的山姥切长义腾地站起身,利落地拔出刀朝着山姥切国广挥去,誓要给这振仿刀一个教训。
但最终,他的刀锋还是仅仅停留在山姥切国广的脸侧,连根头发都没削掉。
山姥切国广睁着一双圆圆的碧色眼睛看着面前的山姥切长义,不知是因为太过突然还是怎么的,他脸上居然一时间没有任何表情。
山姥切长义居高临下地问:“你的本体刀呢?”
山姥切国广眼中这才浮现出一丝疑惑:“本体刀?”
山姥切长义叹了口气,将刀从对方脸侧移开:“你不害怕吗?”
“刚才我的刀如果再快一点,你知道会是什么情景吗?”
山姥切国广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山姥切长义手中的本体刀,眼中满是惊艳。
“好漂亮!”
山姥切长义听到山姥切国广难得情绪高涨一些的夸赞,轻轻哼了哼:“那当然。”
他可是长义锻造的本歌山姥切。
很快,意识到自己因为被仿刀夸了而得意起来的山姥切长义有些不自然地收敛起多余的表情。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重新坐了回去。
“我说,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山姥切国广不解地看着他。
山姥切长义将本体刀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应该也有一把和我很相像的刀,你能想起来吗?”
山姥切国广的眼神随着长义漂亮的刀身来回飘忽。
碧色的眼瞳在刀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显得有些失神。
山姥切长义见他这样,想到某种可能性,立刻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山姥切国广身前,一手猛力按在他的肩上。
过重的力道使得山姥切国广的座椅和地面相互摩擦,发出一声短促的刺耳锐鸣。
山姥切国广抬起脸,惊讶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山姥切长义。
山姥切长义罕见地抑制不住惶急来:“你叫什么名字?”
山姥切国广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回道:“山姥切国广......”
山姥切长义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记得自己的本名。
在异世神明所创造的世界里,外来者会慢慢被同化,原本的记忆会被所处世界的秩序覆盖。
直到外来者忘却自己真正的名字,彻底丧失自我,成为神明创世的傀儡。
所幸,山姥切国广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然而,山姥切长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庆幸早了。
因为山姥切国广吞吞吐吐地接着说:“......二世。”
“我是山姥切国广二世。”
山姥切长义顷刻宕机了,语气也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你在说什么?”
山姥切国广似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敏感的神经,冷淡的表情寸寸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委屈与不甘。
“因为和父亲同名,所以我就只能是二世了。”
山姥切长义彻底绷不住了,他咬牙切齿道:“你父亲是哪个山姥切国广?”
山姥切国广顶着他那萧索的背影沉默地进入一间卧室,然后给山姥切长义拿来一个相框。
山姥切长义看到相框中的那张照片时,瞳孔明显放大了一瞬。
照片上,一振极化过的山姥切国广歪着身子斜倚在一处血渍斑斑的木墙边,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另一只手艰难地撑着本体刀。
那把国广的最高杰作,昔日华美绮丽的刀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裂痕,刀刃上还有许多细小的缺口。
即便是如此情状。
那振山姥切国广依旧勉力看向镜头,目光坚定,神情自若。
在那位重伤到近乎奄奄一息的山姥切国广身旁,还有着一个与他形同双子的银发付丧神。
正是山姥切长义。
照片中的山姥切长义半跪在山姥切国广身旁,扶着他脱力的身体,顺着山姥切国广的目光一起看向镜头的方向。
但与山姥切国广坚定果决的超脱不同,山姥切长义的神情却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不甘。
山姥切长义深呼吸几口气,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勉强平静下来。
随后,他指着照片上两刃之间多出来的那个十分突兀的刃问:“这是什么情况?”
那刃穿着印有向日葵表情包的白色t恤,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比着“耶”,手指还遮住了原本照片上的山姥切国广半张脸。
“这是我自己,我P上去的,还不错吧?”山姥切国广认真询问。
“我看出来了。”
山姥切长义有些纳闷地问:“但你仔细看看,这是一个画风吗?”
山姥切国广忧郁地垂下头。
山姥切长义有些无力地捋了把自己的头发:“所以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话刚出口,山姥切长义看着照片,很快就意识到了关键。
果然,如他所预料,山姥切国广指着照片上的极化版山姥切国广说:“他就是我的父亲,山姥切国广一世。”
“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生下我,因为思念父亲,所以才给我取了和父亲一样的名字。”
“这些母亲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我却很清楚。”
山姥切长义张了张嘴。
他想要说点什么,至少得为自己的清白做点辩护。
但因为遭受到了山姥切国广一本正经的暴击,他一时间瞠目结舌,竟然不知该从何解释了。
接着,他又听到山姥切国广继续不知死活地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不管别人怎样评价母亲,母亲你在我心里都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委身于外面那些男人!”
面对着口出狂言的山姥切国广,“英雄母亲”山姥切长义瞳孔剧烈地震。
“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了,但你还有我,我会努力做好父亲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母亲,请你想一想,我为什么不能在作为你儿子的同时,还做你的丈夫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支撑你生活需求的同时,满足你的生理需求呢?”
“母亲,这个家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在这个空间里,我们是绝对自由的。”
山姥切国广一边说着,一边稳步逼近山姥切长义。
直到山姥切长义感觉到持刀的手被那刃紧紧握住。
带着暖意的真实触感这才让他从精神暴击中缓过神来。
山姥切长义一把将山姥切国广手中的相框夺了过来,好半天才张开嘴,却只是平静地命令道:“洗碗去。”
之后,他不顾山姥切国广还想再说什么,便步履匆忙地钻进了房间里。
山姥切长义躺在床上平复片刻,迅速将心神从山姥切国广那离谱的言论中抽离出来,转而仔细咂摸起那张极不和谐的合照。
将两个风格迥异的山姥切国广来回看了两三遍,山姥切长义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过之后,铺天盖地的虚无与疲惫迅速支配起他的每一寸神经。
山姥切长义抬手遮住眼睛,抱着相框低声道:“那家伙一定没想到,自己碎掉之后会变成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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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英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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