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雾韶城时正好是清晨,天刚微微亮,林间雾气朦胧,几颗星星还在天空若隐若现。
林梢隐今天被迫早起,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尾都溢出几颗眼泪。
水梧栖已经收了飞行法器,他就随便找了棵树抱胸倚着,夜晚更生露重,给他的衣摆都浸湿了,他却毫不在意地眯着眼睛看水梧栖吩咐事情。
水梧栖站在高处朗声道:“白天呢你们就回家探个亲,好好陪陪家人,晚上呢就直接回城主府,届时我会亲自清点,都明白了吗?”
众人高声回复:“明白!”
随即一哄而散。
乍一看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如果下一刻水梧栖不傻兮兮地看过来的话。
忽的,林梢隐感觉有一道怨毒的视线扫视着自己,他似有所感地掀起眼帘悠悠望去,正对上秦嬷嬷那双布满血丝瞳仁微微发灰的眼睛。
她见林梢隐看了过来,还极其大声地啐了一口。
林梢隐:“……”
总有一些反派刚出场就能收割一大波观众的仇恨值,希望你能活到大结局吧,林梢隐在心里诚心祝福。
水梧栖吩咐完事情就跑了过来,睁着一双亮晶晶地眼睛,不值钱的笑道:“哥,我们去和依依会合吧!”
林梢隐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袖子,“嗯,走吧。”
他从幻境里出来就没见过水涟漪,对方也从幻境里出来就没露过面,据下人说她一直在闭关。
水梧栖听了嗤之以鼻:“她那哪是闭关啊,分明就是怕阿娘问起她的修炼进度,随便编了个借口而已。”
果不其然,在出发前几天萧临清带人直接强行破开了她的房门,意料之中地人去楼空,只剩下桌子上极为显眼的纸条。
『阿娘亲启:
厌姐姐养的蝴蝶要生了,我先去看看,你到时候直接让哥他们到雾韶城用追踪符找我会合就行了!记得保重身体哦~ ——最爱您的依依』
萧临清看完气的手指都在颤抖,连连说了好几个“好”,从头发丝都在生气,水梧栖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安慰。
可怜啊名满天下的天命书却总拿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办法。
林梢隐回过神,只见水梧栖双指一碰,一张黄色的符咒凭空出现,正好夹在两指中间,是追踪符。
他咬破指尖往符纸上一点,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符纸散发出淡淡红光,水梧栖松开手,符纸自动悬浮在空中,风一吹还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水梧栖偏头对着林梢隐爽朗一笑,身后的太阳正好升起了半轮被水梧栖遮挡住,光从他的身后刺出,“走吧,哥!”
少年,你的笑容有点刺眼。
林梢隐眯眯眼,睫毛遮住了大半阳光,“这符咒会吓着人家吗?”
水梧栖拍拍胸脯,保证道:“当然不会了!这可是小爷我和依依共同发明的特质追踪符!”
听着更不靠谱了。
林梢隐拢了拢袍子,“那就走吧。”
两人跟着追踪符进了城,城中吆喝不断,新蒸出的包子一掀盖就冒出腾腾热气,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一首饰摊子前,两位貌美女子还拿着首饰在头上比划。
红衣女子道:“阿月你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黑衣女子看得眼睛都亮了,嘴却极硬,“还行。”
红衣女子拉着黑衣女子的手轻轻摇晃,欣然道:“我就知道阿月最喜欢我了,我戴什么你都觉得好看!”
24k纯直男水梧栖不懂,“那女子说的不是‘还行’吗,怎么到另一个嘴里就成了好看了?”
嘶,你这孩子……
林梢隐没有搭话,只慢悠悠转了个身,盯着空中漂浮的追踪符道:“依依是在这附近了?”
水梧栖笑嘻嘻道:“当然咯,这回保证没问题!”
片刻后,两人站在了不知名的巷子里,面前的空地上是符纸自燃时落下的灰烬。
林梢隐揉了揉太阳穴,偏过头看他:“这就是你口中的‘保证没问题’?”
水梧栖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忘了这个有时间限制了。”
林梢隐:“……”
就知道你不靠谱。
水梧栖补救道:“依依总归是在这附近的,我俩找找就行了,找找就行了。”
林梢隐轻叹一声,抬脚往前走,下一瞬传来一个声音:
“快闪开!”
还没来得及收回脚就被一个人影撞了个踉跄,水梧栖见状连忙扶住他,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林梢隐对着撞他的那个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那是他的……“难弟”。
水梧栖抬眼望去:扬长而去的那人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跟他自己肯定是不够看的,跑的速度很快,激起了一片尘土。
林梢隐一个没注意,吸了灰尘,猛然咳嗽起来。
水梧栖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下一刻,那人又倒跑了回来,到两人的面前脚步还不停。
迟卿偏过头望向林梢隐,正对上林梢隐一双咳的通红的双眼,眼睫还泛着泪珠,他一脸惊愕地停下脚步,双眼皆是不可置信。
他扑向林梢隐,嘴里还呜哇喊道:“隐哥!呜呜呜呜……”
水梧栖才给林梢隐顺好了气,见罪魁祸首还一脸失散多年的儿子见到亲爹一样的表情扑向他哥,他当时就炸了,一脚踢开那叫花子。
林梢隐表情慌乱,见状连忙恨不得飞过去扶住迟卿,下一刻他又顿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迟卿在被踢出两米远后立马就站稳了身子,只是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他松了口气。
水梧栖一只手臂护在林梢隐跟前,接收到林梢隐的刀子眼,连忙道:“哥,我见这人衣衫破烂气质猥琐行为诡异贼眉鼠眼,这就是典型的心怀不轨之徒啊!”
迟卿瞪大眼睛,捂着胸口的手都停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依旧风度翩翩,只是衣摆微脏。
那人口中衣衫破烂气质猥琐行为诡异贼眉鼠眼是在说他?!
他指着水梧栖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你个死孔雀,穿这么金给谁看呢,中看不中用!我看你特么才心怀不轨!”
水梧栖双眼瞪的极大。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林梢隐见不对劲,连忙尴尬咳了一声吸引视线,他拍拍水梧栖的手臂,道:“都行了,阿栖,这位是……我的朋友。”
阿栖看看一脸尴尬的林梢隐,再看看满脸写着小人得志的迟卿,他指着迟卿不可置信道:“就他?”
迟卿不小心揉重了,疼的直呲牙,他吊儿郎当地走近两人,对着水梧栖一脸炫耀:“怎么,就是小爷我,不行吗?”
水梧栖逃避似地捂着眼,不说话了。
忽然,从刚刚迟卿逃跑的那个方向传来几声怒吼:
“给我站住!”
迟卿闻声也不揉胸口了,直往林梢隐身后缩,水梧栖瞪了他一眼,他低声道:“隐哥,救我!”
林梢隐循声望去,只见一伙人抄着家伙浩浩荡荡地跑过来,激起一阵更广的灰尘。
这回林梢隐长记性了,手连忙在鼻子面前挥挥,而其它两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连连咳嗽。
为首那人看见了缩在林梢隐身后连连咳嗽的迟卿,怒道:“给我抓住他!”
林梢隐连忙上前,问道:“敢问兄台,你们找我身后这位是有什么事?”
为首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的,见有人帮忙出头还极其大声地呸了一口:“什么事?你身后这小子害的我们损失了五张桌子十八张椅子五坛好酒一位富贵常客!一抓他他就跟泥鳅一样滑头的很!”
迟卿咳够了,在身后委屈出声:“隐哥……”
水梧栖见迟卿这样,立刻大声嚷嚷道:“你是他弟那我是谁?哥你看他,他还装可怜!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吧!”
林梢隐抬抬手,示意水梧栖闭嘴,他对着大汉道:“需要多少银子,我们赔。”
这时旁边的瘦小男人上前拨动着算盘:“一张桌子是三两,一张椅子是一两,一坛酒是十两……总共是八十三两,外加他惊走了我们的一位常客,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两!”
迟卿惊道:“什么?!我就气跑了一个,就他那长的肥头大耳的也值一百两?!”
瘦小男人微笑道:“是。”
迟卿还想争论,被林梢隐一个抬手制止了。
水梧栖终于掰回一局,顿时神清气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向那瘦小男人,动作利落又潇洒,瘦小男人连忙接住,对着阳光仔细看了起来。
水梧栖大方道:“不用找了!”
大汉见瘦小男人点头,瞬间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谄媚道:“嗨呀,您看这事闹的,是小的眼拙,客官欢迎下次再来哦~”
水梧栖淡定点点头。
给迟卿那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伙人见大汉这般态度也收起了家伙。
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迟卿哼哼唧唧抱着林梢隐的手臂带来一阵异香,“隐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迟卿这辈子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林梢隐用食指抵开他的额头,轻笑道:“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先说说看,刚刚你干了什么。”
迟卿放开林梢隐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柄折扇,慢悠悠地扇了起来,端的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水梧栖看了都直摇头。
比他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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