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宴会吗?”离开裴家老宅的路上,裴之澈问道,“时间定在这周五,到时候我会让秘书给你准备一套衣服。”
“嗯。”祁绒记得这事,“还需要我准备别的吗?”
“不用。”裴之澈说,“我只是听说这次晚宴甜点的供货商是你喜欢的牌子,所以想带你过去。”
路口是红灯,车子稳当停下后,裴之澈偏过头来看他:“我有点事要跟别人谈,结束之后马上就来找你。你挑喜欢的随便吃,玩得开心就好。”
祁绒愿意陪他就已经足够他开心了。
“路灯快绿了。”祁绒避开裴之澈灼灼的目光,“认真看路。”
他不明白,为什么裴之澈总是对他说着普通朋友之间不会说的话,又做着普通朋友之间不会做的事情?
祁绒不敢问出口。
因为他清楚自己也沉溺其中,他的纵容是助长这一切的帮凶。
宴会当天的情况跟裴之澈描述的别无二致。
裴之澈确实很快就去谈生意了,不过谈生意之前他亲自把祁绒送到了甜品区,让他就在这一片之内活动,不要乱跑,也不要跟可疑的陌生人讲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担心我了,你快去吧。”祁绒虽然不懂商业上的事情,但他还不至于单纯会被人拐卖。
甜品区的东西确实都很合祁绒的胃口,其中还有好几款是暂未上市的新品。
祁绒选了两个新口味的小蛋糕,端着盘子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宴会厅中央攀谈交际的人群。
一开始他还能偶尔看见裴之澈一眼,裴之澈被许多人簇拥着,神情冰冷淡漠,表现出他不太熟悉的另一面。
“你也来了。”
好熟悉的声音。
祁绒回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姜萄。
姜萄端着一杯红酒在他身边坐下,问:“裴之澈带你来的?”他瞥了一眼祁绒盘子里的小蛋糕,失笑道,“真的假的?他带你来吃蛋糕的?”
“挺好吃的。”祁绒向他推荐,“尝尝吗?那边还有挺多的。”
“不了。”姜萄义正言辞地婉拒道,“我是来喝饮料的。”
两个人半斤八两。
“是吗?”祁绒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红色液体上,“那你怎么端着红酒?”
“啊?你说这个?”姜萄摇摇头,“不啊,我跟你说,我这一杯都是雪碧,就加了几滴红酒染了个色而已。刚刚我爸给我介绍了几个人,我肯定得装装样子啊,不然端个雪碧多招笑。”
“你之前不是说对商业不感兴趣吗?今天怎么也来了?”祁绒吃了一口蛋糕,再次看向人群,却没再找到裴之澈的身影。
“我跟着我家里人一起来的,他们非拉着我应酬,趁他们不注意,我直接就跑了。”姜萄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完全不认为自己半路逃跑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在听我说话吗?你看谁呢?”
“在听。”祁绒收回目光,“想看看裴之澈而已,没找到他,算了。”
姜萄说:“急的话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不急,他会回来的。”
姜萄哑然失笑:“怎么在你嘴里他像只金毛寻回犬……”
祁绒的确不急。他吃蛋糕吃得口干,跟姜萄打了声招呼,说想去拿杯果汁。
“你去吧。”姜萄热心地给他指了个方向,“我跟你说,那边有水果冰沙,特别好喝!”
祁绒循着方向走去,水果冰沙种类繁多,他挑花了眼睛。没等他做出决定,只见姜萄拿着他留在桌上的手机,正急匆匆地朝他跑来。
祁绒问他:“怎么了?”
“裴之澈给你打电话呢。”姜萄把手机递给祁绒,“他是不是没找到你啊?你快接吧。”
“谢谢你。”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裴之澈的名字,祁绒点下接听,迅速将手机贴在耳朵边,“喂?你结束了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周围的环境太嘈杂,祁绒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听见了几声细微的喘息声。
听着像是易感期来了。
但是裴之澈的易感期他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在这个时间段。
“你怎么了?”祁绒微不可见地蹙起眉,“不舒服吗?你在哪里?”
那边又传来布料摩挲声,类似于被子被人翻动的声音。
“绒绒,我有点难受……”裴之澈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在18016……”
“好,我现在上去,你不要挂电话。”祁绒偏头低声向姜萄道了一声抱歉,迅速朝电梯口跑去。
“什么事?要帮忙吗?”姜萄见他脸色不对,赶忙在他身后追问了两句,可祁绒已经跑远了,没有给他回答。
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间点,一楼人满为患,宾客间觥筹交错,要上楼的人几乎没有。
祁绒进入电梯,这趟电梯赶巧只有他一个人,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十八层。
耳边手机的听筒里断断续续地传出alpha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在喊他的名字。
祁绒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他:“我在呢。”
18016离电梯间不远,祁绒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房间。他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对手机里的人说:“我到了,你——”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房间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一只手从屋内伸了出来,直接将他拽进了房间,随后房门迅速关闭。
祁绒被吓了一跳,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导致脚底踉跄了好几步。
alpha把他压在门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像是控制不住力道一般,抱得祁绒几乎喘不上气。
房间内只开了入户处的一盏小顶灯,光线微弱,能够照亮的地方仅限门口这方寸之地。
祁绒朝房间深处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祁绒回抱住他,一只手慢慢地轻拍他的背,轻声问道,“你易感期明明不是这个时候……”
裴之澈的脑袋在他的颈侧难耐地蹭来蹭去,白冷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他裹挟,压得祁绒有点站不住脚。
“酒里不干净。”
祁绒瞳孔微缩:“怎么会……”
谁敢往裴之澈的酒里放东西?莫非是有人想借着这杯酒攀附上裴家?
一群疯子。
可惜他们的计划现在泡汤了,也不知道幕后之人还会不会采取什么后续措施。
裴之澈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焦躁地喊他:“绒绒……”
“不怕,现在没事了。”祁绒揉揉裴之澈的脑袋,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当裴之澈灼热的呼吸覆上他颈窝的肌肤时,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药效强制诱发易感期的alpha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裴之澈的理智逐渐被药效蚕食,原始的贪婪和**逐步占了上风。他一口咬在祁绒颈侧,咬得不重,但祁绒还是疼得一颤。
祁绒被裴之澈圈在怀里,omega没办法只身反抗一个跟自己契合度极高的alpha,他被困其中,无处可逃。
裴之澈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祁绒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他轻声哄道:“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好不好?你别担心,我出去找医生,医生肯定有办法。”
说完就要推开他。
整句话落入裴之澈耳中,他只听见了祁绒要走。
“绒绒……”
“别走,陪陪我……”
“绒绒,绒绒……”
“不要医生,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就不难受了……”
“你陪陪我,别不要我……”
裴之澈意识模糊,想不通为什么祁绒要走。
明明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谁不舒服就会下意识地寻找对方,他之前每一次生病,祁绒都会陪着他,为什么这次祁绒突然要走?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让你生气了吗?”
“不是的。”祁绒试图跟他讲道理,“我处理不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医生可以,我只是想帮你,没有不要你,你听话好不好?”
两个人在一起,一个人越是不清醒,另一个人越是需要比平日里更加清醒。
然而房间里有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持续波动,祁绒没撑多久,脑袋也开始发晕。
他觉察到自己的理智在流失,无措地仰起头,大口吸了几口氧气。就在此时,祁绒视线中的天花板猛然天旋地转地晃动了几圈,随后他被裴之澈压在了大床上。
不对,不应该这样,他应该出去找医生,他必须出去找医生。
祁绒的部分理智回笼,他努力打起精神,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裴之澈,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二字被吞没在一声呜咽中,alpha只听见前面的四个字,误以为是omega在对他示好。
“你是我的。”裴之澈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颈窝,他的肩头,感受到omega的颤栗,alpha抬起头,用鼻尖抵上他的鼻尖,小声夸奖道,“好漂亮,绒绒。”
“你冷静一点……”祁绒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朋友之间真的可以这样吗?”
裴之澈没有回答。
下一秒,alpha伸手撕掉了omega后颈上贴着的信息素隔绝贴,黑醋栗的清香漫溢而出,如奖赏般助长了alpha的罪行。
理智残存的最后一瞬间,裴之澈的尖牙刺破了他的腺体。
祁绒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
他们都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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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酒里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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