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以为自己是无辜路人2

安室透觉得这两天的榎本梓有些奇怪,似乎有意无意在打探他的去向。她会假装不经意地偷瞄他的手机屏幕,注意他上下班的时间点,观察他开车来去的方向,会“随口”问他平时喜欢去的地方,会在他说有事要请假的时候多问一句,“是不是要去见朋友”、“安室先生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榎本梓比他更早来波洛咖啡厅工作。已经共事了一段时间,安室透对榎本梓还是了解的,他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试探性地问过几句,榎本梓很警惕的什么也没有透露。

——那是她和黑主君代约定好的事情。

这天清晨,榎本梓最先到了波洛咖啡厅,开始准备一天的营业。她刚把手提包放下、系上围裙,安室透就打了个电话给她。几句话后榎本梓放下电话,表情显而易见地有些惊讶。

手机时间显示6:35。

不知道黑主君代今天会不会来咖啡厅——榎本梓迫不及待想要问她,她究竟是如何预料到安室先生的日程安排的。仅仅凭借她传递过去的一些关于安室先生的零碎消息。

【他要么会一大早告诉你,他今天不来上班,要么会在下午四点左右提前下班。】黑主君代非常肯定地这样对她说。

榎本梓点开手机日历。下星期一是万圣节,今天是星期五,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觉得很有可能,黑主小姐也知道安室先生不来咖啡厅上班会去哪里。事实上黑主君代的确知道:他会出现在一家假日酒店。

榎本梓没想通,她收起手机开始工作。一个上午她频频看向店门,每来一个客人都满怀期待地上前迎接,但来的人都不是黑主君代。她发消息问她今天什么时候来,过了好久才得到回复:【今天暂时不去了。】

太阳从中天转入西边,一个工作周的时间宣告结束,迎来甜蜜周末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走过。

东都一家度假酒店,阿笠博士带着几个孩子坐上电梯。步美满是憧憬地说:“听好多人说,这家酒店有超大的室内游乐场所,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吧!”

博士呵呵笑道:“嘛,本来就是想着来这里吃饭可以免费入场。不过我们要吃完自助餐再过去。”

电梯“叮”一声停在了第三层。一出电梯门便有舒缓的音乐迎面而来。餐厅这一层的布置非常优雅,现场乐队划出了专门的演奏区域,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色彩缤纷的日落渐层。

步美、元太和光彦兴奋地跑来跑去四处张望,博士连忙跟跟上去看着他们。柯南慢慢走在后面,刚走出几步就发觉灰原哀情绪不太对。

她拽住他的衣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有组织成员在这里。”

优雅和谐的餐厅在一句话间变得如同野兽居住的深洞,散发出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

柯南谨慎地环顾一圈,意外地看见了佐藤警官。佐藤美和子一身度假风的优雅衣着,戴着粉色的女士休闲帽,姿态亲密地挽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性。那名青年男子穿着洁白挺括的白色西服,姿容出众,并不是他以为的高木警官,而是一个颇为面生的人。他一双下垂眼仿佛永远含笑,黑眸清澈明亮,中长黑发柔顺地贴在颈边,正侧头和佐藤美和子低声说话。他肩头挂着一个略呈方形的女士包包,显然是绅士地替自己女伴分担的。

他们是在这里约会?柯南心想,这要是让高木警官看见了,恐怕得伤心好久。

两人刚从餐桌起身,似乎已经结束了用餐。柯南还注意到,坐在演奏区域旁边,一个身穿墨绿色衬衫、松松系着长领带的男人端着一杯酒,看似在听钢琴和提琴的演奏,眼睛却一直盯着佐藤警官两人,神色微妙而古怪。

柯南上前问他,“大哥哥,你好像一直在看那对情侣,你认识他们吗?”

男人过于专注地看着那边,险些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他不愉地转动眼珠,斜晲一眼,看清边上的人影时,他狭长的眼眸顿时睁大,从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气霎时转变成一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蹭地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小孩子薄片似的双肩,激动得如同要认亲,“柯南!”

他眼神里放射出一种光芒,像是在看心爱玩偶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他特别想上手搂搂抱抱。

“欸?”柯南被他强烈的反应惊到,下意识脚步后退。对方看起来没有敌意,但真的很奇怪。柯南暗中提高了警惕,“你认识我?”

他“嗷”地叫了一声,松开手,用纠结的眼光看着柯南。男人眉目如画,浓密的栗色卷发犹如神话里的海妖,明艳惑人、雌雄莫辩的五官硬是被他表现出小动物般的清澈无害。“不认识。”他酒也不喝了,把高脚杯往台面一放,也不管柯南想问什么,换了副笑吟吟的表情,兀自问他:“你觉得那两个人般配吗?”

“啊?”柯南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顺着他的眼光看见了佐藤警官。对方沉吟一声,“噢,你可能不常见到她旁边那位。他是爆处组的王牌,萩原研二。”

说出那个名字时,男人眼底浮现出一点困惑,又看了柯南一眼。“好吧,不重要,你快告诉我,你觉得这两个人般配吗?”

柯南不明白,这位看起来知道不少事情的古怪男子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他用他那不太懂恋爱的头脑思考了片刻,“相互喜欢才是最重要的,看起来是否般配不重要。”

男人摇头叹气,“你不懂。”问完这个问题的他无心再交谈,起身时假装不经意地环顾一圈,匆匆离场了。

这个人好生奇怪。柯南冷眼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急促脚步,拿起他未喝完的那杯酒闻了闻——像是波本威士忌。

灰原哀早早躲到博士旁边去了,在另几个活泼孩子的衬托下,她低着头就像个害羞沉默的普通女孩。

他们一起坐下吃饭,饭后,柯南和阿笠博士一行人去度假酒店的室内游乐场所,偶然地又碰见了高木警官。高木警官同样一身便服,然而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社畜气息。步美几人和他打了个招呼,高高兴兴地跑去玩了,柯南察觉事情不简单,不由问道:“高木警官,这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木没有隐瞒,叹了口气道:“我们接到报信,有个企业家今晚会在这里遭到暗杀,所以就跑到这边来查案了。报信人说可能会有炸.弹,连爆处组的人都借调来了。”

柯南一瞬间就懂了,佐藤警官和萩原警官应该也是在查这个案子,为了掩人耳目而搭档行动。那个容量不小的方形女士包包里,装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物件。

就在此时此刻,往上数三层楼,野泽健一暂住的客房内,萩原研二盘膝坐在光滑无尘的地板上,脚边堆着被剪断的红蓝线条。他咬着根烟,稍稍低头,略长的黑色额发拂落鬓边。烟雾轻轻往上飘,他深吸一口,拾起被拆掉的炸.弹壳,眉心皱起。

他有一双很讨喜的眼睛,仿佛永远带着微暖的笑意吟吟,微笑时嘴角翘起的弧度十分迷人,大笑时则更优雅而爽朗。但此时,这些最适合他、最生动的表情全都看不见,他嘴唇紧抿,脸色极为严峻。

被突然叫来出紧急任务,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像报信人说的那样发现了炸.弹。这个炸.弹的构造简单而基础,威力不小,却一点都不难,并且——诡异地透露出些许熟悉感。

警方行动没有通知野泽健一本人,所有参与警察都是便衣进来的,搜查和拆弹工作也是派人盯梢野泽健一,悄悄潜入他预定的客房进行的。萩原研二就此反常举动问过目暮警官。

心宽体胖的目暮警官无奈地向他解释:“那位匿名的报信人说,野泽先生知道有人暗杀他,一定会要求警方保护然后立马取消和儿子过周末的原计划。这样一来必定惊动想要暗杀他的人,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只会另做计划。如果想要真正解决事件、抓到隐藏在暗处的暗杀者,就不要通知野泽先生,按照他说的去做。”

“萩原警官,可以了吗?野泽健一在回房间的路上了。”

与他暂时搭档行动的佐藤警官敲了敲房门。一分钟后,萩原研二将拆弹工具和炸.弹壳全部塞回那个女士手提包里,拎着包出现在房门口,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一切按照报信人的计划进行。萩原研二将烟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想到那枚熟悉的炸.弹、那个神秘的报信人,他满心好奇——装炸.弹的人是谁?报信人又是谁?如果后一个人的计策管用,那么他很快就会知道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拆弹时不可避免地沾了点灰,他拍了拍自己的白色西服,转向佐藤,绅士地屈起手臂,对方迅速会意,挽上了他的手。两人假扮成情侣,从房间撤离。

过不多时,一位西装革履、体格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客房区的通道,转进了房间。

“嘭”地一声巨响。

5A607房间发生了爆炸。

正在楼下交谈的柯南和高木齐齐一震,来不及等电梯,急忙沿着步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一扇扇房门“咔咔”打开,巨大的响动让附近的人纷纷跑出一探究竟。萩原警官和佐藤警官挤出人群,迅速接管了现场。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烧了吗”,“警察来得好快”,“刚好碰上吧,我看到他们才从房间出来,肯定是一起休假的情侣。”

身穿西服外套的萩原研二侧脸英挺,一身贵公子般的简洁雅致,他顾不上自己洁白的衣服,一脚踢开房门,顶着阵阵冒出的烟尘,如同一只白色鸟影钻进了刚发生过爆炸的客房。

柯南刚刚跑上楼,一眼注意到先前碰见的那位墨绿色衬衫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后退,隔着查看情况的纷闹人群,他们从这边急匆匆跑上,他从另一边下,仿佛只是路过张望一眼,漠不关心地扭头下楼去了。

佐藤美和子留在外面疏散人群,柯南“哧溜”一下钻进刚发生过爆炸的房间,她一个没注意,拦都没拦住,旋即就见萩原研二满脸无奈地垂着眼角,拎着柯南的后颈把他提溜出来了。

萩原研二弯腰把他放在地上,“小朋友不可以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来,知道没有?”

“对不起嘛,”柯南摸着后脑勺,态度良好地用稚嫩童音道歉,“我知道了。”他下次还敢。

柯南只看了一眼那个爆炸现场,被赶出来后他找到时机向高木警官问了一些具体情况。附近区域很快被封起来。酒店工作人员接到传唤后姗姗来迟。

安室透得知消息时,警方已经快完成了第一轮盘查。整个第五层都被暂时封起,禁止无关人员出入,他甚至无法探查现场,被拦在了楼梯间。

为了方便行动,他今天以兼职人员的身份在度假酒店工作。向主管经理打探消息时,他问得非常巧妙,间接获得了来自警方的几点消息:5A607房间发生爆炸,有一人遇害,已确认死亡。

安室透在无人处拿出藏在身上的引爆器,低头陷入思考。

整件事情非常不对劲——房间的炸.弹是他安装的,他预备在今晚进行暗杀行动,遇害人无疑是野泽健一,组织的任务完成了——但他根本就还没有启动炸.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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