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秘密,全都在京城。”景岳看着她,“夏冉,同我一起回京吧。”
宋筝不悦道:“景岳,你自己回去便是,何必拐带阿冉?”
“阿冉,别听他的!走,我们一起去问我舅舅!”宋筝拉着她去找凌子齐。
凌子齐一看到夏冉又戴上了那枚平安扣,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他笃定,景岳什么也不会说的。
只有把夏冉打发离开,他的计划才能奏效。
“小瑜,你们怎么来了?”凌子齐面色如常。
“舅舅!”宋筝撒娇道,“您上次不是还问我关于阿冉的事儿?今儿我把她带来了,你们聊!”
宋筝用眼神示意她,夏冉上前落座:“正好,我也有事想询问凌城主。”
“小瑜,你上回不是还说想喝花酿酒?偏厅已备好了。”凌子齐不容置疑的看着宋筝。
宋筝会意,这是要和夏冉单独谈话了,她快步离开。
“凌城主可是认识我姨母夏佳?”夏冉开门见山。
“夏佳?哈哈哈……”凌子齐笑出了声,眼神中含义不明,“小冉啊,看来她还没和你提过我吧?”
凌子齐的语气让她十分不适,仿佛交流间也带着上下级似的。
他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同她套近乎,不知想表达什么。
“您有话可以直说。我是俗人一个,听不懂什么哑谜。”夏冉有些不悦。
“那我就直说了——”他又挂上了伪善的笑容,“夏佳托我给你带个话,安国公府的事你不必再管,沙漏出事了,速速回去帮忙。”
“出事了?什么事?”夏冉怀疑地看着他。
来之前她还与姨母通过信,并未听说沙漏有何异常。
“诺,这是她的信物。”凌子齐拿出来一对耳坠。
是姨母之物,她曾见过的。
姨母最爱带这种流苏的款式。
她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夏冉收起耳坠,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亲自去瞧一眼。
“对了,我这枚平安扣——”她回头盯着凌子齐,“不知有什么寓意?还惹得凌城主如此关心。”她目光锐利。
凌子齐微笑道:“这是你生父留下的,只是做父母的一份心意罢了。”
“你认识我生父?”
“夏佳嘱咐过,我不可多言。你亲自问她吧。”凌子齐不再看她,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她出去之后,凌子齐得意地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夏佳,你这陈年旧物可帮了大忙了。”
他轻笑一声:“夏冉……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时间可真快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
宋筝追上了夏冉的步伐:“阿冉,怎么说?”
“平安扣是我生父留下的,姨母出事了我得回京。”她简略概括,有些担忧的看着宋筝。
方才宋筝还不希望她回京,而且她也答应过要保证宋筝的安全。
可惜事出突然,如今却有些进退两难。
宋筝看出了她的犹豫,贴心道:“没关心,阿冉,你回京吧!不用担心我,舅舅对我很好,我们的计划也正进行呢。”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宋筝的肩:“好,我先回京一趟。你有事随时传信给我。”
“好!”
“我先去找景岳谈谈,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夏冉辞别了宋筝,去往景岳的客房。
景岳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来,门窗大开,桌上甚至还给她沏了杯茶。
“坐吧。”他道。
她落座,单刀直入的询问他。
他答道:“京中确实出了一些变动,景王出手了。”
“这么快?”她讶异道,“都牵扯到了哪些人?”
“太子被废了。”景岳定定的看着她,“朝堂中如今人人自危,京中大批产业易主——包括沙漏名下的珍馐楼。”
“珍馐楼?!看来沙漏果真出事了!”夏冉有些焦虑。
“不必担忧,你姨母没事。”他安慰道,“沙漏只是转移了据点,并无人员伤亡。”
“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在王府中留了不少眼线。”他气定神闲,“自从认识你后,我就一直关注着沙漏的动向。”
“那你这次回京是要?”她望着他。
“到我动手的时候了。”景岳抿唇,“我若胜了,景王府易主。若是我败了——”
他忽然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夏冉:“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
听到他说最后一面,她心中涌起了不安:“你别这么说,当心一语成谶!”
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信息量太大了,她思绪乱糟糟的。
“你在担心我?”景岳心情很好似的,“那要不要同我一起回京?”
此去京城,不知是何光景。
见一面少一面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好好记住他的模样。
可惜二人刚出了南溪寨,就见到了景王派来的人。
景岳同他们离开了。
姨母也飞鸽传信给她,说在京城不远处的红雨城汇合。
他们终究没能一起回京。
……
七夕佳节。
此时的太子之位已经易主,正是景王支持的五皇子一鸣惊人,得了圣人的恩宠。
与五皇子一母同胞的是宁乐长公主。
恰逢长公主新婚燕尔,公主府中大宴宾客,据说新任太子也将大驾光临。
一时间宾客满,京中的王公贵族们几乎都来了。
夏冉今日顶替了一位高门庶女,巧妙地混进了这场七夕宴。
她戴上了假发髻,珠钗环翠照出了红妆之美。
她衣袂翩翩,衣着首饰与其他贵女并无分别,转袖间融入了闺秀之中。
她佯装赏花,目光则一直在关注着远处的一抹身影。
五皇子,也就是现任太子,已经来了。
这位太子对她的存在毫无所知,觥筹交错间尽显得意。
夏冉故意碰撒了酒水,借口更衣离席。
咔!
一个手刀!
她打晕了带路的侍女,又利索地换好装。
几个转身间,夏冉一路寻到了公主的小厨房。
此时,大厨房忙碌着准备宴上的酒菜,小厨房内只有两名太监在熬着一锅粥。
一位年长的太监匆匆离开,嘴里还嘟囔着:“差点忘了这个,我去拿!你先看着啊!”
“好嘞!”留下来的小太监看着火焰,不时翻动着搅拌。
她踏过门槛,本想敲晕了小太监。
小太监却先一步发现了她,大惊失色之余,张大了嘴准备尖叫。
她一个箭步上前,举起手中旋转着的峨眉刺,猛地刺进了小太监的胸膛。
扑哧!
小太监的身体倒了下去,她将其拖到了角落,用周围的杂物虚掩着。
她取出怀中的药瓶,粉末洒了下去。
她又搅拌了一下,使表面看不出端倪。
脚步声渐近,想必是方才的老太监回来了。
她一个闪身,藏了起来。
老太监左右看了看,没寻到小太监,自顾自念叨着:“人呢?又去哪了?罢了,反正粥已熬好了,我送过去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云母粥放入了金制器皿中,端着出了门。
夏冉松了口气。
事儿已经成了一半。
她缓步出了小厨房,途径回廊时,忽然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她反手掏出匕首,正欲回击时却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景岳。
虽然早已知道他身为世子定然收到了请帖,但他方才明明不在宴客的现场。
她以为他今日没有来。
她掰开了景岳的手,狐疑地看着他。
他怎会在这里出现?
他轻轻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带她躲进了旁边的柱子后。
脚步声渐近,有人来了。
来人是太子身旁的近身大太监。那名大太监面容肃穆,重重的步声踏进了小厨房旁边的厢房。
厢房中传出一名女子与大太监交谈的声音。
“公公,太子殿下呢?可愿见我了?”女子哀求着问道,声音清脆,听起来年龄不大。
大太监不卑不亢:“殿下忙着呢。娘子,您稍安勿躁。”
女子声音中带着娇憨,“哎哟,我这肚子可等不得!你快去叫太子殿下过来!”
“呸!”大太监冷笑一声,女子惊呼。
一番争闹后,逐渐没了声响。
大太监快步离开,衣袂边沾上了几滴血迹。
景岳从柱子后出来,对着夏冉说道:“没事了,我们可以出来了。”
“方才那是在做什么?”夏冉道。
“太子有些私事。”景岳道,“夏冉,你为何在此?”他看向她指尖染上的粉末。
“我自然是也有我的私事要办!”夏冉道。
“你要对太子下手?”他看向她。
“你要护着太子?”她回望他。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景岳沉声道:“现在不能动太子。太子之位刚易主,时局尚且不稳。”
夏冉无所谓道:“时局与我何干?你若真的心系百姓,方才为何不救那名女子?”她挑衅地盯着他。
很明显,方才的女子是被太子身旁的太监所灭口。
而他并未制止。
他为何向着太子?
或许是因为景王将五皇子一路送上太子之位,景王府同太子绑在了一起吗?
景岳道:“因为那名女子该死。”他眼神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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