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是种很宝贵的东西，更别提是从王立那得到的。但如果要让这份支持发挥作用，徐成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徐成天一到公寓就把能记起来的事逐一列进了计划。
第一项内容是学会做饭，至少不能颠锅颠着把厨房给炸了。
第二项内容是帮王立多拍几期和铁人三项相关的视频，好回报粉丝。
一条条排下来，徐成天觉得他写的不是计划，而是自己能为王立做的一百件事。他从头检查到了尾，暗暗埋怨着他未来肯定很忙碌，同时圈起了第一百条目标。
“成天。”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王立的呼唤声。
徐成天把字迹潦草的计划书锁进了抽屉，等在门边，在开门的那一刻，给了王立一个拥抱。
“你是来喊我吃晚饭的?”
“挺聪明。”王立淡定地后退了一步，和徐成天保持了一点距离，“我们先去吃饭。”
走向客厅的途中，徐成天试图拉住王立的手。
他不知在哪个瞬间碰到了王立的指尖，本以为又是一次失败的尝试，结果没来得及收回胳膊，就撞上了王立往后伸的那一只手。
他俩十指紧扣，看上去永远不会分离。事实也是如此，哪怕已经走到了餐桌边上，徐成天依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今天你就别坐我对面了。”
徐成天取来摆在餐桌另一端的碗筷，把最近的椅子拉到了身旁。他目睹王立坐下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今天的饭菜跟以往大不相同。
有凉拌黄瓜和红油鸡爪当开胃小菜，主食是一大锅香气扑鼻的家庭版麻辣烫，加完红油还加了一大勺麻酱的那种。
往常在吃饭这件事上从不含糊的徐成天，遇上这么一桌子菜，也只有提着筷子干愣半天的份。
“今天我们吃的东西怎么不像是你做的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王立为什么突然不执着于做减脂餐了。
“好不容易拿了金牌，就当是庆祝一下。”
王立帮徐成天夹了块肉，不等徐成天吃肉，他又夹了一块。
徐成天只好你来我往地挑拣着王立爱吃的食物。
在把夹的黄瓜送去王立碗里的时候，徐成天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穿的衬衫表面留着调味料制造出来的污渍。他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去那几抹红褐色。
“以后还是按你的喜好来做饭，也不一定非要吃这些菜的。”想到污渍可能是做菜时溅上的，他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王立拉住了放在餐桌底下的徐成天的手，他再次强调，“先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徐成天索性摒弃了一些无关的想法，专心干饭。等到餐后收拾餐桌，他抢在王立前面把碗碟送去水槽，再费力地把站在门口的王立推出了厨房。
“这里交给我来就行。”
“锅先拿洗洁精泡一会，洗的时候不要拿钢丝球硬擦......”王立没有惹徐成天生气的打算，他嘱咐完需要嘱咐的一切，转身走向了卧室。
堆在一块的空盘空碗一件件减少，直到彻底被清洗完。徐成天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走出厨房时刚好撞见了从卫生间绕回来的王立，他报喜似的说道:“厨房被我收拾得很干净的。”
“做得不错。”
王立搭上了徐成天伸过来的胳膊。
走到卧室门前，见徐成天还不肯松手，王立诧异地盯了他良久。
直面王立的目光，徐成天憋红了脸，讲不出解释的话，他反客为主地将王立请进了卧室。
“——请。”
屋内的摆设跟徐成天第一次拜访那会相差不大，只是由于外出了好几天，地板上积了一层薄灰。
王立坐到了床边，伸手解着衬衫纽扣之余，眼睛始终盯着徐成天。确认徐成天没什么动静，他把衬衫下摆往上提了提，露出了腰间的疮疤。
“这道疤怎么还留着。我以为早消了的。”徐成天靠在王立身旁，将手伸向了那一道疤。
他忽然记起创伤的来历，只隔着空气摸了摸，没真正触碰到疤痕。
“王教练，怪我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拉着你跑，害得你——”
自责的话没说全就被王里给打断了。
“这事不怪你，不要想那么多。”王立的态度略显强硬，他看到徐成天眼中的愧疚越积越深，当即改了话题，“话说回来，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多陪陪你的。”
徐成天讪讪地挪开落在王立腰间的视线，走远了些，顺手拉上窗帘。
为数不多的光亮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使得屋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回来的路上，凭借若近若远的呼吸声，徐成天能判断出王立所在的位置，他俯下身，咬住了王立的下唇。
“成天。”
乍响起的声音近在耳边。
趁王立不备，徐成天按住了王立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其往后推倒。紧接着他半跪在床上，扯住旁边的床褥一拉，替王立盖上了被子。
“我决定今晚就把视频剪辑出来，发到你的账号上去，我怕一个人剪到一半就睡着了，所以需要借你的床躺一会的。”
徐成天和王立隔了一层被子，不过这不影响他感知躺在一旁的王立。
“每次和你待在一起，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不敢打瞌睡，怕不一注意就浪费了时间的。”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整理起了待会剪辑要用到的素材。
“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王立翻过身，制造出来的动静不小，“我记得你卧室门上挂着‘有事也勿扰’的牌子，从我住进来的那一天挂到了现在。”
徐成天的心思全在手机上，他不知不觉讲了很多话:“一开始贴那个牌子是为了显得我懂礼貌，给你留个好印象。现在我俩的关系不一样，但我觉得牌子既然挂那了就继续挂着，再说一般都是我主动找你的，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你今晚为什么找我?”不用徐成天明说，王立已经猜出了大半的事实，“是你以后不经常见我，还是没时间待在公寓?”
“都不是的。”徐成天能做的只有极力掩盖住自己本来的目的，“王教练，你明天要去健身房上班的，早点睡吧。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等编辑好视频再睡。”
他忘了自己不擅长欺骗王立，越是想要隐瞒真相，越容易因误会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徐成天。”王立的语气冷得生分。
徐成天连着吞了好几口口水，他以沉默应对王立的所有猜忌。
清楚徐成天不可能坦白事实，王立当场算起了旧账:“我记得在你提出分手的前一周，你表现得比以往更好，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可你后来还是提出了分手。”
“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的。”
徐成天不愿意提及过多陈年旧事，一部分原因是他已经把那段时间具体发生的事跟和王立相处时的不愉快一并忘得差不多了。
哪怕徐成天从乱作一团的思绪里找到能交给王立的回应，他也不知道王教练喜不喜欢听。
“那是我考虑了很久后做出来的决定，我还给你说明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王立深吸了一口气，向徐成天澄清道:“我知道你写了至少有几千字，也明白那是你不得已做出来的选择，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有那么一件事。”
徐成天的胳膊止不住地发颤，他没法再置身事外。
“分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王教练，我花了几年来想清楚怎么样才不会重蹈覆辙。”
揭开被子的一角，徐成天钻进了被窝里，把亮着屏幕的手机摆到了他和王立之间。
“那会我隐瞒你的目的确实是怕伤害到你，你可以当我有罪，可以当我做错了，无论怎么说我都认可的。”
也许王立真生气了，又或者在期待着徐成天往下说，总之他仍然噤声不语，光顾着打量面前的徐成天。
“我必须跟你说明白，我现在做的任何事都出于我喜欢你这一个原因，我绝对不会再伤害到你，绝对不会的。”
徐成天担心他给出的承诺不够刻骨铭心，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句接着一句地往下说:“你等我把要做的事情办好了，我现在还不能跟你透露太多，不然就不算是——惊喜。”
其实徐成天相当于把真相全漏了出去。
情侣间能称得上是“惊喜”的东西就那么几样。
他不后悔。
与其让王立继续纠结继续难受，倒不如提前把可能的隐患全排除掉。
“好了，我相信你。剪视频的事情再说，没必要熬夜就别熬夜了，对身体健康不好。”
王立拍了拍徐成天的肩膀，分了一半的被子过去。
他俩完全罩在了同一床被子底下。
夹在两人中间的手机无声播放着视频，画面不停切换，发出来的光亮时明时暗，如同跃动的烛光。
某刻，屏幕突然熄灭，带来的亮光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过了半个小时，徐成天确认王立彻底睡着了，他悄无声息地揭开了被子，继续剪辑着未完成的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