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呢?”王立忽的笑了。
他连一点被威胁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好像默许了徐成天想抱多久抱多久。
如果让徐成天回到最开始，他一定会选择直接睡觉，而不是和王立磨蹭到天蒙蒙亮，最后还没从守口如瓶的王立那里问出答案。
“我先睡了。”徐成天不打算和王立纠缠下去，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王立往被子里缩了缩，试着摆脱徐成天的环抱。
徐成天明显感觉到王立在远离自己，他觉得这样不太好，摆正了躺姿，收紧了胳膊。
“成天。”王立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
“我是你男朋友。”徐成天竭力证明自己这么做的可行性。
王立没再挪位，他和徐成天依在一块，一觉睡到了天亮。
在他醒来时，徐成天早就因为做梦而不知不觉地挪到了床的右半边。王立特意放缓了下床的动作，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惊动了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徐成天。
“你醒了?”徐成天问。
“是，时间不早了。”
王立做好了出门晨跑的打算，他从行李箱里翻找出轻便的衣服，进卫生间里换好，出来时还特意靠在墙边多等了一会。
“你还不打算起来吗?”
他只看到徐成天不所为动地躺在床上，而自己已经准备就绪了。
“我好困的，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还要再睡一会的。”徐成天心里还惦记着昨晚浪费掉的睡眠时间，正以昨晚没睡好为由睡回笼觉。
王立吁了口气，他得采取些不必要措施来让徐成天起来。
“你如果不起来，那我就一个人去跑步了。”
“你说什么?”
徐成天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蹿到床边，换上了拖鞋，嘴里念念有词，“你如果要出门的话，我肯定是要和你一块去的，不然又要像昨天那样我在房间里苦苦等你回来了，那样肯定不行的。”
他匆忙套上衣服，往外走了几步路，发觉王立没有跟过来，回头问道:“你不是要去晨跑的?”
“别太着急，你洗把脸再出门。”王立耐心嘱咐。
徐成天拧开了水龙头，他时不时地朝卫生间外望去一眼，看到王立的人影后才把视线挪了回来。
王立注意到了徐成天的小动作，他快步走到了洗手台旁，沉声问道:“你有事找我?”
“没有事，没有事的。”徐成天心虚地推着王立的肩膀，“你去外面等我就可以，我很快就出去。”
王立被徐成天一说，默不作声地往外走，站到了墙壁后边。他看上去是故意站到那里的，身影被墙遮得严严实实。
徐成天怕王立不高兴，用力朝外面喊道:“我马上陪你去晨跑。”
没等来王立的回应，徐成天继续洗漱，他在拿毛巾擦脸的时候瞧见镜子里自己的憔悴模样，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昨天发生的事。
他不知怎么有些心情低落，举着毛巾的手停了好一会，后来直接把毛巾挂回了原来位置。
徐成天双手插兜，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越过了等在门后的王立。
王立不太能理解徐成天为什么会无视他，眉间稍稍显现出了几分愠色。
当务之急是出去晨跑。他不好指责徐成天，正准备离开客房，但还没踏出第一步就被拦下了。
徐成天将王立堵在墙边，一脸正经地盯着王立看。
“我可以亲你吗?”
“你昨天亲的时候怎么没问这个问题?”王立眸光闪动。
没说同不同意，按徐成天理解是默认的意思。他将胳膊垫在王立脑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这个问题是替昨天的我问的。”
徐成天着急跟王立解释，呛了口空气，剧烈咳嗽起来。
“行。”
王立拍着徐成天的背，不停示意对方先别说话。
徐成天不咳嗽了，他振作起来，伸手取下房卡，另一只手则跟王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俩在过道里没遇见人，越过拐角到民宿大厅了，看到昨天那个白背心的小伙子在和老头端着饭碗吃午餐。
“有人。”
王立第一反应就是松手。
徐成天反手扣住了王立的指头，走到前台旁边跟小伙问道:“你们这里提供早餐吗?”
“有的，不过只有早上十点前提供，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小伙望着墙上的时钟说。
十二点?!
徐成天惊讶于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紧接着，他注意了桌上摆着的那一大盘炒肉。
“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提供午餐——”
话音未落，王立拉着徐成天就往外走。
“我不建议你吃完东西再去跑步，那样对身体不好。”
眼看两位客人就要出门，小伙贴心地喊道:“我替你们留两份饭菜在厨房，等你们回来可以吃。”
没听见这句话还好，有这句话，徐成天的眼前就不只是没有止境的道路，还有了一盘远在天边、冒着热气的炒肉。
陪王立跑完步就能吃到肉。
秉持这样的念头，徐成天摆动胳膊摆得更卖力了。
“不要着急，保持速度稳定。”王立回退到了徐成天身旁，尝试着和徐成天保持同一速度。
有王立带跑，徐成天的步频逐渐稳定，他越过了停车场，一连跑到公路边，打算休息一会，却看见王立不带停地继续跑向前方。
“我感觉我俩跑得已经够久了，要不先回去吧?”徐成天匆匆跟上了王立。
“......你往身后看看?”王立诧异地说。
徐成天一侧身，发现民宿离自己并不远，他甚至能看清在门口溜达的土鸡。
那只鸡原本找着地上遗落的食物，后来和赶来的小伙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最后倒悬着被小伙拎回了院子。
“还跑吗?”
王立倏地出现在了徐成天身旁。
“当然要接着跑。”
为了向王立表示自己的决心，徐成天加速跑在了前面。他领跑到了山脚下，眼看往前就要上山，立即停了下来。
“我俩是要上山还是?”徐成天不太确定。
“上山，我查过这次比赛的路线，你跟着我就可以。”王立从徐成天那里接过领头的位置，沿着修缮过的道路上了山坡。
大路只修了开头的一段，往后都是小路。小路比较难走，唯一的好处是能看到长在路边的各各种花花草草。
正午的日光透过树梢洒在一部分植被上，在深浅不一的绿色当中添了明亮的碧绿，看着特别梦幻。
徐成天没带相机过来拍照，不得已草草结束了欣赏风景的过程，追赶着远远跑在前面的王立。
等喘着气跑到王立身边，他迟疑了片刻，用手指着几个地方，问道:“你不觉得那里，还有那里看着很漂亮吗?”
“是挺好看，但是我不会留意那么多。”王立缓了缓，继续解释道:“我的教练跟我说过，当你眼里只有终点，你就不会觉得坚持到底是件难事。”
类似的话徐成天听过不少，他在意的不是话本身，而是王立本身。
“所以你每一次比赛，或者训练，都能坚持跑完全程的?”
王立沉默了一会。
“也不全是。”
“那我跟你其实差得没那么多的，不过我这次觉得我能多跑一会。这座山里的景色还挺吸引人的。”徐成天打趣完，向着四周张望。
广袤的树林边缘是光秃秃的山崖。光走小路走不到那里去，徐成天钻进植被间的间隙，走到了山崖上。
他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俯瞰时找到了穿插在两个山丘之间蜿蜒的小溪。
“比赛路线有包括在河边跑步吗?”
比方说先下山，沿着石子滩跑到尽头，再上山那种。
“不会有，那样很危险。”
王立拨开了拦路的树丛，他拉住徐成天的胳膊，没让对方走到山崖边缘。
“比赛的时候要按官方规定的路线来走，不会让你跑到悬崖。”
徐成天一时心急，反问道:“我就是过来看看的，你是在担心我会从这里掉下去吗?”
“是，我担心你。”王立表现得过于实诚。
冷静过后，徐成天原路返回了林间小路，他跟王立如实交代道:“王教练，这点上我和你一样没差的，昨天你一直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担心我是不是要一直等下来，你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就怕自己重回几年的处境，那对徐成天来说形同噩梦缠身。
“我昨天赶回来了，以后也会这样，你不用想那么多事。”王立抬头望向上空，“就快到山顶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休息一会。”
“我俩一鼓作气跑到山顶怎么样，就像王教练你说的，需要记住的只有终点，需要做的只有坚持。”
徐成天记得王立说的那句话跟他说的不一样，不过他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是该按你说的来。”王立释然一笑。
山顶正好有一块没有树木的空地，应该是被人腾出来的。还立了把长椅，专供访客休息。
徐成天望向头顶。那里不再有枝叶遮蔽，露出了天空本来的模样，特别有拨云见雾的感觉。
“铁人三项比赛还有什么规定?到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跑吗?”
“你能在观众席看我比赛，要陪跑那就得报名参赛。”
王立补充道:“这次比赛的报名时间已经过了。”
“我不是要参赛，我是——”话一到嘴边，徐成天改了口，“你自己对比赛有信心吗?”
“你是说拿第一名?”王立问。
“不一定要第一名的。你那么久没参与正式比赛，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嗯，不留遗憾的。”徐成天侧目看向王立。
王立喉结一动。
“如果你在场，我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