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最离开浅水湾公寓后,行驶开上主干道。
乌云压境,整个天空又黑又暗,像是夜晚六七点的天空。
远方暗沉沉的天空中,传来隐约雷鸣。
五月末的暴雨总是这样下得急,没过一会儿,大雨铺天盖地砸了下来,雨滴碰撞在车窗上发出叮当响声。
有一种要把这座城市倾倒的感觉。
犹豫片刻——
谈最打了转向灯,改换车道,往许则易公寓的方向开去。
下着暴雨,路上有点堵,一个半小时后,谈最将车子停在公寓门口。
天空雾蒙蒙的,整座城市陷入模糊的湿气,一切都成了朦胧的虚影。
周围商铺明黄色的广告牌亮了起来,映亮了头顶的雨丝。
那些雨丝太密太急,如同细细密密的针,沉重地扎在身上,谈最快步跑进公寓内,肩头湿掉一片。
他直接上了电梯直奔许则易的公寓。
公寓门大开,厉俊哲托着行李箱从门口走出来,谈最没理会厉俊哲,从他身侧走进室内,被他拉住,谈最直接甩开。
抬步往室内走去。
没在里面看见许则易,谈最又重新折返回门口,看着往外搬行李的厉俊哲。
“许则易呢?”
厉俊哲没理他,自顾自手上的动作。
谈最耐心告罄:“许则易呢?”
厉俊哲架不住谈最阴沉沉摄人的目光,只好实话实说:“不知道,医院出来后,许总直接走了,没回公寓。”
谈最没在搭理他,直接走人,身后厉俊哲喊住他:“谈最,你配不上许则易。”
谈最停下脚步,只一秒,抬步走进轿厢,看都没看他一眼。
手机铃声响起,谈最看了一眼号码,是简崧,他直接接听。
简崧问他在什么地方?
谈最:“外面,有事?”
简崧:“你知不知道许则易受伤了!”
谈最有些意外,“你碰到他了。”
简崧轻嗤一声:“受伤了还喝酒,他可真行。”
他今天出来应酬,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坐在酒吧喝酒的许则易。
本来不想管,但看到时不时有人过来找许则易搭讪,又想到谈最这段时间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离开后又重新打电话给谈最。
谈最微微蹙了蹙眉:“在哪儿?”
简崧报了一个地址,谈最收线,重新发动车子。
汽车缓缓开出小道,后视镜里厉俊哲托着行李从公寓内走出来,上了停在前方的保姆车。
谈最淡淡瞟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前方路况。
目的地离这里不远,不到十几分钟就到了。
雨幕中,Pub招牌散发着幽幽的光,倒映在谈最那张痞气又带着少年感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阴沉。
谈最抬步走进去。
闪烁迷离的灯光下弥漫着浓郁的烟味,鼓点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早已陷入狂欢。
谈最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处喝酒的许则易。
安静而落寞。
好似能将周围一切都隔绝在外,什么都影响他。
斑斓的灯光迷离又暧昧,酒保将酒水推倒他面前,许则易淡淡一笑,朦朦胧胧不太真实,却又让人着迷。
谈最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一时间忘记走过去。
有人端着酒杯走到许则易面前与他搭讪。
许则易漫不经心地回应对方,而对方行为举止更加大胆起来。
许则易笑意越发浓郁,抬手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口,将他往下一拽,慢慢凑过去。
谈最快步上前,还没有靠近他,就被许则易的保镖拦下。
听到动静,两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许则易眼中盛着的笑意瞬间收敛,谈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松开了眼前的人,起身离开。
身后搭讪的人,也屁颠屁颠的跟上许则易。
谈最想追上去,被保镖堵着,无法动弹,气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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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最在他住的公寓买一套平层,门禁已经对他无效,许则易回来就从公寓里搬了出去。
他已经打算将房子卖掉,重新找房子。
许则易如同一根橡皮筋已经紧绷到极限,他不想见谈最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也架不住他四面八方全方位的痴缠,只能选择躲开。
许则易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盯着窗外的建筑物出神。
片刻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上。
新公司的事还在筹备中,《幻想系列》马上就要启动,正好有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力。
电脑角落的app,滴滴作响。
许则易打开消息,是洛敬尘发来的:【则易,《幻想系列》马上要启动了,我正好有事找你聊聊,明天中午有空吗?】
许则易:【正好我也有事找洛总,我们明天中午见。】
【行,我们明天中午见。】
洛敬尘有些不满:【则易,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洛哥就行。】
许则易没有回应这个话题,随口和洛敬尘闲聊了几句,收线,又继续看文件。
第二天中午,许则易开着车慢悠悠地往约定地点开去。
等车子停稳,早已到酒店的洛敬尘走了过来,替他拉开车门。
俩人上一次碰面还是在蓉城,洛敬尘含笑着看他:“好久不见,当真是恍若隔世。”
许则易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笑意:“也没有多久,才一个月而已。”
洛敬尘笑意愈发明显,话语暧昧起来:“没想到则易连我们分开多久都记得清楚。”
面对他的若有似无的**,许则易淡淡一笑,没有回应,他自己也是一个**高手,需要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他门清儿。
许则易的态度取决于,他想不想回应,想要什么。
洛敬尘看着许则易的侧脸说:“看你状态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许则易:“多谢洛哥关心了。”
洛敬尘蹙了蹙眉,轻声道:“你和我说话,总是这么客气和生疏,其实我希望你能将我当成朋友,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和我倾诉。”
许则易没有倾诉的习惯,更别说他和洛敬尘之间不适合倾诉分享内心。
他淡淡一笑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洛哥,这么好,帮了我这么多,感谢都来不及,哪有什么不满。”
洛敬尘也笑:“你真的是……还是这么客气。”
他们一同往附近餐厅走去,时间早,餐厅现在没有多少人,他们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开始聊起电影的事。
洛敬尘:“则易,听说你最近打算重新创立公司,需不需要天使投资人,如果需要我来给你做这个天使投资人?”
新公司的团队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他、周忱肃、钱向楠,还有一个原先合作过的一个投资人叶晚,加上他《幻想系列》整个项目的资金,目前他不太需要天使投资人。
许则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洛哥,接下来的电影,我们主要是以《幻想系列》为主。”
洛敬尘很能抓住人心,他继续说:“但你们也不会只专注《幻想系列》,肯定还会启动其他项目,很多事我不太想说,怕你不舒服,可我了解的远比你想的多。星耀传媒的对赌协议如果没有谈家出面干预,也不会输掉与K&M的对赌协议,以我对谈信浔的了解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现在的合伙人里,没有人敢和谈信浔抗衡,但我可以。”
给许则易倒了一杯水:“让我成为你新公司的股东之一,谈家考虑阻止叫停项目的时候,就需要思考这么做,值不值得,则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最有利,我这么做的原因除了相信你的能力外,我也是真心想为你考虑。”
许则易他和洛敬尘是一类人,彼此明白对方的想法。
洛敬尘为什么要进成为天使投资人进公司,他很清楚。
许则易盯着桌子上的水杯,脑中疯狂思考着。
这时点的菜品上桌,洛敬尘用公筷给许则易家了一块牛肉:“你可以想一想,和其他合伙人一起商量,不用这么快回应我。”
许则易微微颔首,没有直接拒绝。
这件事,他必须要和其他人商量,不能单方面决定。
用完餐后,两人一同走出酒店。
谈最将pad递给李苏酥抬眸看向窗外,看到许则易和洛敬尘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由远及近,他们的动作愈发清晰,大到洛敬尘伸手拉了一下许则易,将他拉到一侧,挡住一旁车流,小到许则易脸上淡淡的笑,表情动态。
自从那天去他家后,当晚厉俊哲从许则易家中搬出去,还没有来得及开高兴,结果送走一个,许则易身边又来了一个。
偏还是洛敬尘。
谈最双手紧握成拳,牙咯咯作响。
许则易从前眼睛一直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忘记了,许则易的魅力与在娱乐圈的地位,光凭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就有无数人飞蛾扑火的往他身上凑。
更别说他是能决定艺人资源大小,在电影圈影响颇大的娱乐公司总裁。
艺人、同样的投资者,只要遇到他就不可能不被他吸引的许则易。
谈最刚准备下车,被一旁的李苏酥拉住:“一会儿还要去见导演。”
谈最:“我就下去说句话。”
李苏酥了解谈最,他现在一副气冲冲下去找许则易的模样,下去肯定得出问题:“这里是闹市,你下去走不掉的,还会引来路人围观,你们之间的事,本就在娱乐圈成了谈资,现在闹上热搜,许则易只会更生气。”
想到前两天的事,谈最忍住火气与嫉妒之意,打算先去找导演,情绪没那么激动的时候,再去找许则易。
免得事情没办好,反而惹许则易更不快,让原本就糟糕的关系,愈发糟糕。
谈最松开手,端正坐回椅子上。
信号灯变化,司机发动车子往前开去,黑色保姆车贴着被卡在马路中段的许则易和洛敬尘身侧开去。
他在行人信号灯下的影子倒映玻璃车窗上,落在车内的谈最身上。
几乎没有停留,影子一晃而过。
谈最像一个许则易动态捕捉器,轻而易举在人山人海的人群里捕捉到许则易。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微弱的小点,直到看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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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最让人查了许则易现在所居住的酒店,和导演碰完面后,赶了过去。
许则易还没有回来,谈最靠在许则易房门口,等他回来。
谈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手指按动着打火机的滑轮,怎么按都打不出来火,瞬间躁意更甚。
不远处说笑的动静传来,谈最抬眸看去,许则易的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他的身侧又跟了另一个男人,刚好被保镖挡住,他没看清到底是谁。
不过他确定不是洛敬尘。
才一个下午过去,许则易身边又换了一个男人。
谈最气到发颤,连忙上前,还没到许则易眼前就被保镖拦下,跟在身后的保镖也上前。
两个烦人的保镖又一次一左一右挡住他,阻止他碰到许则易。
没有他后,许则易身侧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他还特意找两个保镖防着他,不让他接近自己。
谈最气得直跳脚,心底的火气与嫉妒之意,越烧越旺。
偏还不能随意发作,免得许则易更讨厌,整个人瞬间红温。
许则易看都没看他和另一个男人从他身侧走过去。
谈最眼中充满痛苦之色:“许则易,才过去一下午的时间,你身边又换了一个男人,很好玩是不是。”
许则易似是没听见一般没有回头。
谈最痛苦地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则易,你真的爱我吗?”
在许则易这里,撕闹、威胁、撒娇、示弱示好、所有所有他都试过,没有任何作用。
谈最从来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就好像他把心掏出来,虔诚地捧到许则易眼前,都会被他不屑一顾的给丢掉。
许则易现在冰冷地态度让他怀疑,过去那段时间,许则易无底线的包容,他对他的好,对他的爱,是不是他臆测出来的幻觉。
一想到许则易对他的抗拒和讨厌,谈最连指尖都在发颤。
许则易身形一顿,机械地回过头来看着谈最,他身侧的周忱肃跟着回头,这时他才看清许则易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他松了口气,但他没有放松警惕。
两个人现在都是单身,很难保证不擦出什么火花来。
“许则易,你真的爱我吗?”谈最又问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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