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这事说来尴尬。

一大早叶文芍睡的昏昏沉沉,原本没有醒的意思,却是被生生硌醒的。抬头一看,祝云林还睡得安稳,自己窝在他怀里,手还不忘死死抓着人衣服。

有些无措地松了手,往后挪了挪,却把祝云林吵醒了。他皱了下眉,觉得哪儿不对劲,就曲了下腿。

结结实实与叶文芍撞了个六亲不认。

然后陡然清醒了。

大清早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抱着人姑娘睡了一晚,早上醒的时候鼻尖都绕着那股香,就更别提该如何压下去。只能说反应更烈,不然对不起他身为一个男人。

叶文芍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懂,乍一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立刻就浑身难受起来,只觉得腿都不太像是自己的了。

她试图组织语言,来缓解清晨的这份难以言喻又逃不开的尴尬,组织了半天也只是问了一句:“……你……没脱衣服就睡觉了啊?”

祝云林也装作不经意换了个姿势:“对,你一直抓着,我能怎么办。”

叶文芍试着用手撑着起身,可惜没有力气,又直挺挺倒下来,摔回祝云林怀里。祝云林侧头,有些难忍的不自在,摔的位置不对也是个要人命的事儿。

祝云林略显局促地环住叶文芍的肩,好歹把她一起拎了起来。叶文芍尝试找点儿愉悦的话题:“对了王爷,我窝在屋里半个多月了,还不能出去吗?”

祝云林下床整理好衣服:“能。我差人给你做副轮椅。”

最后叶文芍死死拦住他,说这样自己一点儿面子都没了,好歹也给说动了。

祝云林虽然天天闲在府里,但是光是医治眼睛就得花上不少时间,加上皇上那边周转不开,实在不愿意听萧至明与贺思兰吵架,就把这两个国家栋梁丢给祝云林,逼他一个盲人差点变成聋子。

萧至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贺思兰,看人不能光看这人议论怎么样,他抒情也能很好啊。”

贺思兰:“那不行。国家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光抒情有什么用?天天站在那些个破败残楼上哀颂战争不可取和平天下安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实际一点儿。”

萧至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就是看我不起我!”

贺思兰:“我哪有看不起你?我哪有看不起你啊?!”

萧至明:“那我当时在皇帝面前说南边靠街的空地建个楼阁,你为什么说要建烽火台!”

贺思兰给祝云林施针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被祝云林连忙按下:“贺兄,本王想活着,你别跟他吵,一会儿让公主过来骂他。”

贺思兰这才斜睨了萧至明一眼,继续给祝云林扎针:“有道理,要是扎坏了王爷,不仅皇上要跟你急,公主也得跟你急,你完了。”

萧至明不屑,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拉你一起去死,你等着吧。”

祝云林实在头大,现在他听这两人说话就烦,只能另找个话题:“本王这眼何时才能好全?”

贺思兰扎针是个半吊子,学医也是个半吊子,为数不多的药理知识还是从他那坑儿子的爹那里学来的。文臣他算半个,武官他也算半个,文不成武不就,却偏偏什么事情都能掺上一掺,在关键时刻居然格外有用。

他道:“嘶,王爷要是这么问,我还真不能给个准话。估计也差不多了吧,不是说现在都能模糊看到颜色了吗,可能这两天就行了。我这药房还是看我爹那儿来的,具体周期我也不太清楚啊。”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王爷。最近皇上说要改个国号,重新封封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把从周国接回来的公主皇子也都一齐给了位分。今年的文试题目也要开始拟了,问慕至明等于白问。听说您家那位公主文采奕奕,皇上叫我问问她有什么想法。”

虽然是冬天,但萧至明偏生就爱走非常人之道,无论多冷都要拿着把扇子证明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不太聪明不太靠谱。

总之他一展折扇:“我跟承平走的才近好吗,皇上应该来让我去问,而不是让你拜托王爷去问。”

贺思兰也不管他,只是道:“以前就在想王爷应该娶个什么样的人,总觉得没人能配得上这个淮安王妃的称号。现在倒是见着了,当时宫宴上惊鸿一瞥,总算是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姑娘了。门当户对,不错。王爷准备生几个?”

祝云林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他总不能说直到最近他们才算有了点儿亲密接触,就在昨晚才刚拉近了关系能躺在一张床上入睡今早还差点闹出事儿来吧?

新婚那一晚是觉得不能让自己这样的半残糟蹋了承平,万一承平改嫁,出去之后也能是干干净净的。

男人的心思改的好像特别快,就仅仅无伤大雅的夫妻之间抱着睡了一晚,他就觉得以后自己眼睛好了前途坦荡,定不能让公主受了委屈。

到底得多不堪,才能让妻子连哭都不敢出声。

祝云林:“可别提。本王总觉得是本王糟蹋了她。门当户对,但也讲究郎才女貌。”

贺思兰大气地一挥手:“王爷若是因为眼睛的事儿担心,那大可不必。放心吧,我祝您跟承平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云林抿了下唇,最后也没说出来。

孩子这事儿太远了,他本意是看叶文芍怎么想,但是还没及深思就立马清醒过来。

这才到哪儿就想着生孩子的事儿了,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错过了新婚一晚之后的感情都难以提上日程。

祝云林在那边为事业奋斗,叶文芍这边也不闲着。

死活也给她挪到了书桌旁,就是一走一步疼,只能借着阿锦的力。

她梳洗了一番,找了个发带绑了个马尾,免得碍她写字。又让阿锦研了磨,自己提起笔试试手感。

确实伤到了。

提着笔的手在抖,落下的字都有些歪扭。举着笔的时间还不能长,稍微使点儿力,酥麻的疼痛感就从手腕处传遍全身。

她想抄一首《梦微之》,却在“我寄人间雪满头”上停住了。

实在太疼了,到最后她压根都握不住笔。明明还能勉强挪到书房来,想着手上估计也恢复的差不多,她认清了,差好多。

她让阿锦先下去,自己随意待一会,有需要再喊她。脸上的无所谓从阿锦出门那刻起就收了起来。

万一要是真留什么后遗症,自己再也写不出好看的字了,那能怎么办?只能重练。

叶文芍似乎把养伤当成即刻见效的东西,怎么想怎么怕。

她歇了一会儿,转而又去凭印象默写萧至明当年参加科举被周帝亲点成状元的成名作《凭竹论》来。

写了半天,中间停停歇歇,忍着疼还得保证字是稳的,差不多半天就过去了。转眼到了中午,祝云林都过来找她。

他眼上蒙着布条,东河在旁边搀着他,却是被守在门口的阿锦吓了一下:“王爷来啦?”

“嗯。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公主在书房写字呢,就先让奴婢出来了。”

祝云林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行,那你继续守着吧,本王进去看看。”

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得叶文芍不对劲,他推门进去,摸到书房门口,推开了门,果然听到毛笔跌落在书桌上的声音。

有些无奈,有些难过。

他眼睛刚施完针,还不能见光,又只能摸索着走到书桌的软榻旁坐下:“怎么了?”

叶文芍声音闷闷的:“在写字。但是写不出来好看的了,手不稳了,写久了还会疼。是不是以后都这样了。”

“不会。你别多想,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你还不懂吗?我们以前在战场上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也还不是养好了之后各各能拉弓骑马耍剑。”

叶文芍情绪转换的很快,几乎是说什么信什么,那点儿担心突然就没了:“这样啊,那就行。早该问问你的,不然也不至于一上午都耗在这儿。真气人。走啊,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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