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有些讶异他语气中的愤怒。
他道:“那名女子是流萤国的细作,怀孕之事亦为假。”
在原身的记忆中,他们所在的国家被称为盛国,盛国的北侧有草落国,东侧则是流萤国。
其中,盛国所在的国力最为强大。
而近些年,流萤国的江山易主,新首领在边疆交界处曾屡次挑衅盛国。
两国之间暗流涌动,不知何时便会发起战争。
她点头表示了然,也难怪景岳对敌国的细作如此冷漠了。
景岳忽然伸手递给她了一瓶药丸,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宫中御制的紫云虎骨丹,你行走江湖……或许会用到。”
这是由珍稀药材做出来的丹药,虎骨有止痛和强筋骨的效果,堪称古代版的外伤神药了。
他是在关心她吗?
夏冉的心情忽然好起来:“多谢景大人!”
他笑起来很好看:“你喜欢就好。”
“但是一码归一码,今日太子必须死。”她道。
她不理解他为何要护着太子。
他明明是想脱离景王这艘船,为何却护着景王支持的五皇子一派?
他没有接话,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定要动手吗?”
“我已经下手了。”她勾起唇角。
她在云母粥中已经下了毒药。
太子此刻……怕是已经丧命了。
景岳笑了笑:“但是太子未必会死。”
……
大殿上,长公主正喜笑颜开的同太子说笑。
太子面前正摆着美酒佳肴,除此之外,还多了老太监端来的那碗云母粥。
太子近侍取了银针,上前试毒。
夏冉早已换回了贵女的装束,坐在宾客之中,视线却直盯着他们的动作。
太子动作优雅,长公主欣慰地笑了,姐弟间一时其乐融融。
云母粥的盖子被掀开。
太子身旁试毒的小太监上前,动作恭敬地接过勺子,舀了一汤匙云母粥,一口饮下。
安然无恙。小太监退下。
太子放心地点头,换了碗筷亲自用粥。
入口丝滑,味道却有些怪异。
“阿姐,今日这粥怎么有些苦?”太子蹙起了眉。
“是吗?”长公主有些疑惑。
太子又饮了两口,忍不住吐了出来:“好苦!”
他的鼻腔中涌出两条鲜血。
长公主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保护太子殿下!”
她端起粥闻了一下,重重摔下,“谁动了本宫的粥?来人啊!”
太子吓得后退几步,长公主和驸马在一旁安抚,他们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
长公主下令:“谁都不准动!本宫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敢来公主府撒野了?”
她目光一行行掠过,防备似地盯着宾客们。
宾客们一时不敢妄动,生怕背上了谋害太子的名头。
夏冉混在人群中,同其他人一样低着头,佯装无辜。
她唇角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殿下,可否让微臣上前一看?”景岳拱手行礼,目光望着地上的残粥。
她听见景岳的声音,悄悄抬头,正看到景岳上前。
长公主点头:“景爱卿来得正好!你在大理寺见多识广,这毒物你可认得?”
“殿下,这是太医院新研制出的万用解毒丸。”景岳掏出了解药,游刃有余,“您先让太子服下,微臣再查此事不迟。”
“所言极是!”长公主感激地接过。
太子喝了药,立即止住了鼻血。
远处的夏冉握紧了拳。
难怪他说未必!
原来是早有准备了。
自从回京之后,他们再无交集,方才还是他们第一次重逢。
而姨母夏佳交给她一个新的任务,七夕宴就是第一步棋。
她看着景岳,景岳视线扫过人群,一眼也瞧见了她。
四目相对。
他冲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
长公主怒火滔天,下令对照着请帖一一清查在场的宾客。
管家就快查到她们这桌了。
她丝毫不慌,素手轻扶了扶发钗,俨然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位娘子倒有些眼生。”管家果然问到了她,目光中带着不信任,“是哪家的啊?”
身旁的柳夫人开口:“我们是柳寺丞的家眷,这位是柳四娘子。”
她挂上怯生生的微笑,拘谨行礼。
管家颌首回礼:“原来是河东柳氏!失礼失礼。听闻柳寺丞是从外地借调回了太常寺?”
“正是,我们初来京城便接到了公主府的请帖,实乃三生有幸。”柳夫人长袖善舞,客套了几句后,管家就去了下一桌。
景岳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见管家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视线扫过夏冉,她一无所知,正在快活地夹菜。
夏冉填饱了肚子,管家已经将宾客盘查了个遍,两个冒名心虚的被拖了下去。
乐声起,宴席继续。
……
眼看着太子要离席回宫,她也向柳夫人告辞了。
出了公主府,她冲着在外接应的帮手打了个手势,启动第二个计划。
轻功跃过两条街,她俯身趴在屋檐下,等待太子路过的刺杀时机。
弓箭上弦,蓄势待发。
铮!
弓箭穿过了掀起的马车帘,直击太子的心脏。
一击毙命!
惊骇的表情定格在太子的面容上,太子倒地,血迹氤氲开来。
近侍太监发出了巨大的尖叫声,护卫们发现了她的踪迹,直冲着向她包围而来。
咻咻咻!
她双手甩出六把飞刀,边反击边逃离!
她飞快闪躲着逃离现场。
夏冉躲开利箭,又飞身踹了两个追兵当肉盾。
她双手旋转峨眉刺,在嗡鸣声中反击。
欻!
瞬间挑断了旁边追兵的手腕,她又用刺刃一拦,拦腰将追兵掀翻。
她在屋顶上步伐灵活,干掉了围截的这群追兵之后,发现街外来了更多的后援。
那群人堵死了她的路,接应她的人也被驱赶了。
她正疾步思考去哪个方向合适,意外发现了景岳的身影。
他打开了一户宅院的侧门,冲她打着手势:进来。
她闪身进了他的宅院。
……
景岳领着她进宅院。
一路小桥流水的布置,风格很是清新。
他招待她去了会客厅,从架子上取出医药箱。
桌子上的茶点早已备好了?
她有些意外。
她坐下时吃痛惊呼,这才发现身上又多了一些新伤口。
他叹了口气,拿出纱布开始给她包扎:“这伤口得处理一下,你忍着些。”
她颌首,没有反抗他的动作。
他动作很温柔,手法却娴熟,三两下就上好了伤药。
她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轻笑:“依你的性子,今日定不会轻易放过太子。太子必经之路只有这一条,结合京中守卫巡逻的路线,你只能往这边跑。”
原来是他计算到的!
她唇角微抬,眼神中有些揶揄:“所以,景大人是在故意等我?”
她摸不透他的想法,他在关心她吗?
他点头,有些理直气壮:“当然!我若不开门,那群追兵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是在质疑她的实力吗?
她有些赌气:“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们?”
他咽了口唾沫,斟酌道:“你武艺高强,自然是可以逃脱的。但身上的伤痕就不止这么轻了。”
他眼角带笑,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担忧。
她有些不自然,撇嘴道:“要你管!”
“我乐意。”他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回应。
他的态度好生奇怪,一时深情说喜欢她,一时又离开说他懂了。
敲门声响起。
他嘱咐她别出来,亲自开门应对。
追兵们一见是景岳,态度瞬间尊重起来:“景大人,叨扰您了。我们在寻找刺客,您可曾见到陌生人?”
“不曾。”他冷冰冰道,面容不悦。
追兵们连连道歉,从门口离开。
她从影壁后边闪身出来,轻拍胸口:“好险!景大人,这是你的宅子么?”
“嗯。”他道,“你可以在此处休息,待这波追兵离开了再走。”
“那你呢?”她问道。
难道他有事离开吗?
方才还说乐意帮她,又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莞尔一笑,如春季的鲜花盛开:“你希望我留下吗?”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唇角有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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