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圆圆再一次清楚意识到林温年的迟钝。

林温年要上班，洛圆圆每天挎着小包逛南华，待久了觉得南华的景点也就那样。

洛圆圆决定回家。

“林老师，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帮我看看。”顾晓雪说完，下意识看向窗户，齐航的位置。

齐航被老板叫去办公室，人不在。

顾晓雪顿时松口气。

这几天装样子装过头，硬生生没和林温年说一句话，不仅她这样，组里其他人也没多少话，不知道以为这组带头孤立新人。

趁齐航还没出来，林温年侧过头扫了一眼，指出问题：“第二个分镜，第四个侧脸线条，其他没什么。”

顾晓雪小声说：“谢谢。”

齐航最近工作懈怠，手里连载的漫画成绩一降再降，他却不知道留住读者，两个星期没更新，没有任何解释，前几天有人问了一句，被他用难听的话骂回去。

“傻逼，老子想画就画，你管得着吗。”

现在这件事已经小范围传播了一下，形势挺严重，橙色词条#辞淌，骂人，刺啦啦挂在微博热搜后排。

——狂什么？画了五六年，一点水花没有，还愿意花钱买单的读者你应该珍惜，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谁教你的？

——我是他，我死了。

——回楼上，大义。

——所以人就是贱，不稀罕我们这点钱，那他以后的作品也不需要有人去支持。

——每天一问，这种人怎么还没被开除，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下架，赶紧下架他所有作品，看着恶心。

……

“你到底怎么回事？”老板早上还没睡醒就接到电话，眯着眼看完，整个人差点气晕过去：“你是不是忘了你靠谁吃饭？公司是一部分，大部分还要靠这群看漫画的，没了他们你就算再有才华也没人理！”

齐航站在那被数落半天，脸青一阵白一阵，不自觉握紧拳头。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烦得很，不只是被人拍视频和录音那件事，更多的还有家庭原因。

来南华打拼的几年，家里没少问他要钱，今天弟弟生病，明天哥哥翻修房子。

齐航听完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他妈把我当傻逼忽悠是吗。”

“老子再说一遍，没钱！没钱！再他妈问我要钱，信不信我回去把你们捅死。”

齐航榨干家里的钱学了美术，自以为进了这家公司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六年来没有多大成绩，生活算不上好。

挂断电话，刷视频刷到林温年，心里更来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温年刚进公司没多久，开了签售会，卖出的版权虽然不算多，但能保证衣食无忧，就算遇到大问题，咬咬牙也能挺过。

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

齐航烦躁地关掉软件，用小号去林温年现在连载的漫画下面骂了一通才觉得气消了点。

结果这情绪没收住，加上忘了切号，直接用大号随机在自己漫画下的评论区找了一个人，怼回去。

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截图四处散播，这件事立马跃入大众视野，根本来不及挽救。

“我错了。”齐航不得不低声下气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不小心……”

“不小心？齐航你多大人了，二十**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现在跟我说不小心，你这个不小心后果谁担得起？”老板嘴皮子头次这么灵光，说了半天都没喝口水：“我告诉你，上次漫画连载收益直接破几十万，小秦退出共创这事我没找你，是公司念着你是老员工，给你面子，你呢！你不知道收敛，捅这么大娄子准备让谁给你收拾！”

齐航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隐隐暴起：“是我的问题，我去给他们道歉。”

“赶紧去！说半天才说到点上，脑子生锈了吧。”老板吼完，差点捞起桌边的文件砸他，他平复了下情绪，对秘书道：“联系公关部门，齐航下面挂着公司名字，肯定会牵连到公司。”

老板头次发这么大火，外面都能听见。几个小组成员面面相觑，眼神似乎在问咋回事。

有人提醒：微博。

众人齐刷刷拿起手机。

顾晓雪一点也不同情：“果然嗯嗯自有天收。”

洛圆圆扑在八卦一线游走，看到热搜立马来问：“你们公司那位，活够了？”

“不是这人脑子有毛病吧，不火的公众人物也是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这样搞真不怕被炒？”洛圆圆边扣字边问：“对了，温年，你这几天和裴医生怎么样啊？”

林温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洛圆圆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重重叹口气，自言自语：“唉，还得我出手。”

一个木头。

齐航火速在网上AI了一份道歉信，发在微博上，然后被人发现AI里自动生成的间隔和特殊字符没删掉。

——不是吧哥们，不想道歉直接说啊，这是干嘛。

——你会不会用AI……

——恭喜你，今年招笑榜上第一名。

——哥们，黑红也是红？

老板气地砸桌子：“齐航，你给我滚进来！”

“不想干直说，马上就能滚蛋！”

齐航脑子简直要炸了。

人一进去，外面立马低声议论起来。

“我靠，齐航这是怎么了，不想活了还是准备干完这单跳楼？”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娄子。”

“关键他还一脸不耐烦，这是找到下家了，准备跳槽又不想履行合约，故意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会儿，齐航从里面出来，立马恢复安静。

齐航见他们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来气，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笑话，一脚踹翻了垃圾桶。

哐当一声。

里面的垃圾全部翻倒在地上。

回到位置，齐航将那份解约合同重重摔在桌面上，其他人吓了一跳，看他这脸色和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白纸，大概猜到什么。

齐航坐在位置上，后知后觉自己真的闯了祸，冷静一会后，厚着脸皮敲老板门。

场面并不好看。

齐航需要这份工作，即使每个月公司给的工资占多份，但这点钱足以支撑每个月的花销。

业界里对每个人的笔名大致都清楚，找下家的可能性为零。

“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解决。”齐航忍气吞声道。

“解决？”老板气笑了，背着手在走来走去：“你怎么解决，现在公关部还没给出解决方案，你怎么解决？！”

“行了，别说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职，不然公司都得因为你倒闭！”

亲眼目睹一场巨大的变故，从舆论发酵开始，到齐航收拾好东西走出大门，顾晓雪好半天没缓过神：“齐航，真是，亲手把断了自己后路。”

林温年在赶稿子，没时间参与他们讨论，不过也没什么好讨论的，能走到这一步全是齐航自己作的。

林温年本来想用视频和录音引诱齐航犯点错，把秦老师那事和证据一起提交给警局。

没想到，齐航自己挖了个大坑。

齐航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立马目视前方，虚伪的让他恶心，唯独林温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装你妈。”齐航低声骂了一句。

他有今天全是拜林温年所赐。

如果不是林温年录了视频，如果不是林温年准备把东西散播出去，他也不会烦到忘记切号，最后丢了工作。

齐航恶狠狠凳了林温年一眼，愤愤不平走了。

“野牛快掐我一下，不是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野牛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我靠，让你掐你真掐啊。”

野牛：“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不满足你呢。”

“……”

“从今天开始，我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加一。”

“谨言慎行加二。”

早上六七点发酵的事，快临近中午才给出解决方案，公司匆匆接管齐航账号，编辑长篇大论文字，几个人检查完才发布，紧接着公司微博账号发布道歉公关声明。

——尊敬的各位读者，我们诚挚地向所有受到影响的人表示歉意。我们深深地意识到，本次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我们高度重视，经过公司决定开除辞淌，永不录用……对于被辱骂的读者，我们将私下联系进行赔偿……

——这才是大公司该有的行动力。

——再狂一个。

——还有他的作品记得下架了，看着恶心。

——就知道能创作出来这种漫画的人好不到哪去，毁三观。

半个小时，词条#盘点辞淌笔下主角三观有多炸裂登上热搜。

下面骂声一片。

——对女主使用男凝视角的主笔滚啊。

——画得像色情漫画……怎么还不封。

齐航泡面吃到一半，看到这个词条，狠狠摔了餐具。

“妈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齐航两三下摁下一串数字：“喂，杰哥，他回来了。”

“得嘞，什么时候？”杰哥咬着烟，说话含糊不清，隐约能听见对面嘈杂的人声：“三带一要不要？”

齐航无暇顾忌那点哄闹，眼底阴沉沉的：“今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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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