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签名最后一笔写完，卫晚晚将纸条折好，递给她：“收好——”

江存颜将纸条展开，像对待珍爱的宝贝似的，抚平翻折，放进大衣兜里。

“你是打算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卫晚晚重新回到被窝里，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她，质问她。

江存颜摇头，轻笑：“秘密。”

卫晚晚轻轻切了声，露出被窝的一个角：“来睡觉。”

暖暖的被窝，近在咫尺的沐浴露香味。

“卫晚晚，抱我。”

卫晚晚伸手抱住她，头靠着她：“你别没大没小的，叫姐姐。”

今天江存颜叫了好几声她全名，怪吓人的，还以为她生气了。

“不行，别总把我当妹妹。”江存颜决定纠正她的想法。

“你本来就是我妹妹。”卫晚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头，脸蹭了蹭。

“软吗？”

“挺软的。”

听见轻笑声，卫晚晚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江存颜胸上，还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好像比正常时候要快些。

“你这样对妹妹的？”

“我怎样了？你都直呼我名字了，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吗？”

卫晚晚退了退，原想重新靠着枕头，但脑袋刚从她身上退开先枕上她的胳膊。

江存颜揽着她，逼迫她和自己面对面。

分明离开了她的胸腔附近，但却听见了更剧烈的跳动声。她恍惚，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

“卫晚晚。”

“叫姐姐。”卫晚晚还在坚持。

“听说这样睡觉会很舒服。”江存颜揽着她靠着自己的胸，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卫晚晚蜷缩着身子，听见越发剧烈的跳动声，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只觉得这声音快要将她耳膜震穿了。

这个姿势确实很舒服，比睡枕头舒服，身体接触更加温暖，江存颜身上的香味也让她沉迷。

但问题是……

她怎么觉得这个姿势很像是情侣睡觉的姿势？

“卫晚晚。”

“嗯？”

卫晚晚不懂啊，江存颜怎么一遍遍叫她名字，而且一遍比一遍声音蛊惑，听得她大气不敢出。

江存颜轻声说：“我不想只当你妹妹。”

卫晚晚抬头，和她目光对上：“什么意思？”

她感觉今天的江存颜好奇怪，先是难过伤心，又是叫她直呼全名，现在又说不想当妹妹。

江存颜看她眼珠子转得飞快，指不定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她能肯定的是，想的肯定和她想的不一样。

在卫晚晚眼里，她就是只单纯的小白兔，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别的意图。说不定还觉得她是生气了，所以叫她全名，所以这样说。

江存颜无奈又庆幸。

“你不要总是将我当成妹妹，逢人都说我是你妹妹，可我也是你的朋友啊，我也想替你分担不开心的事儿。”

卫晚晚眨眼，不太懂：“我有把你当朋友呀，是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江存颜摇头：“你没有做错，就是我想你对我更亲近点。”

卫晚晚懵：“怎么亲近？”

“就是将我放在平等的位置，生气了会不理我会骂我，而不是无条件地包容我。”

卫晚晚：“……”

她没想到会从江存颜口中听到这样的要求。

她纠结，她为难。

“不是我不生气，是你没有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儿呀？我对你生气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江存颜：“……”

“那你想象一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要和她私奔，并且不带上你。”

都私奔了肯定不能带上她。

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要私奔？好好谈恋爱不好吗？如果是你喜欢的，我肯定会选择帮你。”

虽然有点酸酸的，但妹妹大了该飞了，她也没办法。

“你还是睡觉吧。”江存颜气得半死，她就不该试探，就不该想着说不定是卫晚晚没察觉到自己的感情。

这下好了，没试探出来将自己气着了，漫漫长夜怕是睡不着了。身旁的人倒是睡得香，呼吸平稳。

“卫晚晚？”

“江存颜，你再突然叫我名字我生气了。”卫晚晚回答得很快，并没有真的睡着。

“我不叫了。”江存颜抿唇，她只是想让卫晚晚适应一下，没想让她生气。

“叫姐姐。”

“姐姐。”

卫晚晚心里这才舒服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乖。”

“你怎么还没睡着？”距离她刚刚让卫晚晚睡觉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按照平时她入睡的速度这会儿早应该睡着了。

“我在想啊，”卫晚晚叹气，小脸满是苦恼，“为什么你要喜欢别人？又为什么要私奔。”

江存颜怔愣了几秒，确定自己没听错，心间欣喜：“你是不想我喜欢别人吗？”

“也不是不想，就是不太舒服，”卫晚晚埋着头，抱着她，“就是想着妹妹大了，很感叹不舍吧。”

感叹？

真是感叹不舍吗？

“酸吗？”

“嗯，”卫晚晚揉了揉胸口，觉得不舒服，“很酸。”

她女神般的妹妹江存颜要和别人私奔。

并且不带上她。

那人比她重要多了。

想着就好酸。

江存颜：“为什么会酸呢？”

卫晚晚信誓旦旦：“因为不舍。”

江存颜：“……”

“原来我今天也是因为不舍。”

卫晚晚愣，然后问：“所以你今天不开心也是因为舍不得我？”

所以是因为姜霄，江存颜觉得要失去她了？

“应该是吧，”江存颜语气低落，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这里堵堵的，很酸涩，心痛得都快碎掉了。”

这是不舍吗？

卫晚晚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掌心处就触及到一片柔软，与方才的主动触碰有很大的不同，从心境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存颜的话渲染了氛围，卫晚晚竟觉得这一刻缠绵得很，她抬头是近在咫尺的容颜，借着月光瞧见了她的眼眉，微红的唇瓣。

听见此起彼伏而又杂乱的呼吸声。心跳也在不停地加快。

她身体里好像有股冲动。

那是她妹妹。

不是，她只是江存颜。

两种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像是在进行拉锯战，半晌。

“睡……睡觉吧。”

江存颜看出了她眼里的挣扎，提醒她。

“晚晚，我之前说过我有两个室友，她们……”

“你再说话我生气了。”

“……”

江存颜比她小两岁，寻求她的帮助没问题，可是她不行，她是姐姐，怎么可以对颜颜下手。

卫晚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糊成一团，只能训斥江存颜，然后推开她的怀抱，一个人缩在角落抱着被子，和江存颜中间隔着巨大的空隙。

“卫晚晚。”

“睡觉。”

“姐姐。”

“睡觉。”

“……”

直到半夜江存颜才勉强睡着，入梦时还在想究竟该怎么让卫晚晚开窍，突然表白又会不会吓到她。

还该不该像之前那样继续装单纯。

将她愁得大半夜才睡着。

卫晚晚也好不到哪儿，梦里还被顾璃掐着脖子问“这就是你照顾我妹妹的方式吗”。

让她从梦里突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还能隐隐感觉到凉意。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卫晚晚叹气，偏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江存颜，悄悄下了床。

听见门外她爸妈在说话，卫晚晚凑过去听，刚听了两句人立马清醒了。

又在商量着让她去相亲，行程从早上安排到了下午。

卫晚晚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将门反锁，趴床上轻轻推江存颜：“颜颜，醒醒。”

江存颜感觉自己才睡下没多久还困得很，嘴里只嗯，眼睛都没睁开。

“你再不醒，我就要被卖了。”卫晚晚又推她。

江存颜眼睛倏地睁开。

“谁要卖你？”

该说不说，眼神还挺凶狠。

卫晚晚轻咳一声：“快起来。”

江存颜这才知道是卫晚晚骗她起床，她又闭上眼睛：“可是我好困啊。”

卫晚晚很少见到江存颜赖床，在家里是江存颜一向比她起得早，她都没机会看见这样的江存颜，不免觉得新鲜，就凑近了些。

“快起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存颜摇头：“我现在就要吃好吃的。”

卫晚晚想起昨天卫曦给她的那两颗巧克力，她记得放进抽屉了，起身就准备去拿，但刚动了个身子，就被人拉了回去。

江存颜闭着眼睛：“你亲我一下，我就起。”

卫晚晚：“？”

你在说什么鬼话？

早安吻适合姐妹之间吗？

卫晚晚眉头紧皱，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江存颜缓缓睁开眼睛，察觉她的迟疑不解。

“我见其他家姐妹就这样相处，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呢。”

“姐姐不会觉得我是坏人吧？”

“可是之前姐姐还亲过我的嘴，现在为什么这副我是坏人的表情？”

卫晚晚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她是亲过没错。

她也没说江存颜会坏人啊？

还有早安吻，原来姐妹之间也有这种仪式感吗？

“我……我没说你是坏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低头吧唧一声亲了下她的脸，说，“好妹妹，这下可以起来了吧？”

昨晚要连名带姓地叫她，现在一口一个姐姐。真不懂她。

“你快起来，我爸妈在打算安排我去相亲，再不快点逃我就没机会了。”

江存颜刚开心一秒，听见她这话愤怒地皱眉：“怎么能这样。”

卫晚晚点点头：“对对，就是很过分，所以你快点起床。”

边说着还边将衣服拿过来帮她穿上。

江存颜突然觉得这一幕很温馨。

她笑：“姐姐，所以我们现在算私奔吗？”

“私奔？”卫晚晚喃喃，“虽然不太准确，但好像四舍五入听起来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