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再看一眼。

徐成天退出社交软件，重新点进去时还能看到他的照片。

他真被王立设置成了聊天背景。

徐成天不理解这样的行为，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没考虑过把王立照片贴社交软件上。

而且“聊天背景”这个位置很特别。只要王立有聊天的想法，点开手机就会看到徐成天。

更要命的是王立设置的是通用聊天背景，不单单在跟一个好友聊天时看见。

徐成天想象不出王立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才能把他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硬要解释的话就是——

“你是把我当成财神了吗?每次发消息前都要拜一拜的?”

徐成天自以为这个理由天衣无缝，他期待王立能借坡下驴。

只是王立压根不认可徐成天想出来的借口。

“不是把你当财神。”

“......?”徐成天不解地望着王立。

王立抿住嘴唇，没打算解释。

徐成天逐渐有了个猜想。

害，原来王立是喜欢他啊，徐成天还以为是——

以为不出来了。

徐成天迅速把有关比赛的讯息发给自己，再将手机归还给王立，他盯着楼道里没人的地方，哑口无言。

他早该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不该问王立的。得怪徐成天非要让王教练别瞒着自己，导致平日里谨言慎行的王立破天荒地展示出了暗恋他的一面。

徐成天的心情迟迟不能平复，他像是拧开了无糖口味的可乐罐后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对家牌子的可乐。

很冒昧。

他清了清嗓子，向王立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天前情有可原，要是再往前推，王立在徐成天心里塑造出来的形象就要塌了。

“在我去见姑父的那天晚上。”

王立引领着徐成天的思绪回到了夜里。

徐成天记得那天的一切都很凑巧，特别是他只接了个电话就帮王立解决了跟养父谈判的事。

然后他俩在咖啡馆意外相遇。

被王立一提醒，徐成天觉得他眼中的“意外”确实挺美好的。但过去再美好也是过去，他得着眼于目前。

“那你之前都在瞒着我?”

艰难地将问题说出口，徐成天突然后悔了。说不定王立表达的“喜欢”和“有好感”等同，而不是徐成天认知里的“爱”。

可光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就会把他的照片摆到经常见到的地方吗?

徐成天认为自己做不到。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格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恐怕徐成天拉着同事分析一千遍一万遍也预测不出会有这么一天。他们还想着如何拉进跟王立的关系，结果人家一开始就对徐成天——好感度拉满。

“刷短视频只是我的爱好，没别的意思，其他的坏习惯你可以跟我说，我尽量都改正回来。”徐成天郑重承诺。

王立旁听徐成天自顾自地讲话，偶尔点下头以示赞同。

徐成天见王立静默，知道不能往下说了，他改口问道:“你还能接受我吗?”

“不能。”王立面无表情地回复。

跟徐成天预期的情形截然不同。

说好的王立喜欢他呢?!

徐成天脸上不自觉地掠过一抹失落，就像洗手池里积攒的水泛起了涟漪。

见此情形，王立示意徐成天起身，陪同对方沿着楼梯下行。

“你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王立的声音尤为温醇，“说多了不像是在假装，而是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楼梯到底了，再往前就是健身房的正门。

躲在门后的“黄毛”闪了出来，他狐疑道:“我没听错的话，两位帅哥是在谈感情?”

徐成天被“黄毛”惹得心烦，上前一步，堵在了“黄毛”面前。他握紧拳头，不一会又松开了。

“我要办卡。”

“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去办。”

“黄毛”喜笑颜开，将刚才听到的事抛之脑后，和徐成天赶去前台，独留王立一人。

等徐成天应付完“黄毛”，心疼地拿着会员卡来找王立时，他发现王教练已经开始了训练。

他跟着王立做动作，真遇到坚持不住的情况就停下来休息一会。

王立大部分时间在按自己的节奏来训练，偶尔会对徐成天动作做得不规范的地方进行指正。

伤膝盖、伤脊椎、伤腰。

他总能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徐成天的错误动作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经历一整个白天的苦训，徐成天的发力姿势比训练前标准许多。不过他累到没心思庆贺，跟徐成天拉伸放松完便趴在了健身垫上。

王立坐在徐成天身旁，也在休息。

“我说过你坚持不住。”

“我能坚持的。”徐成天举起一只手，他的胳膊因体能不支而微微颤动，“王教练，我明天来，后天也来的。”

“行，你下次轮休是在几号?”王立挑起眉毛。

徐成天记得很清楚。

“这月月底，不在周末。”

“那天晚上我们可以去街上跑步，如果你坚持不了，骑车也行。”

王立制定起了将来的计划，他更想表达的是一种憧憬。

徐成天正要应下，瞟见墙上的时钟，慌忙起身，朝大门方向跑去。

“我要赶不上换班时间了。”

他和王立在健身房门口再度相遇，简单告别过后，徐成天凑到王立耳边，仓促喊道:“明天健身房里见!”

说完，他以王立始料未及的速度跑下楼梯，开电动车飞速向便利店逃去。

徐成天好不容易在四点前赶到了便利店，他倚着收银台，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汗水早就浸湿了徐成天全身，在衣服上留下数道水痕。

同事诧异道:“你跳河里救人了?”

当他连续几天看到徐成天湿漉漉的模样，同事就表现不出一点惊讶了。

跟着王立训练了几天，徐成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状态变好了。他几天前还会为避免迟到而赶时间，如今已经习惯了在四点过后悠闲地走进便利店。

这怎么不算是进步呢。

撇开心态上的变化，徐成天和王立接触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虽然他俩是在健身房里无声地锻炼，但徐成天能感觉出王立和他的关系在慢慢变好。

最近徐成天下班回公寓后总能在餐桌上看见王教练留的饭菜，他前两天跟王立抱怨过菜都凉了，今天就在餐桌上找到了一张便条。

便条上写明了几盘菜的菜名与合适的加热时间。

徐成天按王立的建议把菜全放微波炉里加热了一遍，品尝过后发现口味还不错，没法再抱怨。

他无处释放的负面情绪指向了不在场的王立，徐成天无比希望有朝一日能和王立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也只能是希望。

在王立完成比赛前，徐成天不好意思扰乱对方的作息。

他洗干净碗碟，关了客厅的灯，没感觉到困意 ，躺卧室床上刷起了手机。

王立的账号好几天没有更新了，粉丝们在评论区里商讨起了王立的去向。

网友F:“有没有人知道哥哥去哪了?”

网友D:“回复，根据上次断更原因判断，哥哥现实里有事要忙。”

网友E:“有事?真的假的?”

网友D:“回复，不知道。”

假如没有人提醒，他们猜不到王立最近在备战铁人三项比赛。

徐成天觉得他该做些事，思考良久，翻了个身，点开了和王立的聊天界面。

徐成天:“你发短视频的那个账号的密码能告诉我吗?”

翌日。

成功登录王立账号的徐成天拥有了一堆亟待落实的想法。

由于他要和王立一起训练，没空当摄影师，因此视频内容不能和健身房相关。徐成天特地准备了个手机支架，在晚上独自吃饭时把手机摆到了餐桌另一头。

他尝试面对镜头说话，试过才发现这事很难。

“晚，晚上好，你们喊的‘哥哥’最近在忙，发不了新视频，我是来给他代班的。”

徐成天写好了开场白的稿子，读出来的效果却没那么流畅。他记得王立每次站在镜头前的表现都很自然，想模仿又无计可施。

熬过开头，徐成天照常吃饭，顺道点评起了王立做过的每一道菜。

这才是他的舒适区。徐成天当他对面坐着王立，把想说的话全说出了口，顺利给视频收了尾。

剪辑视频时，徐成天挑出比较好看的一帧图片，发给了王立。

徐成天:“把你的聊天背景换了。”

图片里的徐成天用筷子夹着一块肉，明亮的眼睛直视镜头，颇有追人喂饭的感觉。

和对着镜子拍出来的单人照相比，徐成天更喜欢这张在饭桌旁拍的照片。它不仅具备生活气息，而且能提醒王立好好吃饭。

王立:“换好了。”

他截了聊天界面的图。

效果真的不错。

徐成天有些得意，他替王立更新了一条新视频，垒起餐桌上的碗碟，发觉不太对劲。

徐成天:“你还没有睡的?”

王立:“待会。”

收拾完餐桌往卧室走的路上，徐成天收到了王立发来的又一条消息。

王立:“(微笑)”

徐成天盯着那个表情包发愣，他没读懂王立的想法。

临睡前，徐成天捧起手机，他观望了一会评论区的风向。

新视频的出现激起了一部分人的热烈讨论。

网友C:“新粉别怕，老粉也是头一次见摄影师的样子。”

徐成天乐此不彼地刷新着评论区，直到他看见王立回复了其中一条评论，然后那条评论被一路顶到了最上方。

网友B:“男友视角?!”

王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