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劫狱

任择摸了摸下巴:“靠我们制造混乱啊,往里头空旷地扔炮弹,叫警卫怀疑内部暴动,不得不在半夜将人集中起来,这不就出了狱门了吗?再借断电,让它们趁黑暗逃出。”

孙陵白挠了挠任择的头,嗳了声:“如果我是警卫,第一反应是怀疑外面有恐怖袭击,而不会认为是受严格管控的犯人藏了个炸弹,并且成功逃出狱房,出来丢了个炸弹。”

“那么我不仅不会把犯人提出集合,还会向外寻求武装支援,把外头的恐怖分子清剿了。”

任择说:“这也只是你的假设。到时候听到爆炸,狱房里的犯人一定会起骚乱,在那种情况下,不就可能被拉出去了么?”

“更多的可能是一人吃一鞭子,安静如鸡。”

“而且,你怎么确保作家他们往外逃时不会被击毙?”

这话问出来,任择声音弱下去,叹了口气:“哪有被确保的计划呢?”

锦传风按住了他一侧肩膀,温柔地说:“别担心,任同志,我们在一起修缮你的计划.....医生说得是对的,在让他们自己出逃这个环节,成功率太低。”

一个青年问:“那有什么能不用他们主动跑的办法吗?”

孙陵白喃喃地复述:“让监狱不得不送他们出来的办法......”

他目光掠过一旁的餐盒,恍然道:“有一个!”

“什么?”

“如果能买通厨房,在他们的晚餐里加入催吐剂,群体性的呕吐会被怀疑是食物中毒或传染病,那么他们会被送出......”

任择打断他:“等等,那你不就犯了和我一样的错?为什么不是让医疗团队进去,而是让他们出来?我记得,长云区监狱里有医疗隔离区。”

孙陵白顿了顿,道了句“抱歉”,继而说:“是我昏头了。正常的应对章程的确不是立即送出,而是狱内医生优先处理,取样送检狱外,再决定是否转移重症犯人。”

“那么,我们可以伪造制服和重症转移文件,办成卫生部门人员,进去接人。”

正摆弄电脑的陈科闻言,抬起一张苦哈哈的脸表示支持:“这样就把计划的重心、难题和风险挪到狱外了,听起来的确更可靠些,至少首先被射击的是我们而不是作家他们。”

莱芬冷笑:“你就是攻破不了他们的照明系统吧?”

陈科脸色一黑,似乎立即就能跟他吵起来,在一边写着什么的西西亚忙用翻译器劝架——

“不要吵架,大家都是好孩子。”

平直的机械音出现在这儿,有几分滑稽违和的好笑。

莱芬哼了声,也不理陈科了。

众人又比较了几种方案,最后一致认为孙陵白的最稳妥。但临时启用的计划不像任择那个已推进一半的,时间实在紧张,各方面的准备只能不分昼夜地赶。

任择和孙握了握手,对他说:“很多医疗体系里查不到的东西,都只能靠你了,医生。”

孙陵白用力回握他,坚定地答:“当然。一定成功。”

*

其他的准备还好,但刷开监狱门的ID卡最难弄。

原本因换了计划长舒一口气,准备瘫两天的陈科,又被赶鸭子上架,去研究门禁系统,好不容易做出了该系统类型的万用卡,却被告知也不一定用得上。

莱芬哈哈大笑:“都是为了保险嘛,我们还是希望唬一下就开了的......但是陈科啊陈科,联邦的东西你不是最熟悉了么?怎么还要装出这副艰难的样子——”

他俯下身,单手撑在陈科身侧的沙发靠背上,眼睛和金发一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你到底是真累,还是和他们装的?嗯?就像当年对我一样。”

陈科目光陡然收紧了,箭束似的射向他。

那人却在他彻底展露怒意前体面地收回了手:“不都是来玩嘛,我又不会把你的事披露给他们——多没劲。我们啊,还是私人恩怨偏多。”

说完,莱芬有些苦恼地低了头:他是不能让这家伙死在这片混战里的,因为情节愈重的仇人,要愈费力地去想对待他的法子。

但是,要怎么把他弄走呢?

——迷晕,那显然是很难的,他这个实验狂人可不会轻易中招。

那就......直接敲晕吧!

重新回到电脑前的陈科后背一凉,他黑着脸转过头,正看见那人森森盯着自己笑,心里不爽得很,连推带踹地把他挤出房门,擦着他鼻子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两周的运筹演谋后,终于到了要真正实施的时候。

当日负责监狱伙食的老邓头,早已与他们“串谋”。因着他有个干儿子也在监狱中,当自由党提出将他干儿子一并带出时,他同意了。

群体呕吐很快发生,狱内医生判断需要送出洗胃,当他们仿造的救护车到达监狱门口时,一切都比想象得顺利。

只有狱内的医生有些怀疑:送检样本结果出得这样快?

这的确是个漏洞,但孙陵白他们也没办法,再慢点真正的医护人员就要和他们撞上了,到时候连鸡蛋带篮子的全赔了进去,就糟了。

监狱门打开,被点到基因组号的七个犯人被送入救护车——其中有六个是自由党人,还有个是老邓头的干儿子。同时,有三个狱警也上了车。

孙陵白冷汗直冒,强作镇定地与狱内医生交流了几句,回到了车内。

自由党人共开来了两辆车,孙陵白所在车有一个狱警,正坐在副驾和开车的任择攀谈。他们一个吐槽看守犯人出幺蛾子的恼火,另一个有模有样地扯着医院内的八卦。

——八卦当然是出自孙陵白之口,得益于他平时的絮絮叨叨,任择正连拼带编,力求用最劲爆的信息震惊住看守。

孙陵白趁机往副驾递了瓶水,等人喝了头晕恶心,靠着窗昏迷了,就堂而皇之地掏出麻醉给他打足量了。

另一辆车本也该如法炮制,但其中一名看守接了水却不喝,在见到同伴的异常时警觉地开了枪。

他们的车尚未走远,枪声传到看守所,叫那头也戒备起来,立刻打电话去与医院核实,在得到否定的结果后,通知了执行局,与他们的警力一同去围堵假救护车。

事情败露比预想得快,他们甚至还没开出两公里。

警卫被他们注射了麻药丢下车,在事先勘察好的没有监控的地方,他们更换了车辆,预备回到寻岸,然而警笛声却愈来愈近,哪怕使尽解数甩远片刻,又像夏日里饿疯的蚊子那样缠了上来。

一定有哪里不对。

孙陵白摇下窗户,戴着口罩和大兜帽,全副武装地探出去察看车身,却一无所获。

警笛愈发近了,闪烁的红蓝光出现在分车绿化带的另一头。车床摇下,有执行官拿着喇叭警告他们停车,反复重申劫狱和执意逃逸的严重后果。

孙陵白后面那辆车,有同志探身反向执行官射击,然而被面捕确定了身份,下一刻就响起了“违规抹杀”的警告。

孙陵白怔怔地朝后看,对讲器里已传来那位同志猝死的信息。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族谱这样直接的效力,想不通的事也更多了。

比如有反叛者名单的联邦当局,为什么不直接启动程序抹杀他们呢?是因为反叛者自身的异常,还是没到族谱判断脱轨的标准?

又或者,仅仅是为了不引起公众的恐慌,要“名正言顺”了再启动程序?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追逃逸的犯人呢,也是为了给公众一个交代,杀鸡儆猴?还是作家他们身上也有不可控的因素在?

疾风掠过孙陵白的额发,他的眼睛开始流泪。

视线重新回归清晰的那一刻,他看到对面正逆行的警车拉下了玻璃,里头那个黑衣黑发的冷面执行官正凝视着他。

飞驰的两辆车间,乱划的子弹轨迹里,那道视线像扎了锚的铁线,静止地盯着他。

孙陵白打了个寒战——是梁丘伏。他不知道梁有没有认出他。

然而这样的侥幸转瞬就被粉碎了。

梁丘伏隔着他摇上的那层车窗,冲他摇了摇手腕,点了点那根与他一模一样的银色手环。

天空忽然像一个倒扣的瓢瓤,明暗颠倒,大雨倾瓤而下。

耳边轰隆隆的,孙陵白的心跳也越来越猛烈,渐渐盖过它去。

——是手环!

自他从红砖房逃出,就找于前破坏了手环的有效装置,断开了对自己生物信号的监测,但因为一直没找到能对付这种坚硬金属的利器,才叫它仍似墙上枯藤般缠挂在自己手腕上。

却没想到,它竟然添加了定位的功能!

孙陵白当即找遍整辆车——虽然他也知道这种紧急寻求破解之法的行径,无异于奢望奇迹,但他还是掏出了小刀、尖钥匙、铁丝等工具,一个个往手腕上试。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它岿然不动。

连几道划痕也是在皮肤上的。

血珠迟钝地溢出来,吐得脸都白了才能讲话的作家,按住了他砍向手腕的刀——

“冷静。”

“冷静......孙医生。不一定是这个的原因。”

孙陵白过度用力的手发起抖来:“不是这个,他怎么会一直追上来?分明我们换过车了......如果问题不出在监测仪上,他怎么会知道——是我?”

明明在行动前,就有同伴因怕他再被抓建议他别去,但他自诩是党内最熟悉医疗体制的人,说自己非来不可。

做出这个决定时他还忍不住为自己的无畏骄傲,现在看,他就是个差点要害死大家的大蠢蛋!

作家面色苍白,艰难地喘着息,几次张口都没有吐出话来,在看到后座还有两位同志的时候,用力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般道:“医生,如果没有别的办法——”

“喀哒”一声,孙陵白已解开了安全带,他点头:“我跳车。”

任择担心地回望一眼,抛给他一个通讯器,在路边减速,在绿丛掩住车身时,孙陵白从半开的车门中滚摔下去。

作家拉上了门。一枝草茎被夹断卡在门隙中。

孙陵白朝垂直于追踪方向的路上跑,半路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没上锁倒在地上,他心里道了句抱歉,骑上就溜。到另一条路边时遇到等客的出租车,把自行车朝旁一推,人猫身钻了进去——

“师傅,麻烦......往前面方向开。”

车子迟缓地启动了,孙陵白靠着座椅大口喘息,他一手搭在额上,渐渐无力地下滑,遮住眼,好不容易缓过劲,才抽出张钞票放在正副驾间的扶手盒上:“师傅,加把劲,我赶时间,您能快点吗?我给您加钱,谢——”

他朝前探身,边说话边侧头去看司机,不料目光刚在司机脸上转上半圈,就僵住了,他大脑也卡了下,随即惊恐地道:“徐、徐殷?”

徐殷停了车,周围一片红蓝光闪烁。

他嗯了声,回头神色复杂地道:“梁长官让我在这逮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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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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