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层左手边门...嗯,可不就是这扇门了嘛。”我,群青和子琪在所谓的东岸山路福利公寓小区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照片背后所述的17号楼。
“喂?请问有人在嘛?”
我轻轻敲了几下门也试着按下了门铃,不见有人回应。
“完了,该不会真像我想的那样不住在这里了吧。”李子琪又烦躁地用手狠狠拍打了几下,“这下不是聋子一定可以听得见的。”
“看来他们没有在家,”群青说,“这户人家大概还是住了人的,毕竟这门铃上都没有沾灰。”
“怎么办,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么?”李子琪继续踢了几下防盗门,不爽地说。
“你这个人也太急了点。”我制止了她也许还要再做出来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不想刚才的动静却引得对门的人家轻轻将门推开来,子琪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点。
“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了!”我连忙道歉。
可是对方却仿佛没有看见我似的,那间房子里打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瘦小又干瘪的老爷爷,虽然门被打开了,他还是警惕地将整个身子挡在了入口处,也没有往外踏出一步的意思,只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并没有看向我们,非常奇怪地直直地盯着别的什么地方。
“实在不好意思!”李子琪也连声说道。
“没事没事!”他摆了摆手,“这里人少,有敲门的客人才稀罕。”
“那请问一下您这里的对门住了人么?”
“住的住的,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小孩呢。”他回答道,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喜欢和我们说话。
“哦?那您有听见他们今天出门没有啊。”
“啊,你们是来找他们的吧,那可能要等半个钟头了,因为这家人的孩子有腿部的疾病,每到下午这个时候,都要推着到附近逛逛,不然可要闷死在家里了。”
“啊,是这样么,谢谢您。”
“请问对门是从什么时候就住在这里了呢?”瑶群青见老人还愿意和我们说话,继续问他。
“对门的这家人啊,那就难说了,我有印象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就住在这儿了,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姑娘也应该就得了那个病了,说是下半身不能走路,瘫痪的病,也实在太可怜了。”
“原来如此,确实是他们...这一家人是不是姓曾,女儿叫做曾紫薇。”
“是的是的,哦?你们过来找他们做什么,他们一家人可不爱和别人打交道,也没有什么朋友的。”
“这个展开说起来就复杂了。”我苦笑着说。
“是什么秘密的事不能给我知道吧。”老人家讨巧地说道。
“也不是,可是...”我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把我们的来意告知这位陌生的老人,最终还是认为算不上机密,“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寻找一个以前可能来他家做过护工的女孩子。”
“哦?”
“您还记得有过这样的女生吗?”
“我倒是没有这个印象,不过如果是很多年前的事,我这个记性也大概忘记了吧。”
“那个女孩子名叫李群,因为她是在八年之前失踪的,在那之前有可能在这家人家里做护工,我们才想到要问问那时候大致的情况。”
我说着说着就把我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李子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提醒我,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这个对门的老人?
可我还是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名叫李群的女孩子,虽然八年前就被认定死亡了,可是尸体一直都没有找到,我们现在手上有可能属于她的遗物,想要交还给她的家人,再就是也希望弄清楚有关于那件遗物来源的事。”
“呵,你们还真是善良啊,也真是有耐心,愿意跑到这个早就没什么人记得的地方,听你们的声音,你们是不是年龄还不大,都是女学生是不是?”老爷爷和蔼地问。
我这才发现这名老人之所以紧紧抓住门把手,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需要我来扶您吗?”
“没事,我都心里有数,眼睛看不见,我耳朵可好得很。”老人家回忆起八年前的事,“那么久远的话,太遗憾了,我应该记不得了,不过那家人确实在八年之前就搬来这里居住了,真要追究一个具体的时间的话,也许是大十几年前,他们家可在这里住了太久。”
“方便告诉他家大概是一个什么性格吗?”
“哟,你们还挺聪明的,知道问这个,他家嘛,就是那个样子,我们做对门这么多年,话也没有说几句,好多年前也许还多说话,那个时候他家据说是在哪里开彩票店,我也不知道,反正可能是在彩票店亏了钱还是怎么的,这是我猜的,因为你们说八年前,那要比那个时间还要早,他家就没有在干彩票的生意了。”
“那您有记得这家人有招过任何护工吗,除了我们刚刚说的那个叫李群的可能您不认识,其他人呢,有没有和您说过话的。”
“这个是有的,有一个现在还在他家做事的女护工,听声音年纪应该挺大了,不过他们家的男主人不知是在别的地方工作还是怎么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搬出这个地方,我很少能够碰见他喽。至于女孩的妈妈,我想可能也去别的地方了,他家要雇一个保姆天天照看那个瘫痪在床上的女孩子,可需要不少钱哪,不光是人力费用,就是其他有的没的,要看病的钱,都肯定不是正常打工可以赚得到的钱。”
“这么说起来,他家过的应该也挺难受的。”
“嗯嗯,”老人家点点头,“能够住在这种房子里面的人,他们家算好的啦,又不是致命的病,那些隔两三天就要去医院复查的病人,有的前些年搬进来,第二年就有说去世了的,也没有谁会去追究要花好多钱哟。”
“总还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住嘛...”我听完老人的一席话,略带感慨地环视楼道的四壁,这一定是一栋在二十年前就已建成的建筑,墙壁没人维护,各种黑色棕色黄色的痕迹拼凑在不能算洁白的墙面上,虽然有一架电梯专供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上下楼,听见电梯门咯呲咯呲的金属摩擦声,也仿佛在说着,它一点也不安全哪。
“八年之前的夏天,也就是五六月份的时候,您还能仔细回忆一下,您的对门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呢?”群青冷不丁问。
“...诶...既然这么说,让我这个老头子细想想...”老爷爷抚摸着他满是皱纹的额头,“实在是没有奇怪的,只是那一年他们家没有做彩票店的工作了,在那年上半年一直听他家的夫人说难找工作呢,再后来他们一家到年中,也就是你们说五六月份的时候,他们家应该是打工太忙了,连着很多天有时候都听不见那对夫妻在家而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那段时间他们也有尝试把他们的女儿送到疗养院那样的地方吧,总之这些尝试应该是都失败了,到下半年又回来居住,可也比以前安静一些,再后来嘛,就挺正常的,过年的时候还送过我腊肠...直到前几年又冷清下来,他们家两口子应该是又找到别的不在这附近的工作了,好久才回来一次,他们家那个中年女护工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雇佣。”
“所以并没有任何年轻女孩子过来拜访他们家了。”
“是的,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会来这种叫福利院的地方,也是蛮少见的,如果有那种声音,我应该会记得很清楚吧。”
我正打算和老人家聊起别的,电梯门嘈杂的卡碰声音刚巧在我们这一层发出——实在聊了太久,我们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约么半个钟头,也该是我们口中曾家一家人下午回来的时候了。
左右两扇钢板门缓缓张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妇人,坐在她身前轮椅上的,则是我们寻找了许久的,那张黑白照片上的青年女人。
如果她就是曾紫薇的话,那么岁月的痕迹确实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影响,她自然还留着照片中的麻花辫,乌黑头发,这颜色倒挺健康,单从脸庞上来看,还能依稀辨认出她青年时的样子,和留影中呈现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可是她现在只能坐着,看到我们的瞬间,她和她身边的中年妇人都愣住了,或许是根本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平静一天的下午,她家也能迎来三个根本不认识的访客。
“你们...是?”
曾紫薇被我们的阵势吓住,轻声问道。
“请问您是曾紫薇小姐么?”
女人愣愣地在轮椅上僵硬地点头,“找我有何贵干呢?”
刚才对门的老爷爷知趣地关上门。
“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呢,我们想问一下关于以前可能您认识的一个人的事情。”
“哦?我...我能认识什么人啊。”
“她或许曾经做过您的看护呢。”我回答说。
“这我还真没有印象了,我们家的阿姨一直只有这一位而已。”
曾紫薇打量了一下我们三个人,似乎是发现我们还是学生,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说道:“这样吧,不管什么事,先进屋谈一谈再说怎么样?可是我的确是不记得有什么别的看护了,别不是乌龙事件才好。”
曾紫薇身边的女护工用钥匙将房间门打开,拿出轮椅底下的拐杖,递给她照看的这名现在应该正值壮年的女青年。
“谢谢,”我正想给她搭一把手,李子琪却先我一步。
“请进吧~”中年女看护招呼我们三个都进入房间,才把带纱窗的里门合起来。
曾紫薇的安顿花费了一点时间,不一会儿,四杯热腾腾的红茶盏伴随着曲奇饼干送到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情。”曾紫薇仍然用怀有戒备的眼神看着我。
不管她的态度如何,我还是打算先将照片拿出来给她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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