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

王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冷峻的态度，他甩开了徐成天的手，起身就要离开。

“宝贝——”徐成天纵身一跃，从身后环抱住了王立的大腿，“别走！”

这股死皮赖脸的劲换来的是对方的拼命抵触。王立又是伸手去扒，又是不断踢腿，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挣脱了徐成天。

结果上半身子越出沙发边界的徐成天身体一歪，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没事的——你不要管我。”徐成天含糊不清地念到。

他不知道话有没有传到王立耳朵里，他只知道再次睁开眼睛后，被灯光照得有些发亮的天花板瞬间转变成了黑色。

徐成天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地板上。

他醒了。

身下是和徐成天一起滚落到地上的被子，还会随着他的动作继续向内收拢，最终连同徐成天裹成了一团。

缩在被褥里的徐成天试图回忆起刚才在客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能记起来的一切景象都带着朦胧的滤镜，像是真实发生的，又像是一场梦。

他捏住了右耳耳垂，用轻微的疼痛感佐证了自己不处于另一场梦中。

徐成天决定放弃思考，他枕着被子，忽然有了困意，仓促地睡了过去。

......

等到醒来，徐成天侧头就发现卧室的窗帘被日光染成了橘色。

与窗外的朝气蓬勃不同，他每走几步路都要打一次哈欠，还得时不时地摸摸眼睑，以此确认自己到底长没长黑眼圈。

一推开门，徐成天看见对门卧室的门开着，而屋内并没有人。他意识到王立已经醒了，用力拍了拍侧脸，勉强止住了困意。

再沿着过道一路找到卫生间，徐成天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洗手台前洗漱的王立。

他取过漱口杯，挪步到了王立身旁，拧开了水龙头。

“你每天都起来这么早的?”

王立擦了擦侧脸，听见徐成天开口，那只举着毛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说早?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用惊异的目光扫过徐成天全身，显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来搭讪。

很迟吗？

徐成天在卫生间内扫视一圈，没找到显示时间的东西，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底下明显多了一道黑眼圈。

而映在镜子另一边的王立脸上就没有这种变化。

“我知道时间，只不过——”

无论现在几点，对徐成天来说都算很迟。

“一般不到十二点我是不会起来的，今天算起得特别早了。”

“但是你现在醒了。”王立低下头，慢慢攥着手里的毛巾，“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

“也不是。”

徐成天用一只手搭住了后脖颈，犹豫再三，没把自己睡到一半掉床下的事告诉给王立，只好沉默地等着漱口杯里的水接满。

“我管不了你的作息，但太晚醒对身体健康不好。”王立往毛巾架上挂好毛巾，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徐成天琢磨起了王立提醒的那句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

难道他昨晚真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王立对他改观了？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令王立有些慌乱。他强装镇定地往回望去，朝徐成天反问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俩才认识没几天的，我当然不了解你。”

徐成天原以为王立还会说些什么，寂静过后，他只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但我俩迟早会认识的。”

声音越压越低，直至彻底无声。徐成天下意识地对着举到嘴边的漱口杯抿了一小口，反应过来那是自来水而不是咖啡之类的饮品，抠着嗓子把水全吐了出来。

再之后卫生间外传来了开门声。

徐成天闻声跑出卫生间，刚好看见王立走出公寓大门。

“这人出去的怎么这么突然。”

他愣神许久，走回洗手台前，边收拾溢到台面的水，边抱怨王立确实没他想象的那么好相处。

但这样的表现确实是徐成天认识的王立。

将卫生间恢复原样，徐成天也离开了公寓，绕弯去了便利店。

早上来便利店的人比较多。徐成天避开了聚着一堆人的收银台，在最偏僻的货架上取下了两个饭团。

排完前面的队伍，徐成天碰上了在店内值班的姑娘。

“麻烦结一下账。”

早班的姑娘和徐成天很熟，笑着打了声招呼:“成天哥早上好，我帮你热下饭团。”

徐成天听出姑娘在刻意讨好他，略过了回话的步骤，疑惑道:“你下午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忙，想让我给你代班?”

“是呀，成天哥，你帮我值两个小时的班就成，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姑娘将加热好的饭团装进购物袋，用双手提起，殷勤地递给了徐成天。

徐成天靠着收银台，拿手背敲了几下台面。

“我两点过来接班?”

“当然可以。”姑娘喜笑颜开，确认暂时没有其他客人，她跟徐成天聊起了另外的话题，“成天哥，我还听说你认识了个帅哥，那帅哥他长什么样啊?”

“嘚，一听见有帅哥你就这反应。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刚好有他的照片的。”

徐成天回想着最初遇见王立时的情形，语气很是得意。

“我看完绝对不跟其他人说。”姑娘接连点头。

徐成天调出相册里的侧身照，摆到台面上，向姑娘介绍道:“光看侧脸看不太出来，但他本人长得确实很帅......”

其实这张照片没有拍好。徐成天在拍摄时没拿稳手机，导致成片存在一部分模糊。他记得王立的长相，拿照片对照就会产生强烈的落差感。

“他就住楼上公寓，以后应该还会来便利店买东西的，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多了。”

王立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便利店门口，恰好听见徐成天在那侃侃而谈。他向姑娘作出沉默的手势，快步走到了徐成天身后。

“你在找我?”

“嗯。”

徐成天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立来了，为了防止照片被发现，他以退为进，把王立请到了身前。

“我说的帅哥就是他。”

“欢迎光临。”姑娘挥了挥手。

王立礼貌地予以回应:“你好。”

夹在两人之间的徐成天趁机把手机收回口袋，若无其事地向正门走去。但没等徐成天走出店门，他先被赶来的王立给拦下了。

你非要堵我吗?

清楚自己难逃一劫，徐成天清了清嗓子。

“是收银台那小姑娘要找你的，不是我，你找我算账也没用。”

“是么?”王立挑了挑眉毛，“我听你讲我讲得很开心。”

“有新室友难道不是一件开心事吗?”徐成天被问得心慌意乱，他不遗余力地解释道:“更何况你还是个帅哥，是我关注过的视频博主之一。”

“恐怕你只有嘴上讲得好听。”王立不为所动。

“成天哥——”

姑娘向前一倾，朝徐成天挥了挥手。

“我同事找我了，有事待会再聊。”徐成天庆幸地后退一步，避开王立回到收银台前。

“你的购物小票还没拿。”

姑娘递出了打印的小票，同时小声向徐成天说道:“要不我跟那位先生道歉吧，很不好意思。”

“不用，我能处理好的。”徐成天收紧购物袋，重新和王立碰面。

“现在收银台那边没人在排队的，你可以先去把要买的东西买了。”

他搭住王立的肩膀，怕对方表现得太生疏，把手靠到了更近的位置。

王立拦下了徐成天往内靠的手，将其挪了下来。

“你准备走了?”

徐成天辩驳道:“我急着回去吃早饭。”

王立下移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购物袋里的饭团上。

这两个饭团是店内尺寸最大的款式，一般不会有人直接买两个，除非有一个是分给别人的。

但徐成天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每早吃两个饭团，跳过午餐，熬到下班后再吃晚饭。

“这是店里的即食饭团，是最近上架的新口味，你需要的话可以去店内买。”以便利店店员的身份讲解完，徐成天跨过了店门，蹲在台阶上吃起了饭团。

迅速解决完其中一个，拿出另一个饭团的时候，徐成天撞上了正走出来的王立。

王立停下了脚步，盯了徐成天好一会。

这在徐成天眼里，就是明目张胆在打他......举起来的饭团的主意。

换做以前，徐成天可能会挪个位置，当王立不存在。只是在回瞪王立时，徐成天却看到对方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眸变得湿漉漉的。

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郁。

徐成天总觉得他应该安慰一下王立，可想说的话一到嘴边就被自己否认了回去。

“请你的。”他递去了未拆封的饭团，随后静默不语。

“我需要赶去医院。”

王立没有接下饭团，他补充道:“不过，感谢。”

看来他真有要紧的事。

徐成天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了公寓楼底下停放着的一排排电动车。

“你又要去医院？”

等找准目标，徐成天扬起声音向王立提议道:“我可以送你过去的。”

“你怎么送?”王立问。

“我有车——!”

徐成天拔腿跑向了公寓楼。

好在他提前找准了位置，徐成天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那辆银白色的电动车。他一刻不敢停地跨坐上去，骑车刹回了街边。

“我回来了。”

他一手搭着车把，另一只手伸向了王立，表现出了自以为的潇洒。

“上车，我开车带你去医院。”

“根据交通安全法......”王立陈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交通条例，又挑出了其中的重点，“你应该戴好头盔再上路。”

“没事的。”徐成天赶忙解开拴在把手上的头盔。

“乘客也需要戴头盔。”王立着重强调。

徐成天眯起眼睛:“你以前当交警的?”

“我之前因为没戴头盔被查过。”王立叹了口气。

“路上不一定会遇到交警的，而且这里离医院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徐成天留有侥幸心理。

王立不为所动。

“我听店里的姑娘说，你今天要帮她代班。”

听到王立搬出了姑娘当救兵，徐成天只好放弃载人的计划。

“那你一个人开我这辆车去医院?”

“行。”

王立没有拒绝，坐上了徐成天让出来的驾驶位。

徐成天一会讲着电动车该如何操作，一会解开了头盔的系带，帮着王立戴上了头盔。

“我该出发了。”王立轻声提醒。

徐成天才意识到他忙得失了分寸，不情愿地松了手。只是随着王立俯下身，电动车缓慢起步，徐成天的心莫名地被揪了起来。

赶在王立离开前，徐成天将手摸进了王立衣服侧边的口袋，像在检查是否有疏漏。

等徐成天抽回手，王立顺势握住了车把，将车驶远了一段距离。

确认王立消失在了远处的拐弯口，徐成天紧张地摊开了右手手掌。

尽管手心空无一物，但徐成天能明显感觉出刚刚冒出来的汗水正混淆着饭团外包装的余温与他的体温。

至少他成功地把饭团给了王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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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