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黄梅凶客3

处州城外的河边,白朝驹双手抱胸倚在树上。他们先前做过约定,子时在树下会和,否则就是出事了。他傍晚起就待在树下,一直有些忐忑。

子时还没到,他见吴明早早地出现在远处。

“小老鼠,办事还挺快的嘛。”白朝驹兴奋地对他挥着手,“问出来了吗?王掌柜是那里的常客吗?他玩了多久?可得罪过人?”

吴明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都不是?”白朝驹眉头一皱,“他没得罪人?没输钱?还是没去玩?”

“他是常常去玩,但他钱多的很,也没得罪过人。”吴明说。

“这样啊。”白朝驹有些遗憾,他自然地把胳膊搂在吴明肩膀上,可能是见他一副书生打扮文文弱弱的,他胆子也大了,对他做出些许亲昵的动作,“怎么样,我教你的话还好用吧。”

吴明面无表情地淡淡点头。

看他这反应,白朝驹眉头微蹙:“你该不会……没用我教你的?等一下,你是怎么套到情报的?”

“我和里面的人打了赌,若是我赢了,她就回答我的问题……”吴明说起那局比大小的事。

白朝驹听得入神,直到听他说开出来的是小。

“那你不是输了嘛。你这手气,比我还差呢。”他感慨道,“那然后呢?你们又赌了一局?”

一个时辰前,金乌会的赌桌旁。艳姬满面笑容地看着这个一脸茫然的少年。

“你输了哦,是不是得遵守和我的约定?”

她见少年眼神懵懂,也不说话,也不摇头,就缓缓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小脸。

手还没碰到,她就感到一枚硬物贴在自己的腰上。

少年微微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说道:“不要乱动。”

“好。”她微微一笑,见少年目光突然一冷,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她这才发觉情况不对,低下头,看到一柄涂黑的匕首抵在她的腰上。

“啊?”白朝驹大惊失色。

“你怎么……你怎么又威胁人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反正问出来了。”吴明淡淡说道。

“不是啊。”白朝驹欲言又止,他反复斟酌了下用语,问道,“人和人之间,明明可以好好沟通,为什么要威胁呢?”

“有区别吗?”吴明反问他。

白朝驹被他呛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这小老鼠为什么不能用点正常人的方式做事?自己不是教他了吗?问几个问题有何难的?更何况他长得好看,别人肯定愿意回答他。

他气得脖子都红了,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无所谓的模样,只好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我不是和你说过求仁得仁吗?”

吴明点头:“你说我的招式吗?”

“那不是一个道理吗?”白朝驹气得嗓门都高了一调,他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接着问,“若是你想问话的人,以后还会帮你,你会威胁他吗?”

“不会。”吴明答道。

“那就是了啊!做人留一线,你这样撕破脸,万一日后还得靠她呢?怎么办?”白朝驹气愤道,“你现在不觉得以后会靠她,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啊。说到底这是做人的原则,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推,吴明忽然把他推到在地。

“你怎么……”他刚想抱怨,就见到一柄锃亮的长刃查到他面前的土地上,离鼻梁只有几寸,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刀刃上照着自己吃痛狰狞的脸。

刀插在地上,又被猛地拔起。

白朝驹见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蒙面的黑衣人,持刀指着吴明。

吴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刀,也指着他。

白朝驹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横刀,只剩了空荡荡的刀鞘,想必就是刚才,吴明推自己的同时,把刀抽到手上。

“你是什么人?”白朝驹对着蒙面人喊道。这人杀意重重,一看就是奔着俩人性命来的。难不成,就是残害尸体的凶手找上来了?

蒙面人压根不理他,手上的长刀一转,对着吴明的脖颈砍去。

吴明根本不防,伸手就把手里的刀对蒙面人指去。

白朝驹看得心惊肉跳,他见蒙面人手的刀偏了位置,才发现吴明这出刀是有角度的,恰恰卡着蒙面人挥刀的位置,把他的刀拨出去。这下不是简单拨,刀刺出的方向不偏不倚,直直对着蒙面人胸口。

蒙面人赶忙后退,砍出的那刀自然挥空了,皮毛都没有刮到。

吴明压低了身子,呈半蹲状,把刀刃斜向下地指着地面,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的蒙面人。

随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上步挑刀。那蒙面人分明距离他三四步远,只在一瞬间,他就扑近距离,刀自下而上地化出道满月,冲着蒙面人下巴挥去。

这招出得极快,蒙面人把手里的刀一转,挡住了他的迅猛的一击。

吴明手上的刀没停下,他顺势一个后撤步,刀刃在空中轻巧一折,避开蒙面人的格挡。接着他脚步和刀同时往前,猛地劈砍,在蒙面人腰身上砍出个大口子。

这一下太快了,夜色漆黑,白朝驹几乎看不清他的出刀。那蒙面人根本反应不及,他吃痛地歪了下脚步,跪倒下去。

吴明收回刀,刀刃上的染了些许红色,顷刻间凝成了红色的冰霜。

白朝驹见他又上前,把刀指着因为剧痛爬倒在地的人。

“你已经赢了,算了,我们把他带走问话吧。”

吴明只是漠然地举起手上的刀,刀落,蒙面人的脑袋滚落在地。

“他活不了的。”他为他的死亡附上一句批语,“斥候快来了。”

“什么?”白朝驹皱眉。

“你留下来应对他,我去找鸽子。”吴明撂下一句。

“鸽子?”白朝驹有些发懵,鸽子又是什么?斥候又是什么?他好像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树后,缓缓走出另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悄无声息地摸向那名远去的少年。

他还没走几步,忽地见到一白衣少年闪到他面前。

“你可别想跑。”白朝驹说道。

蒙面人毫不犹豫地翻出手上的刀,雪白的刀刃冲着他身躯刺去。

“娘咧!”白朝驹擦着刀刃堪堪避过,刀刃掀起的冷风吹起他的鬓发。

他也不是乱闪避的,这一下,他贴到了蒙面人跟前。武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可他的拳头,最适合贴身缠斗。

师父教过他,若是碰上带刀的敌人,要控制对方的刀柄。看到刀柄,就是看刀刃,因为刀是直的,刀柄的走向代表了刀刃的走向。长刀不算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匕首,匕首太短了,在贴身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匕首藏在哪里。

这不算太难,白朝驹左手出拳,直冲对方持刀的手腕,那人下意识地避开。

可他左手的这拳就是逼他避让的假动作。他的右手早已握拳,预判蒙面人避让的位置,气沉丹田,对着小臂狠狠击打。

蒙面人吃痛,但仍未松开手上的刀。他想挥刀,却发觉刀刃被外力拉扯,走出不自然的弧度。

他定睛一看,刀镡上不知何时缠了数圈牛筋绳,绳子的另一头握在白衣少年手里。

少年拉着牛筋绳,笑道:“别用刀了,你就和我赤手空拳的,痛痛快快打一架吧。”

蒙面人想解开刀上的牛筋绳,白朝驹自然不然他如愿,他猛地拉扯,蒙面人感觉刀要脱手飞出去。

他见状,直接松开了手上的刀,同时另一手摸向腰后。

白朝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从腰后摸出一柄匕首,攥在手里。

麻烦了,他暗想。按师父教的,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势要夺走蒙面人手上的匕首。

可那蒙面人的拳脚功夫也不差,白朝驹出手,手腕就被他架住。他手握住匕首,刀刃冲着白朝驹的手腕砍去。白朝驹急忙攻他下盘,这才逼得他退开,可匕首的刀刃还是在他手腕上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出招太实了,师父说过他这个问题。他基本功很实在,底子也不错,平日里会装腔作调地唬人,可真打起架来,他反倒没这么灵活,使不出那些花里胡哨的虚招。

好在师父给他喂的招式多,练的勤快了,遇到对手,也能打个有来有回的。

方才那下正是托了师父的福,他才从白刃下保住自己的手腕。

“你既然不会探招,那就不探,若真遇到格外难缠的对手,为师还有一计很适合你。”师父这样对他说,“我教你太乙数术,你按数术所指方位交替出招,保你不输。只是这招不能太常用,一但被察觉,对手就能预判到你的出招。”

事已至此,那就用这招吧。

白朝驹观天,此刻正是子时,便以子时排盘。

他起步,以自身为中心,朝乾一迈步。这一步正好迈到蒙面人左侧,蒙面人见他攻向自己,立刻扭转刀刃,向他挥去。只见少年忽地后退,猛地避开他挥出的这一击,反应之快像是早有预判。

蒙面人若是懂得太乙数术,就会发觉他这下后退,退到的正是离二的位置。

白朝驹再次迈步,走艮三位,一步跨向蒙面人右侧。这一步出地急,蒙面人没能反应过来,右腿膝盖就被他猛地踢折。

成了!这膝盖踢折后的连招,是白朝驹练得最熟的连招之一:渡海拳之擒鸟术。他几乎凭借本能地出手,把蒙面人的胳膊反到背后扣住,将他摁倒在泥地上。

他想起吴明说过的,杀手口中会有毒丸,于是一把撤开他面罩,掰开他的嘴,把牙缝里黑色的块状物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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