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书院,一处水榭亭台处,一老一少正在下棋。
老人食指中指夹着黑色棋子,摇头叹气:“又乱了,唉。”
年轻人带着面具,遮住面容,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他的情绪,“呵呵陈老莫慌,会有人处理的。”
陈老随意将棋子丢回棋罐中,捂脸叹气:“我也不想管,可是总有人来烦我们。”
年轻人后面,正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向他们“告状”,但他们又不是神仙,做不到事事都能管啊!
“陈老!”领头那人面容严肃,拱手向他们汇报周府正在发生的打斗事件——
……
雨娘由着宋庭照去跟齐恩解释,自己向前蹲在赵涟岁一侧,捏着丝帕心疼地替她擦拭汗水。
赵涟岁口念咒语,灵力顺着周伟合的经脉替他舒缓被破坏的肝脏,但下一息她捏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周家母女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忍不住前倾身体观察赵涟岁的情况。
倏然,雨娘眸光一闪,转身将手中的纸伞用力地掷出,电闪雷鸣间纸伞“唰”地一声展开,替周府的众人挡在了携着杀意而来的剑气。
紧接着又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穿过豆大的雨珠以千军万马之势凌厉袭来。
宋庭照反应极快,将齐恩推至身后,他手中缠绕的红绳蓦然断开,五颗朱砂色的珠子悬浮在空中,由小变大、嗖嗖地冲出去,与雨娘的法器一起抵挡着那道带着死亡威胁的剑气。
乔元柏的法器扇子和午川的长剑也紧跟其后,屋子内的官兵平生第一次见如此大场景,微怔后赶忙拔剑。
雨娘冷冷开口:“收起来吧,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莫要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官兵们面面相觑,见乔元柏颔首后才将剑收回剑鞘中。此时此刻,他们再次觉着芸芸众生中,自己那点修为是多么不堪用。
周家母女即紧张又害怕,在一旁干着急。可雨娘已经没空理她们了,她起身越过几人与宋庭照一起在院中抵御强敌。
一道道剑气携着杀意袭来,实力跟雨娘旗鼓相当,甚至更甚她一筹,几人隐隐落了下风。
“阿爹!”“相公!”
周家母女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宋庭照知道赵涟岁成功了,但同时她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次,随着剑气袭来的时,是破空而来的弓箭!敌人步步紧逼,显然是想在此将他们一网打尽。
“唰唰”——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午川耳朵敏锐地听见熟悉的声音,视线一挪,瞧见众多的黄色符纸自身后飞来,堆叠成高墙替他们挡住攻击!
数不清的符纸在宋庭照他们面前竖起了高墙,替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符纸与敌人的剑气和弓箭碰撞,电光雷闪中瞬间被引爆。
“阳炎·爆!”
霎时间爆发巨大威力,热浪席卷而来,众人忍不住掩面,倾盆大雨霎时间浇透了周府里的每个人——连周府的瓦砾都不能幸免,受到灵力的波动不停地掉落,咣当地碎了一地。
街道上,围观的百姓被周府外围的官兵催促,让他们赶紧回家,就连他们也齐刷刷地自发远离周府几百米之外。
几股灵力的波动强烈,刹那间惊动了望京的所有修士,不少人皆在暗中窥视。
符纸源源不断,自赵涟岁身上飞出,她来到院前,与宋庭照等人肩并肩御敌,“想要我的命,便不要躲躲藏藏!”
挑衅的话语带着灵力回荡,刹那间传遍整个望京城,所有与她相熟或是不相熟的都替她捏了把汗,毕竟从灵力来看,这位姑娘修为至多不过筑基。
“轰隆——”漆黑的云层被闪电划开照亮,在禁飞的望京城上空倏然出现两道身影,望京修士们抬眼望去,随即目光一滞,那俩人是怎么做到在望京浮空飞行的!
赵涟岁勾唇一笑,冷嘲热讽:“区区元婴,装什么。”
能飞自然是因为他们身上带了法宝,可以无视本就千疮百孔的望京大阵。
“臭丫头,找死!”那两位修士横眉怒目,速度极快地朝赵涟岁飞冲而来。
随之而来的,是剑修身后虚化而成的千百柄长剑,杀意磅礴地朝周府落下。
雨娘见状,赶忙施法将纸伞祭出,企图以此来抵挡这些剑气幻化而成的长剑。宋庭照身上所有防御类型的法宝也被祭出,用以抵御敌人的刀枪剑雨。
气势强横的攻击先至,雨娘等人艰难防御。
反倒是那俩敌人,姿态悠闲,身体稳稳地落在周府的院子,却用法力维持飞行状态,神色很是不屑,不愿触碰他们眼里肮脏的凡间。
剑修冷笑:“区区把戏,莫要来献丑。”他右手微抬起,身后再次聚起剑雨,气势如虹。他五指收合状似指挥控制般,下一刻利剑倏至。
法宝周围的无形的防御结界似乎抵挡不住了,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众人心中忍不住捏了把汗。
赵涟岁挑衅,嘲讽拉满:“元婴期,便只有这点实力吗?”
灵力在她周围汇聚涌动,衣袂翻飞,赵涟岁眉眼间皆是遮掩不住的磅礴杀意,下一刻众人听见生锈齿轮转动的声音,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此法宝踪影。
宋庭照神色骤变,颤声道:“岁岁,住手!!!”
赵涟岁依声回头,瞳孔布满猩红,眉间黑气缠绕,隐隐约约有入魔之相。她居然妄图通过控制望京的大阵,欲借此歼灭敌人,却抵不住大阵力量的诱惑,险些入魔。
倏然,一道苍蓝色、如流星般的光芒自天际划过,望京城内的百姓纷纷仰头,掩不住的惊讶地看着那道光芒“嗖”地一下落到了周府中。
那是一柄带着威胁与压迫的长剑,重重地砸在赵涟岁与那两位修士中间,院子的青石皆开裂,也彻底分开了双方的距离,吸引诸人的目光。
宋庭照趁机一道清心诀直接打到赵涟岁身上,清心法诀侵入她的识海,赵涟岁只觉有一道悠扬深远的钟声响起,一次又一次地洗涤她的道心,她如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杀戮之气霎时间荡然无存,她本就不是嗜血残杀之人。
见她已经恢复冷静,他脸色阴沉如黑炭,警告她:“别再有下次了。”
赵涟岁张了张嘴,假装没听到,抬眼观察眼前的情况。
那柄长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对面那两位修士,剑修似乎认出了这柄长剑的主人,似有些忌惮,他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鱼鹭汀。”
听见主人的名,长剑嗡鸣抖动,“铮”地一声朝前刺去似在回应他,对方吓得倒退几步。那剑修额角冷汗直冒,他手中的剑自从鱼鹭汀的佩剑出现后就没了动静,被对方压制地死死的。
另一位弓道修士警惕地开口:“鱼盟主,我们的事情,您确定要插手吗?”
长剑更近一寸,两人呼吸一窒,这充分说明了鱼鹭汀的态度,她一定要保赵涟岁的命!
“太吾宗弟子赵涟岁,蛇蝎心肠,残害同僚,这样的人您确定还要护她?”那人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护!”
一道威严的女声自他们脑海中荡开,霎时间两人血气翻涌,灵气乱窜,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他们目光所触中,是随之而来的是长剑,利剑光芒大涨如雷霆闪电,一剑挥动而下,直接将他们引以为傲的法宝劈坏了!
“!!!”两人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气势威宏的长剑,心下大骇,鱼鹭汀的实力何时精进至此?!
看来,修真界的实力排名要重新排序了。
两人脸色难看,知她毁法宝只是警告,若再不退,下一招要的就是他们的命了。
剑修目光怨毒,冷笑道:“赵涟岁,你真是命好,居然有人愿意护你这种狼心狗肺之人。”
赵涟岁受清心诀的影响,神色平静:“我所行之事,向来问心无愧。你们怨我、诋毁我,不过是因为我动了你们的利益罢了。”
“哈哈哈哈哈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修士,你还有这样的底气跟我们抗衡吗?你如此行事,不过仗着你的师门护着你,仗着鱼盟主的威严为非作歹。”
“可我生来就不普通啊。”赵涟岁目露寒光,阐述当年,“若非你们废我根骨,只要给我一百年,不,二十年就够,我定能修至化神,将你们这些歪曲事实的仙君拉下神坛。”
赵无暇常说,乱世生天才,她赵涟岁便是其一,她亦是如此笃定。
宋庭照在一旁开口:“两位还不走?不怕鱼盟主的本命剑再来一下吗?”
两人闻言拂袖怒气冲冲离去,这般不服气的模样便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没了他们两个还会其他人。
鱼鹭汀的本命剑倏地调换方向,剑尖朝向赵涟岁,后者一怔,紧接着拱手道:“谢老师出手相助。”
长剑上下浮动,似她本人被气到跳脚了,倏然剑柄朝赵涟岁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赵涟岁吃痛一声,伸手摸去只觉着那里已经鼓起来了一个大包。
“不计后果,鲁莽。”鱼鹭汀的声音传入脑海,即是训诫也是关心,语气虽平静但只怕怒火只多不少。
赵涟岁刚想狡辩两句,长剑却“唰”一声再度飞走了,连解释都不想听。
鱼鹭汀此举,确确实实只为了她而来,危机一解立马干脆利落地收工。
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就这样尘埃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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