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是，在“帅哥”停下脚步的时候，时间正好到了整点，时钟的报时声掩去了“帅哥”的回应。

但根据口型判断，徐成天猜“帅哥”只是向他重复了“室友”这个称呼。

随着卫生间的推拉门关上，“帅哥”彻底消失在了徐成天的视野外。

徐成天准备等“帅哥”出来再和对方聊聊有关于合租的事，他拧开一罐可乐，摊倒在了沙发上。

他这一天遇上的都是什么事......

好在结果是他和“帅哥”成了室友，否则徐成天明天就得跟同事抱怨自己是怎么因为不幸而错失良机的。

明天?

徐成天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正是半夜，他因为“帅哥”的事不知不觉之中忙碌了很久。

当意识到这点以后，徐成天突然就有了很多想找人说的话。不过当他拿起手机，看到列表里一个个不在线的好友时，瞬间失去了跟别人抱怨的念头。

......噗嗤。

可乐罐在持续发力下被完全挤扁，发出来的声响惊醒了徐成天。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头顶的灯还亮着。直到瞥了一眼时钟，徐成天才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听起来不久，但——

卫生间里早就没了“帅哥”的身影。对方结束洗漱后没有叫醒徐成天，而是独自回到了卧室。

虽然很心急，不过徐成天不可能半夜叫人起来。如果他有什么话想和“帅哥”谈谈，必须等到白天才行。

徐成天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他起身并靠在了沙发上，感觉有东西从肩上滑了下来，伸手去摸时才发现是一件衣服。

留有咖啡渍的衬衫。

徐成天摸不透“帅哥”为什么会把衬衫留在自己这里，他把衣服暂时推到一旁，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把可乐罐举到嘴边，却忘了可乐罐早就被他给捏变形了。

从罐口渗出来的可乐沿着罐体的凹陷滚落，浸湿了徐成天的衣领。原本浅蓝色的便利店制服顷刻间被可乐泡成了深绿色。

“完蛋。”

把空饮料罐丢进垃圾桶，徐成天匆匆跑去了卫生间，试图用水冲洗干净被可乐染上色的领口。

水流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过了十来分钟，即便可乐被冲去了大半，留下来的痕迹依然显眼。徐成天不得不从置物柜里找出洗衣液，又拿了个盆接起了水，计划着认真把衣服洗干净。

等待接满水的过程中，徐成天看了眼手机的消息通知。划去无关紧要的短视频内容推送，他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房东叫我加你。”

很直白的理由。

徐成天能够认定这个拿一只狸花猫做头像的人就是“帅哥”，他同意了好友申请，随即看见了申请理由的全文。

“......加你。如果你有空，麻烦帮我把衬衫洗干净。不用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衬衫，那样划不来。”

这就是“帅哥”把衬衫盖到他身上的目的。

徐成天认为他理解了“帅哥”的本意，去客厅拿回了被他落在沙发上的衬衫，和自己的便利店制服一起丢进了冒着肥皂泡的水盆里。

两件衣服的问题大同小异，只需要一遍遍搓洗着污垢所在的位置就能清理干净。

处理起来很简单，但同时闻着咖啡的苦涩、可乐的甜腻与洗衣液的薄荷香气，徐成天也不好受。

搓洗到最后一点污渍，他只剩下了“以后别再犯事”的想法。

为了确认还有没有咖啡留下的印子，徐成天提起了衬衫，顺势转了一圈。

衣服是完全清理干净了，但是——

没了肥皂泡的干扰，徐成天发现标签上写着模糊不清的字。他捏着衣服标签，辨认了很久才认出第一个字是王。

一般情况下，这里写着的会是“帅哥”的名字。如果能分辨出每个字，徐成天就会知道“帅哥”究竟叫什么。

不幸的是，王旁边的字迹早就糊成了一团，只能根据偏深的色彩判断这是一个笔画很多的字。

王。

笔画很多。

两条线索一在徐成天的脑中交汇，就引出了一个被他听说过的名字。

王翮。

也就是前任的名字。

徐成天仿照“王”字的写法，拿指尖在标签上描摹了很久，写到第五遍才松了口气。

这字不可能是翮，“翮”字没那么窄。

尽管确认了“帅哥”不叫王翮，端着盆走到卫生间门前时，徐成天还不放心地低头瞄了一眼标签。

那个字看上去依然不像“翮”。

......

走进卧室前的过道，徐成天放轻了脚步，悄悄地从右侧的门里钻进了卧室。

即便已经关了灯，他依然对便签上那两个看不清的字耿耿于怀。在失眠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徐成天按亮了手机，点开了社交软件。

“帅哥”的头像没被其他消息刷下去，依旧位于列表最上方。

通过头像能点开朋友圈，自从加上好友后徐成天还没看过“帅哥”发布的内容。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下滑，希冀在某一瞬间能找到与“帅哥”相关的讯息。

“帅哥”的朋友圈里只有带有不同地方定位的“打卡”类型的照片，和他本人相关的东西则一点没有。

徐成天记不清他在定位里看到哪些地方，恍惚间他仿佛跟“帅哥”在五湖四海内走了一圈，再回到了卧室。

缓了口气，徐成天按下发送键，把编辑过的文字发给了“帅哥”。

“我该叫你什么的?”

帅哥，室友，还是王姓名字很复杂的那个男人?

徐成天不知道答案。

他以为自己还会接着失眠，只是刚一放下手机，徐成天顿时感觉到了困意。他一夜无眠，一直到天色透亮才醒来。

再看到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徐成天就决定彻底摆烂。他翻了个身，背朝着窗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又不知不觉地醒了。

下午......三点?!

离去便利店值班的四点只差了一个小时。

工作服的上半被徐成天挂在了阳台，下半还丢在卫生间。等他收齐衣服，也顾不得穿着的上衣还湿漉漉的，推开门就往楼底下跑。

再一跨步，徐成天蹿进了便利店内。

“我就说我从来不会迟到!”

——呃。

刚喘两口气，徐成天抬头就看到了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的“帅哥”。在“帅哥”身后，他那早早到岗的同事高举胳膊，不停画着叉，似乎在提醒徐成天注意表现。

确认“帅哥”还需要再走几步路才能过来，徐成天尽可能地理着身上的衣服。只是随着拧出来的水在脚边落满一圈，他意识到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今天——”“帅哥”立即改了口，“看来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是有点没睡好。”

徐成天注意到“帅哥”换了一件灰色长袖衫，向头顶瞥去一眼。虽然只能看到天花板，但他隐隐约约记得白衬衫还被挂在阳台。

“最近天气变得太快，可能有些不适应。”

“那么注意保暖。”

“帅哥”没有滞留，他越过了徐成天。

“以及下午好。”

话音刚落，“帅哥”踏下了台阶，宛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便利店的门口。

徐成天怔了两秒，他发觉自己错失了向“帅哥”问话的机会，懊悔之余，把心里想的事告诉给了同事:

“我刚才要是问他叫什么，是不是会表现得很像日漫男主?”

同事沉默。

“你说的是那个很有名的......”他半晌才有了动静。

“我开玩笑的。”徐成天否认。

光是想象这么一个场景他都觉得尴尬，更别说最后问出来的答案还不一定是想要的。他还不如就这样等着，看“帅哥”给他回的消息。

余光瞥见过路的人影，徐成天望了望门外。

“他为什么会来我们店里的?”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来买东西呗。”

同事去了趟库房，拎着拖把走了回来。刚摆出拖地的姿势，他突然俯下身子，捂着腰间叫唤道:“我这儿还疼。”

徐成天闻声赶了过去，还没伸手，先被同事递来了拖把。

他的嘴角抽了抽，不得已顺着同事的想法说道:“我替你把地拖了，你先去休息。”

“挺懂事。”

同事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收银台，又拦住了推着拖把走到自己面前的徐成天:“成天，你要是遇到那人的时候也那么主动，这事不就成了吗?”

徐成天听出同事在揶揄自己，他回怼道:“我建议你有空去医院看看的......我是说腰上的伤。”

处理完便利店地上的水渍，徐成天提着拖把进了库房。

即便开了灯，库房内部也称不上明亮。徐成天本不打算久留，但当他看到出口外站着的同事，打消了立即回岗的想法。

徐成天躲进库房角落的阴影里，点开了社交软件。他知道昨天问的问题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敲了敲“帅哥”的头像。

风平浪静，一切都没有变化。

再下一刻，最上方的默认昵称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可“帅哥”回复的效率很慢，慢到徐成天数次犹豫是否要先发点什么。即便徐成天将手搭在了左胸口上，也平息不住被激起的焦急情绪。

他点开输入框，挑了个颜文字发了过去。

“（ò v 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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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衣服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