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阵中,那老妇人已然摆脱阵法束缚,而孟云乐打坐于一旁,养着气力,奇妙之处为这老妇人却并未对其发动攻击。
言可有些诧异,却被孟云乐低声斥回,“别说话。”
“就说。”言可一把将那手打落,眼一瞪。
许是声音大了些,那妇人仿佛恢复一瞬清明,朝声源地呆愣愣走来。
言可倒也不惧,而是一符定于村民脑门,一符贴于胸口。
胸口出符咒发亮,老妇人面色逐渐流露痛苦惧怕之色,言可凝神,转头望着同伴:“借把力。”
妖魂雏形逐现,孟云乐虽是不解,却还是搭着把力,老妇人一急,竟是直直朝阵外跑去,而这一异常行为,显然是触犯了阵法条例,她惨叫着,于两人眼前快速融化。
好似这瞬,阵法也随着老妇人的尖叫消散。
言可蹲下身,拨开碎裂至地的玻璃瓶。
绿色的粘液附于指尖,她找着夹杂其中的妖物复制品。
“说话怎么了?”言可捏着复制体,朝孟云乐面前甩去,“说话呀,我可没叫你当哑巴。”
其实孟云乐不解释,言可也知,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往自个身上贴着张隐蔽符,但随着法力消散,什么符都不会再管用。
可孟云乐抬眼时,却是紧蹙着眉,言可不解,只是眼前出现黑点时开始觉着不对。
她忙摸着石桌茶杯,顺着茶水倒映,竟是发现她的脸逐渐出现黑斑,而黑斑中粘附着细细密密的鬼蛛脑袋。
……解药。
先前她便说过,这房中一定有解药。
磕磕绊绊间,似有无数玻璃瓶碎裂,言可却是完全顾不及。
但忽地动作一滞,她伸手去摸,却发现面部是平整的。
不对,这可能是毒素致幻,但此时,言可已然陷入迷茫之间。
孟云乐只是盯着那被打翻的瓶罐,并无动作。
面前是两行红字。
一,不得相信身旁任何一人,因为“宿主”无处不在,更不得相信宿主。
二,找到世界线弊端,将系统彻底摧毁,获得自由。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忠告。
是的,他不同他所言,仅仅是奉系统之命为填补漏洞而来,他是因世界线漏洞重生,而无法填补,他便无法逃离,而是一直于这之中一直轮回。
但比起这些,他所发现的秘密却要有意思地多。
这世界线总共存在着四类人,一类为系统,二类为主角,三类为宿主,四类为炮灰。
而他的身份便是为主角。
主角的存在仅仅是因系统无法控制,正是因无法控制,所以系统会将此类人物重点划分为主角,让被控制的人物以及宿主对他的人生与选择进行干扰,从而达到将主角同化为可控制角色。
这个时候,主角便不再是主角,而是成为这系统统治世界线的工具人。
所以,他不能相信周围任何一人,更何况言可已经透露自己是宿主的情况下。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自由。
孟云乐不知宿主因何而来,更不知系统为何能够控制世界线人物,但从这些玻璃瓶内的妖物复制体标本内,他好似得以窥见一角。
他不因当救言可,因为对方活着,对他有害而无利。
但这于他完成系统漏洞的唯一条件便是,必须找到一名宿主,攻略她,并使其自愿为自己去承担必死一劫。
孟云乐只能尬笑,眼前这人没把自己抛下,他或许是得感恩戴德了。
若救,他不放心留一个不确定的人为身边,若不救,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宿主。
正当犹豫之际,却忽地见面前人举起一玻璃瓶,将其间绿色液体一饮而尽,甚至不等孟云乐出声制止。
眩晕感褪去,言可眼神恢复清明,只是冷眼望着孟云乐。
仅凭零碎意识,她勉强理智分析。
已知厨房内定有解药,而其中却并未发现法力波动,普通药物对于妖毒根本起不着作用,她只能寻找带着法力的物件。
可结果却告知她这整间屋都并未出现法力。
那么,目前出现于眼中的,不因属于厨房的,便是那装着复制品的小罐玻璃瓶。
这瓶中所装之物并非为本体,按理说不需保藏,这液体的作用不过两个,一个是为封印,二则为应对此物方法。
而此时,言可并无过多选择,她只得赌,毕竟她并不指望身后之人实施救助,毕竟……进行疗愈时,他可是顺带着促进了毒素运转。
“很意外吗?”她道。
“不。”孟云乐道,“不管你倒或不倒,对我来说,没有好处而言。”
这话只说对一半,大约是坏处居多,但也绝非好处而言。
坏处为,他必须交代出他的来历,他的目的,并必须攻略这看起来不像是会恋爱的不确定因素。
好处为,他不需要再耗时去寻另一宿主,并对其进行攻略。
果真如他所料,对方下一句直逼主题:“问题解决了,我们可以往京城去了,现在要么说,要么散,二选一吧。”
孟云乐眼皮一跳:“我取中间?”
“那便散?”言可不退让。
孟云乐反问:“你说的便一定为真?”
言可神色闪过一瞬心虚:“为何为假?”
不过是省略了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大致背景也不错。
“世界线主要人物,系统主角宿主,我是主角,我没有系统,但我的大致目标是为填补漏洞,不过我不能信任宿主,你们的其中一向任务便是同化主角。”孟云乐一连串溜出,审视着言可。
言可微扯嘴角:“想多了,没有。”
“我要是宿主,我也说没有。”孟云乐道。
言可将凌乱发丝理顺,顺手将屋门推开,“爱信不信。”
屋外,老妇人微微欠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语气却是恭敬。
“姑娘啊,我可找你们一晚上咯,这晚上可不兴得乱跑啊。”
“都过了一晚上,再说这话您不觉着迟了么?”言可目光留于屋前灯笼上,朝孟云乐使着眼色。
老妇人连连道:“姑娘慎言,这屋闹过鬼,我们村里人都不上这处来,更别说晚上了,一把年纪了经不得吓。”
言可循循善诱:“那您可知这灯笼用处?”
老人家一噎:“还能有啥,引路罢了,图个好彩头。”
“引剜心之人?”言可微微一笑。
老妇人:“姑娘慎言。”
“你们为什么想复活杀人幼蝎,还有……你们又是如何能够掌控这世界线人物,你们到底跟系统做了什么交易。”言可仍旧步步紧逼,“说出来听听,一个人憋着多没意思。”
余光撇着那想方设法默不作声拿去红灯笼内信息线索的孟云乐,言可心中暗道不妙。
老妇人视线逐渐往那去移去,言可移身挡着对方视线:“说话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言可一把拽着妇人衣领,显眼的黑色字符出现眼前。
她戏谑道:“继续编。”
老妇人显然是想还手,但奈何体内已无妖力支撑,只得悻悻作罢。
“我不知此符何时而出。”妇人企图辩解。
不过此刻,言可的注意力已然不在老妇人身上,而为反手握着孟云乐塞来的白纸片。
她望着老妇人那警惕神情,目光一转:“开个玩笑罢了,您可千万别放心上。”
言可刻意咬重那‘千万’二字,顺带拉落呆站于一旁的孟云乐。
笑容于转身那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立即严肃问:“纸条写的什么?”
“你把你的目的告诉我,我便讲。”孟云乐同样认真,目不斜视。
言可:“……不好意思,我自己会看。”
啪地一声,孟云乐刚伸出的手猛地被言可早有预料地打回,瞬间红了一片。
“不好意思,不小心打到了。”言可于身前小幅度晃晃字条。
仍是那熟悉字迹,这次却只有简短四字。
有异,勿信。
言可欲反头望,却被孟云乐一把压回。
“别回头。”他低声强调。
其实不必他说,言可余光已然瞄着那妇人之异。
移回眼,言可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孟云乐:“刚刚。”
言可:“你如何发现?”
“我回头了。”
“……”
两人身后,妇人不知何时将自己心给剜了出来,鲜红的心脏捧于手心,鲜活跳动,老妇人眼中蒙上层白雾,身体已然形如枯槁,皮搭着骨松垮垮落着,死状竟是同李府大少爷两口子一模一样!
此刻,血泪顺着脸颊于下巴处滑落,走着走着,头发散了,牙齿缺了,衣服破旧,如若刚于乱葬场内而出的陈年旧尸。
言可不语,只是一味冷笑:“好徒儿。”
“你也是,好师傅。”
再瞬间,言可推开身侧之人,见着那移出残影的妇人,迅速扔出张爆破符。
火光间,她不禁感叹,这中阶与低阶终归不同,爆破威力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这老妇人并未如此轻易便被解决而去,黑雾中,那浑浊眼珠贴于言可眼前,近得言可甚至能够清晰望着对方眼珠中的红血丝。
那血丝似一条条蠕动线虫,当冰冷血液滴落言可身前,腥臭口腔微张时,她略微活动着四肢。
随后,一脚将妇人踹出十米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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