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雨娘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谈了些什么,竟让姑娘如此气闷。”

赵涟岁沉默了一会,余光中瞥见了盛朝筠乘车已经离开了。她扯开话题:“我困了,想睡觉。”

“回去吧。”宋庭照淡淡说道。

赵涟岁依依不舍地离开雨娘的怀抱,刚往前走几步,忽感气血翻涌,猛地一口鲜血呕出。宋庭照神色一变,赶忙扶住步伐不稳的她,她在周府逞能过度使用灵力,导致身体受不住,反噬这才显现出来。

脸色苍白,唇上却是猩红的血迹,平添了几分妖治妩媚。

宋庭照一阵心疼,态度强硬要背着她回去。赵涟岁其实也没力气了,乖乖地趴在他后背上,她像一只小猫,指尖越过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垮下来的嘴角,一推勾起一个弧度。

“师兄,别气,下次不会了。”

“小骗子,你最会骗我。”

见他油盐不进,一副要将她严加看管的模样,她扭头看向亦是面无表情抱着纸伞的雨娘,撒娇道:“雨娘~”

雨娘到底心软,抬头看她,眼眶微红,“姑娘想逞能,下次能不能想想我们。你这般不顾一切要赢的姿态,亏损的还是姑娘的精气。有我们在,难道还能看着姑娘去送死吗?”

这些话像一把刀子,一下子插到了赵涟岁和宋庭照心窝上,一个在自责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一个在愧疚五年前没护好师妹。

乘着夜色,星辰当空,几人回到了在望京的住处。

宋庭照背着她去她房间,雨娘说要去煎药便没跟着走。赵涟岁回头看向她,雨娘似乎还在伤心,往日温柔的眼眸中含着泪水,她抬手借着衣角压去眼角的泪珠。

赵涟岁微怔,脸贴着师兄温暖的后背,闭眼疲惫道:“我让你们失望了是不是?”

宋庭照脚步一顿,听见她委屈不安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

她险些控制不住那磅礴的杀意,差点就入了魔。

宋庭照满腹怒气霎时间荡然无存,服软的师妹根本让人生不起气。

他叹气,厉声:“下不为例。”顿了顿,他放柔语气,“但同样的,你可以试着依靠我……我们,这一次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任何风雨我们都会替你挡着。”

赵涟岁闻言双手收拢,紧紧地环着师兄的脖子,凑近他耳边,轻声道,“谢谢师兄。”

宋庭照耳朵微红,背着她快速回房,将她安置好。“好好休息吧。”

赵涟岁躺在床上,哈欠连连:“师兄晚安,明天见。”她是真的累了,说完没多久便陷入了睡梦中。

宋庭照替她点了安神香,轻轻地阖上门扉,“做个好梦,师妹。”

托安神香的福,赵涟岁睡得很好,醒来时全身清爽,原先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桌上的瓷碗盛着乌黑的药汁,探手去摸外侧,还留有余温。

是雨娘来过了,她甚至用清洁术帮她净身。

赵涟岁蹙眉端起那白瓷碗,闭眼一口闷,好歹是雨娘的一片心意不能辜负。

“好苦。”她皱起小脸,拿起一旁的蜜枣吃了几个,整个人蔫蔫地出房门。

宋庭照在院子里练功打坐,露水打在他身上,似乎一夜未回房。雨娘哼着小曲,一手撑着那把纸伞遮阳,一手拿着水瓢浇花,脚边放着湿漉漉的木桶,看样子已经忙碌了一阵,只有她自己一人起的最晚。

二人见她这模样,相视一笑,知道她喝了药,不然也不会垮着脸,闷闷地蹲在宋庭照旁边。

雨娘想了想,觉着还是得给孩子一点鼓励,故而夸赞道:“姑娘喝药了,真乖。”

赵涟岁:“……”她已经不是小孩了,倒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哄着她。

宋庭照压着笑意,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作势就要起身,赵涟岁摆摆手阻止他,表示自己没什么胃口。宋庭照作罢,递给她一张小矮凳,她坐下了就静静地看着雨娘穿梭在花丛中的身影。

这般安静祥和的画面,委实难得,自从拜入太吾宗后,齐扬城的家变得冷清了许多,齐恩搬了出去,接着是雨娘的告辞,她们不能陪着她一起入太吾宗。

之后再回齐扬城,所见的只有赵无暇一个孤寡“老人”,再后来,连赵无暇都不在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是在离故乡万里之外的望京城,重逢了几位故人。

赵涟岁感慨万分,要是赵无暇也在就好了,这样子才是真正的团聚,是话本里的大团圆。

齐恩忙碌几日,在案子终于有结果时,派小厮照宋庭照留下来的地点送信,让赵涟岁赶紧来接她那倒霉徒弟出狱。

赵涟岁拉着人小厮问:“小哥,你家大人可还说了什么?”

小厮表情古怪,想起自家大人叮嘱的话,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少女眉眼间的病态尚存,但是双眸如星辰般耀眼,身着鹅黄色衣裙,瞧着倒是伶俐可人。

他对赵涟岁前些日子拜访齐府的事情还是有些印象的,当时自家大人和夫人对赵家人可没什么好表情,短短几日,这几人又是何时这般熟稔的?

“大人说,赵姑娘若问起,便说让你等着他,要是敢跑,下次被逮到便要罚你抄经文百来次。”

赵涟岁后脊一凉,讪讪回头对宋庭照说:“你看他,肯定是当官太久了,心都硬成什么样了,丝毫不顾兄妹之情!”

小厮在一旁瑟瑟发抖,兄妹???这又是什么伦理大瓜,难道大人是赵家人的私生子,被抛弃多年所以才会那么痛恨赵家人吗?

宋庭照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是你先欺负老实人的。”

赵涟岁努努嘴,想反驳又怕他回顾往昔,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腹诽着,顺带从雨娘给的钱袋子里掏出银子递给小厮,“多谢小哥送信,辛苦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小厮连连摆手,这银子如烫手山芋实在不敢收。

“拿着吧,别跟她客气。”宋庭照瞥了一眼神色得意的师妹,对小厮和蔼道,“她有钱没处使,只能借此花掉银子。”

宋庭照与自家大人关系好,他都这般说了,小厮也不好再拒绝,他吞咽口沫,紧张地接过,说了几句吉祥话才离去。

瞧着小厮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庭照双手揣进袖子,懒洋洋道:“你猜那位小哥心里怎么想?”

赵涟岁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想?”

“惊!望京冷血判官齐恩大人竟被赵家姑娘赵萤称为兄长!”宋庭照这几日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看了不少凡间畅销的话本,此刻忍不住皮了一下。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师兄突然笑的跟个二愣子般,赵涟岁呆愣许久才无语道:“师兄,你少看那些无聊的书,莫要荒废了修行。”

宋庭照轻笑,趁她不注意手掌敲了敲她脑壳,“该修行的是你,筑基期的师妹。”

赵涟岁将钱袋收了起来,哼哼几句:“师兄你可得小心些,别让我追上你,那样很丢人的。”说完她朝宋庭照做个鬼脸,回到院子里收拾东西。

宋庭照开口道:“我陪你去。”

赵涟岁诧异抬头,从来只有自己求着他出门,第一次见他主动要求出门的。宋庭照以前炼器,一练就是好些天,故而很少出门。加上他性子也不是活跃的,若是无人邀请,他能在炼器房里窝好些天。

她眉眼一弯:“好哦,到时候介绍余子成给师兄认识认识。”

……

两人到大理寺时,正好遇上了赵咏舒和绮罗二人。他两人一靠近赵涟岁,便能闻到她身上清苦的药香味,便知道她身体还是没恢复,可气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赵咏舒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少女,最先开口道:“那日,多谢你救了我母亲。”

赵涟岁客气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对于他的疑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她对绮罗说:“我来接余子成的。”

绮罗点点头,跟赵咏舒对视一眼,替她们俩人引路。

赵咏舒说:“母亲说你有一支簪子落在她那儿了,迟迟不见你来取,一直念叨着。今日我不知你会来,不然便拿着了。”

赵咏舒神色尴尬,大抵是还不习惯她的身份,吞吞吐吐最终也没叫她的名字。

宋庭照听见簪子的时候,神色微动,看向赵涟岁,等着她一个解释。当日走的匆忙,竟一时没发现他送给赵涟岁的簪子就戴在乔氏头上。

“那是我送你的簪子。”青年低声控诉着,“你送礼为何都选它,换一个不成吗。”

赵涟岁瞪大眼睛,清了清嗓子,大声解释:“那日情况紧迫,身边又没有趁手的防御法器,我怕护不好她们才送出去的。”她又朝满脸尴尬神情的赵咏舒说,“那个簪子,送你们了,当做是信物,日后凭它来寻我便可。”

少女压下嘴角的笑意,勾了勾师兄的小拇指,又道:“师兄,你再给我做一个新的,那个已经坏了,最多只能用一次了。”

她咬重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向赵咏舒,后者会意,拱手道谢。多次拒绝好意,也是会引人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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