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就像徐成天是某些游戏里的辅助职业。

徐成天不清楚这算不算在夸他，他只清楚:

“我会去看你比赛的，王教练。”

“我知道你会到场。”

王立顿了一下，又催促道:“该接着往前跑了。”

徐成天踉跄地冲到了小路上。

“王教练——!”他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王立喊到。

结束晨跑的时间比徐成天想的晚很多，他和王立爬上了第二座山头，本以为这就算结束了，结果还要上另外一座山。

要是早知道王立认真起来能特别热心地催着自己接着往前跑，导致他一刻不敢停，徐成天说什么都得在床上多赖几小时。

他俩跑到头，又沿着原来的路返回民宿。一路下来，徐成天感觉腿不再是自己的了，他几近要累倒在院子门前，被王立搀扶着才顺利地跨进了民宿大厅。

徐成天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他眼前像是有星星在飘来飘去。

“我下次能不能跑一半回来，不跟你跑完全程，不然太折磨人的。”

“但是你这次坚持到底了，做得很不错。”

王立给空杯子补满了水，送到徐成天手边。

“谢谢。”徐成天端起王立倒的温水一饮而尽，“嗝。你跑那么久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晨跑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小意思了?”

数不清的问句不停地往外冒。

徐成天所有的好奇终止于王立开口那刻。

“确实没有难度。”

明明是很质朴的一句话，却让亲身经历过晨跑的徐成天听出了几分“凡尔赛”的意味。

“我没你厉害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除了吹捧王立，徐成天别无选择。

“我们该去厨房了。”王立收起被倒空的水壶，起身走进了大厅侧门。

跟着王立的脚步，徐成天很快找到了小伙口中的厨房。他在厨房里转悠来转悠去，先是捅一捅土灶底下的柴火，再是揭开大锅的锅盖，看看里面有没有摆着什么。

“给我们留的饭菜在这里。”王立揭开了桌子上的竹编菜罩。

徐成天的注意力全落在没见过的土灶上。

“我觉得他们做饭全是用的这口锅。”

土灶没生火。徐成天研究不出任何名堂，他端起小伙准备的空碗，盛了一大勺饭，配着炒肉吃进嘴里。

他第一次了解到土灶烧出来的饭菜能比自己吃过的任何一家饭馆还要好吃。

徐成天咽下去一块肉，他扒拉着碗里浸过油脂的米饭，向王立提议道:“我俩要不在这里多住几天，然后你跟这里的厨师学一下手艺......我不是说你厨艺不好，我就是觉得我俩平时可以换换口味的。”

吃了太久减脂餐，徐成天差点忘记了油水的味道。现在一道农家菜就能勾起他心底对美食的向往——他想多吃几口这样的饭菜。

“你如果喜欢这里的口味，可以自己留在这里，如果只是不喜欢我做的减脂餐，以后晚上我就不在家做饭了。”王立并不赞同徐成天的想法。

“不行的，王教练。”徐成天向前一靠，眼睛直直盯着王立，“只要你还肯做饭，我肯定愿意天天吃的。”

“我当然肯。”

王立轻描淡写地给这个话题收了尾:“毕竟我每天得给自己做饭。”

听到这话，徐成天难免有些自责。他心安理得地吃了十来天王立做的饭，夸王教练厨艺的次数寥寥无几。

“辛苦了，王教练，你做的菜也很好吃的。”

王立的厨艺不算差。但公寓里负责做饭的人是他，每天晚饭的口味自然最符合王立的喜好。

徐成天想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得等他练习到能安全无恙地在厨房里做完一道菜才行。

“......我有机会也学习一下做菜，到时候家里换我掌勺。”

这是长远的目标。

他上次差点把面给煮烂了，一段时间内徐成天不好意思进厨房。

一听见徐成天说自己要学厨艺，王立转头看向了土灶，嘴边带着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徐成天半天等不到王立的回应，把饭碗端到嘴边，用筷子扫干净了挂在碗壁上的每一粒米。

“咯咯咯。”

正当厨房内归于寂静时，门口传来了响亮的打鸣声。

一只红冠大公鸡被小伙提进了厨房，它意识到自己小命不保，慌张地扑棱着翅膀，却无济于事。

“这是刚才跑出院子的那只鸡?”

徐成天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公鸡的外貌。

可能是他脸盲，看到的这只鸡跟院子里养着的其他鸡没区别，不好判断是否是当时被小伙追了一路的那只。

“是那只鸡，它很凶，刚才差点逃了，今晚我打算拿它加道菜。”

小伙手起刀落，熟练地给鸡放血去毛，他把处理好的公鸡放到一边，准备起了葱姜蒜之类的调料。

徐成天看得出神，在小伙准备给土灶加柴点火时，他特地将袖子扎到小臂处，向小伙提议道:“我给你打下手吧?”

他跟王立承诺了要学做菜，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可能不太需要你做什么，但是你要待在厨房的话可以。”小伙埋头剁着案板上的蒜，没给徐成天下达任何指示。

“那我就......”徐成天在厨房内逛了一圈，没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他连小伙决定做哪道菜都没看出来。

等他走过来，王立放下手里的筷子，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徐成天。

“别绕了，我们该回客房了。”

“现在就回去吗?”

徐成天不明白王立的意思，他离开了厨房，向王立确认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那个人过度接触?”

眼见王立仍然保持沉默，徐成天很是心慌，他试图去牵住王立的手。只不过由于王立的步调不固定，徐成天的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和王立并肩走进了过道，徐成天等不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搭住了王教练的手肘。

“王教练，我有没做好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会尽量改正的。”

声音传遍了整个过道，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回音。

“我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

王立低下头，发现徐成天握着他的手劲不小。或许是怕没拉住王立，徐成天急得手背上冒出了几道青筋。

“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把厨房给点着了，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不是没可能。”

他示意徐成天松手，然后反握住了落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而且你想学做菜可以跟我学，不用找别人。”

徐成天不得不承认王立说得没错，他没给土灶生过火，有失手点燃厨房的可能。

“你别这么说我。”他只在嘴上反驳了王立。

紧接着，徐成天脑子里全是王立说过的那一句话。

“不用找别人?”

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刷了房卡，徐成天特地反锁上了客房门，他从身后搂住了王立的腰，亲了一口王立的侧脸。

“我不会找别人的，王教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王立脚步一顿，他反问道:“是么?”

徐成天急于表达他的诚心，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宛若计谋得逞一般，王立抬起了嘴角。

“我接下来几天需要经常出门训练，麻烦你当我的陪练了。”

这种决定得再考虑一下吧?!

徐成天犹豫了很久，最后没能向王立表达出他的质疑，于情于理，他似乎都应该陪王立跑步。

带着被算计的郁闷，徐成天把王立堵在了墙边，准备多索取几个吻来抵消损失。只不过他来不及将心里想法付诸实践，就被不甘于被动的王立给带进了卫生间。

“跑步出了一身汗，不合适。”

手握淋浴喷头的王立明显占据了上风。

徐成天被恐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躲在角落里，警惕地望着王立。

“你把淋浴喷头放下来。”

那天晚上的遭遇历历在目。

对徐成天来说暂时的好消息是王立把喷头挂回了原位。

“王教练。”

他趁王立不注意，抢过淋浴喷头，对准了前方。

就在徐成天扣下开关后，他才发现客房停水了。从喷头里洒出来的只有寥寥几滴水，看着特别可怜。

“我得去跟前台说一声。”

徐成天还得抗议。

怎么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停水，害得他没报复到王立。

水是冲不成了。王立打算留下来，他挥了挥手，送徐成天出了卫生间。

徐成天冲出门，跑去前台跟老头强调了半天卫生间停水了，以及停水给他带来的种种损失。

老头听得一知半解，他老老实实地跟徐成天道了歉，还说要安排人去维修。

沟通完解决方案，徐成天焦急地跑回客房，一拉开门却没找到王立人影。

人呢?

徐成天一边喊着王立的名字，一边往屋内走。他搜查完了整个卫生间，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窗帘被风吹起，露出了底下藏着的王立的背影。

王立坐在通向阳台的门槛上，随性地打量周围的情形。

“你跟前台说了停水的事?”他向刚坐下来的徐成天问。

“说了的。他说可能是水管出了问题，待会会派人修的。”徐成天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这个位置正对着一片油菜地。被日光照出来的点点金光和开了花的油菜一起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氛围。

徐成天往右伸出胳膊，他牵住了王立的手，默默地坐到了客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他起身去接维修工人进屋，临行前特意给王立留了一句话。

“王教练，有一件事情我想待会跟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