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
小黑被吵醒,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我的耳朵和尾巴冒出来了!”林慢惊恐地捂着头,无奈捂不了屁股。
小黑定睛一看,笑起来:“这样是不是得在裤子后边剪个洞!”
林慢瞪他:“你觉得我有心情开玩笑吗?”
宁封却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往他身后看,林慢羞恼地捂住尾巴。
小黑绕着他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道:“不用慌,很正常,妖气外泄而已,以后少喝点酒,你又收不住。”
林慢也大体猜到是他喝了酒的缘故,对着酒杯望洋兴叹,刚尝出点滋味呢!
“好了,现在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沉默了半天的邬兰陵挑眉望着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宁封大体解释了一下,隐去了七八分事实,变成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故事。
宁封一本正经地讲完,邬兰陵也一脸严肃地听完,然后用“你觉得我会信”的眼神望着其他两位当事人。
林慢硬着头皮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好在邬兰陵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也不热衷探听人家**,尤其是这种离奇的故事。
他只是问了一句:“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林慢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表情,挣扎了很久,沉默地同意了。
邬兰陵兴奋地伸出手,刚要触到,两只耳朵又嗖一下收了回去。
林慢高兴地摸了摸,道:“它害羞了。”
邬兰陵难掩失望。
林慢目露警惕:“我养了只猫叫小黑,你要想摸就摸他!”
小黑眼神警告,林慢扭头装没看见。
邬兰陵兴致缺缺:“猫有什么好摸的,我只没摸过老虎,猛兽诶!”
宁封伸手指他:“你看他有猛兽的气质吗?”
“那倒也是。”邬兰陵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温顺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瞬间没有了兴趣。
林慢倒觉得他处变不惊,有成大事之能。
有了这么一出,小黑也醒了,撺掇着去夜市玩耍:“我听说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域人表演歌舞呢,金毛的我寻思着怎么这么像妖呢?”
宁封道:“哪里是妖,他们有的是从海的另一边乘船过来的,有的是从沙漠的另一边骑骆驼过来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国家,只不过来此谋生计罢了。”
林慢还没见过外域人呢,顿时来了兴趣,邬兰陵也要尽地主之谊,一行四人便出了客栈,走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向夜市漫步而去。
一路上遇到很多人跟邬兰陵打招呼,有羽扇纶巾的读书人,嘻闹游街的纨绔子,肌肉虬结的莽汉,摆摊卖混沌的小贩,无一不是笑脸相迎,语气里透着亲热劲。
林慢惊奇不已,一个人人缘好也都是在一个圈子里,邬兰陵却能和各行各业的人交朋友,无论是名门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是十分喜爱他的模样。
宁封笑道:“兰陵没什么读书习武的天赋,却好交游,认识不少豪侠呢!”
邬兰陵得意道:“我这是招人喜欢!”
林慢忍俊不禁,当真十分喜爱他这般模样,少年意气,风流不羁,似乎河山万里人间烟火俱在他脚下,任他红尘走一遭。
邬兰陵热情开朗,豁达通透,待人真诚,说话时妙语连珠,一路上逗笑宁封无数回,连小黑都被俘获了,低声对林慢说:“也不知他和容离哪个技高一筹?”
林慢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问题,然而注定无法解答。
到了夜市,人山人海,差点把林慢的耳朵给挤出来,小黑祭出铁头功用脑袋开路,林慢跟在他后边生怕他撞到头。这个方法极好,宁封戏称这是“穿山甲”之功,然后自己笑得捂了肚子。
作为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邬兰陵也善解人意地笑,边笑边夸他形容贴切。
挤出人群,到了茶馆,由掌柜领他们上了雅间,楼下表演得正火热,舞女穿得鲜艳华丽,手脚上都缠着金色的铃铛,随着节奏叮叮作响。一头栗色的卷发在空中飞舞,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料味,林慢和小黑隔老远都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绿眼睛?真好看!”小黑不吝赞美。
宁封道:“还是黑眼睛看着顺眼一点。”邬兰陵随声附和,加了一句:“不过这点异域风情也是极美的。”
林慢还是觉得棕色眼睛好看,配上白毛和花纹,也不知道祁臻喜不喜欢……
楼下百态众生,每个人的喜笑嗔怒都那么鲜明,烟火气十足,热闹得好像天长地久也不会消失一样。
林慢被西边柱子那一个当堂作画的年轻人吸引了,他一袭青衫,挥毫作画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年轻的面容意气风发,万般的风流与疏狂。
周围的人围着画指指点点,都是一片赞誉之声。
小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黑了脸,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祁臻还不够好看吗?虽然比敖雪差了一点,但是也是美男子啊,还不够你看的吗?老早你盯着邬兰陵目不转睛我都忍了,谁叫他有特别的魅力连我都抵不住呢?可是你也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
宁封和邬兰陵都看着林慢,欲言又止。
林慢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然后一巴掌把他的头推到一边:“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对他的画有兴趣!”
小黑嘴撅得老高,看他真急了也不再说了,只低头蹬那个人,瞪了一会儿就纳闷了,这个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邬兰陵看他们闹别扭,用眼神询问宁封。
宁封见怪不怪:“他们两个一天不闹腾就闲得慌,越闹感情越好!”
“原来如此!”邬兰陵目光望下,那人周围围了不少遍身绫罗绸缎的富商,抢着要买他的画,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一旦有了名气便能价值千金。
可男子脸上带笑,并未开口答应,而是转身送给了画中的舞女,仿佛已经尽兴了。
邬兰陵叹道:“清嘉还是这样洒脱不羁!”
林慢问:“你认识他?”
“当然,我们是同科进士,可惜清嘉偶失龙头,遭到诸多排挤。”
宁封道:“我怎么听说他很受陛下喜欢,曾招进宫作画呢,春猎的时候我还见过他,画的一副九州巡猎图,极为豪壮,陛下还把这幅画收入私库珍藏呢!”
“真是这份盛名,这份圣眷,才让他遭到百般忌妒。春闱过后不知多少学子前去奚落他,说他名不副实……”邬兰陵道:“其实金榜提名也说明不了什么,殊不知,风流才子自是白衣卿相。似清嘉这样的人,入了官场反而会失去灵性。”
林慢问:“那你要下去打个招呼吗?”
邬兰陵顿了顿,无不惋惜地说:“不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说起来,他沉寂了一段时间,往日那些好友都远离了,他也想要清静清静吧。”
邬兰陵找过叶清嘉很多次,尤其爱重他的人品,倾慕他的才华,无奈几次寻到他的住处,他都视而不见,甚至屡次搬家,其中之意不言而喻。邬兰陵也就不再刻意寻他,只是听人说他在哪作画,他就默默跟着罢了。不得不说,叶清嘉有了很大的变化,邬兰陵说不清这变化是好是坏,但他的画作越发精益,几乎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邬兰陵便默默地为他高兴。
邬兰陵再次将目光转到楼下,商人们争相出价向舞女购买画作,舞女起先还受宠若惊,等旁人比划着向她说明,她几乎喜极而泣,不停地双手合十似乎在感谢神明,她的命运就此改变了。楼下更热闹了,人间的喧嚣似乎就在这一刻成为了永恒。
“他姓什么?”林慢问邬兰陵。
“姓叶,叶清嘉。”
小黑拿个酒杯敲桌子不满道:“要不要顺便问个家住何处,芳龄几何,是否婚配呀!”
林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你别无理取闹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就是梨音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小黑想了一会儿,问:“梨音是谁?”
林慢以头撞桌,不想再跟他说话!
舞女走后,又上来一群深肤色深眼眶的狄族人表演,他们体格健壮,能歌善舞,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涂成了金色。
小黑两眼亮晶晶,嚷道:“男人跳舞!我还没见过男人跳舞呢!”
“小黑。”林慢叫他。
“咋?”小黑看得津津有味。
林慢把他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以牙还牙:“敖雪。”
小黑眨眨眼:“敖雪?让敖雪跳舞?好呀好呀!”顿时更加兴奋了。
林慢再次以头撞桌!
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哄笑,林慢探头去看,居然看到楚无庸跑到台上载歌载舞。
宁封喝到嘴里的茶猝不及防地喷出来,想笑又呛了水,笑声都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咳声,惊得林慢忙去拍他的背。
邬兰陵抚额,他并非迂腐之人,表兄尽兴舞蹈也无伤大雅,可他穿着长袍跳这种舞实在过于奇怪,以至于台下人都嘘声轰他,他倒醉醺醺的,仰面灌下一壶酒,噗一声尽喷到观众身上,一时之间闹成一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