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余导完成了这条拍摄,守在一旁的选角导演才说:“余导,周往到了!”
“到了呀?过去看看!”
周往这会儿正在和赵制片、王编剧等人聊剧本的事。
经过王编剧的修改,男二萧翰的人物角色从原来深情的女主爱慕者修改为了负责任有担当的智性恋,对女主有欣赏、有理解,不再是单纯的喜欢。可以说,修改了之后萧翰这个人物更加立体更加高光了!周往自然对这个角色更加上心了!
周往老远就看到了过来的余导:“余导,又见面了!”
“周往啊,这次辛苦你了!我余安会记得你这份情!”原来周往正在接洽另一个角色,但听到《朝梦雪》希望他来,还因此修改了剧本,他仔细考虑好还是答应了,而且是合同都还没走完的时候就立即进组,一点儿不拖沓,这不得不让余导想起张望的所作所为,对比之下,高低立判,为此余安还挺感动的。
“余导,您可是太客气了!也感谢您最后能选择我,还因此麻烦王编剧修改萧翰的剧本!”
余安拍了拍周往的肩,心生安慰:“其他的就不说了,咱们一起好好的拍好这部剧,必须对得起大家的付出!”
然后他又说:“正好咱们几位主演都到齐了,好不趁机一起吃个饭,再好好认识认识?”
其余的人自然不会反对,连一项抠门的赵制片也赞同,也是因为几位主演都还没见过面,怎么的也得在拍戏之前联络联络感情。
“好,黄森,你去定餐厅,再去看看向导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早点收工,所有工作人员都去,这可是咱们《朝梦雪》剧组第一次正式聚餐!”向导是副导演,这几天负责拍摄苏棠雪一些不太重要的戏份。
偌大的包厢里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几位核心主创和主演围坐在主桌,其余演员和工作人员也分别在另外几桌坐定,整个剧组一百多人,济济一堂,显出一种蓬勃的势头。
余安导演作为核心,率先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原本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余安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带着感慨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各位!今天,咱们《朝梦雪》剧组的人,总算是齐了!说实话,咱们这个组,筹建过程一波三折,不容易!”
余安继续说道,声音提高,充满力量:“但好事多磨!越是艰难,咱们越要争这口气!接下来几个月,就要辛苦各位了!我希望大家能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咱们一起努力,把这部剧做好,做精!一定要让外面那些人看看,没有他张三李四,咱们《朝梦雪》剧组,照样能行!而且能做得更漂亮!”
最后,他举起酒杯,朗声道:
“来!这第一杯酒,预祝我们接下来拍摄顺利,也预祝我们的《朝梦雪》——收视长虹,大火特火!干杯!”
“干杯!!”
“预祝《朝梦雪》大火!”
全场起立,欢呼声、碰杯声响成一片,气氛瞬间被推向**。
酒过三巡,包厢内的气氛更加热络,也进入了惯例的“交际时间”。
作为女主角,洛子卿端着饮料,落落大方地起身,依次向余导、赵制片、许总和王编剧等人敬酒,感谢他们的信任,并表示会努力拍好戏。几位主创都笑着回应,与她碰杯,气氛融洽。
然而,当她敬到投资方代表之一的许总时,问题出现了。
许总平时还好,但他喝酒就易上头。此时他面色泛红,带着些酒意,他瞥见洛子卿杯中的饮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诶!洛小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跟我们喝酒还用饮料糊弄?瞧不起我老许是不是?换酒!必须换酒!”
洛子卿心中警铃大作,她在这种场合一向有自己的原则——绝不沾酒,就是为了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和麻烦。她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委婉解释:
“许总您言重了。我主要是考虑到正在拍戏,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酒精怕会影响第二天的拍摄,这才以茶代酒,心意绝对是真的。余导可以作证,我拍戏期间是真不碰酒的。”
余安导演见状,也出面打圆场:“是啊,老许,子卿在这方面一直很自律,也是为了戏好,理解一下。”
王编剧同为女性,在喝酒这方面也是站在洛子卿这边,也附和了几句。
但许总觉得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面子,尤其还是被一个没什么咖位的女演员拒绝,酒意上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更加不依不饶:
“杯酒能影响什么?我看你就是不给我老许这个面子!今天这杯酒,你必须喝!”
洛子卿拿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笑容僵硬,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和厌烦。
她很清楚一旦松口,后面就可能有无休止的劝酒,所以绝不能开这个头。然而,秋秋不在剧组,黄姐和小阳与其他几位主演的助理在外面单开了一桌,就算她们来了人微言轻恐怕也帮不了她。
她可以强硬拒绝,但势必会得罪资方,给她甚至给剧组带来麻烦。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之地。到底要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呢?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反感和无力。
坐在同一张桌子的蒋舒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到洛子卿那强撑的镇定和眼底的难堪,一股混合着心疼与不平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尤其是当洛子卿被许总的高声呵斥弄得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此刻盛满了强压下的委屈和孤立无援时,蒋舒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不忍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他见不得她脸上出现那种表情,那比他自己被为难更让他难受。那是一种混合着保护欲和愤懑的复杂情绪——凭什么她要受这种委屈?
这股情绪来得如此汹涌,几乎驱散了他所有的犹豫和权衡利弊。在那个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帮她。就算会得罪许总,也得站出来。
于是,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站起身,他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姿态放得很低:“许总,您海涵。洛老师也确实是为了戏,一直有这个习惯。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杯酒,我替她敬您,向您赔罪。”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继续道:“就是我酒量实在浅薄,怕待会儿喝多了在各位前辈面前失态,所以我就喝这一杯,略表心意,请您千万见谅。”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维护了洛子卿,给了许总台阶下,又提前为自己“只喝一杯”做了铺垫,姿态诚恳。
许总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蒋舒淼,又瞥见余导等人明显不赞成的目光,心知再闹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他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端起了杯子。
“行啊,小子,会来事儿!那就给你这个面子!”
蒋舒淼连忙双手捧杯,与许总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微微蹙眉,强压下那股子咳意。
洛子卿看向蒋舒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蒋舒淼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毕竟刚刚都敬了许总,总不能晾着其他主创吧。
而且为了表示尊敬,每次敬酒都喝完了满满一杯。几圈下来,他人已经晕晕乎乎,东倒西歪了,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一直关注着蒋舒淼的洛子卿有些担心,刚刚如果不是为了替她解围,也不用喝这么多酒。
洛子卿瞥了还在推杯换盏的众人一眼,起身到了包厢外叫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去端来了醒酒汤。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了,递在了蒋舒淼的面前,又推了推他,试图叫醒他:“舒淼,舒淼,醒醒!”
蒋舒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但在接过碗的瞬间,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碰了碰洛子卿的手,递过一个短暂却清晰的眼神。然后,他借着喝汤的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说:
“子卿……我没事,我是装的。”
洛子卿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人虽然面色泛红,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装醉,确实是最好、最体面的借口。既全了资方的面子,又保护了自己,避免了后续可能更多的劝酒和麻烦。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洛子卿心头,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也有对他如此熟稔此道的些许心酸,都不容易。她挑挑眉,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笑意:“行啊你,演技可以啊,连我都差点骗过去了。”
蒋舒淼几口喝完醒酒汤,继续歪倒在椅子上“装死”,嘴角却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这算什么演技,不过是……吃过亏后学会的保命本能罢了。
他的思绪飘回了几年前。刚入行时,他懵懂无知,咖位又小,在这种饭局上,前辈、资方让喝酒,他哪敢推辞?
只能老老实实地一杯接一杯往下灌,经常醉得不省人事,那时连助理都还没有呢,他醉倒了也没人管他,经常在饭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再由进来收拾残局的服务员叫醒,自己再一个人晕晕乎乎的打车回剧组酒店。
幸好,那时遇到的人,大多只是喜欢灌酒取乐,或者测试他的“诚意”,并未有更恶劣的心思。但这其中的风险,他后来回想起来都阵阵后怕。
次数多了,他渐渐摸清了门道。他开始观察那些资深演员是如何巧妙周旋的,更学会了“装醉”这项技能。
从最开始的表情僵硬、容易被识破,到如今能精准控制“微醺”到“断片”的全过程,堪称影帝级表演。
让他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直接冲突,不会轻易得罪人。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这门用来自保的“技艺”,会用在了保护他人之后,为自己脱身。
洛子卿看着他“醉倒”的侧影,心中对他更多了一份欣赏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慨。在这个圈子里,谁不是一步步从荆棘中走过来的呢?
这天的聚餐是在晚上十一点结束的,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还能更晚。
周往进组后,《朝梦雪》的拍摄步入正轨。
今天正是周往和蒋舒淼拍摄的第一场戏——男二萧翰在军饷亏空结案后,于大理寺外的长廊“偶遇”宋临,两人之间一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对话。
镜头中,萧翰穿着深青色官服,从大理寺正堂走出。他眉头微锁,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唇角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刚刚了结一桩大案,他却毫无轻松之感。
在长廊转角,宋临负手而立,似乎已等候多时。他依旧是一身常服,眼神沉静,气质沉稳,与以往对外展示出的吊儿郎当样完全不同。似乎他遭遇父亲惨死、兄长断臂,又在战场上洗练了一番,他脱胎换骨一般成熟了起来。
宋临看向萧翰,目光深邃,语气平稳,语气比陌生人熟稔,比朋友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恭喜萧大人,如今兵部尚书伏法,此案了结,朝野上下想必都能松一口气了!”
萧翰脚步一顿。看到宋临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故人的平安而归的喜悦,也有对当前局面的了然。
他拱了拱手,回应道:“食君之禄,分内之事。只是……结果未必尽如人意,让宋将军见笑了。”
他这话是对着宋临说的,更像是对着那个半年前一起追查真相的“合作者”表达歉意和无奈。
在宋临出征期间,正是苏棠雪和她一起追查真相,然而查到兵部尚书这里线索都断了,似乎他真的就是军饷亏空的始作俑者。也正是因为所有线索都指向兵部尚书,才更让他们确定了幕后黑手还没有浮出水面。可碍于没有方向和证据,加之上头的压力,萧翰只能在这里结案,但继续追查的心思却还没有放下。
宋临向前一步,声音压低,语气里多了几分只有两人才懂的意味:“寺卿大人倚重,顺势而为是生存之道。我理解。”
话锋随即一转,目光锐利了些:“只是不知,萧大人心中那把尺,可还量得清黑白曲直?”
这不是质问,是提醒,也是确认。确认眼前这个身陷官场的年轻人,是否还保有初心。
萧翰与宋临对视,眼神没有闪躲,反而因为对方话语中的理解,透出一丝坚定:“尺在心中,从未偏倚。案牍之上的结论,有时是为了让真相能走得更远。宋将军应当明白。”
我未曾改变,只是选择了更迂回的方式。
宋临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那丝极淡的欣赏终于浮现:“望君慎独,不忘初心。”
萧翰郑重点头,这一次,称呼悄然改变:“宋贤弟放心,职责所在,真相必不会沉埋。”
从“宋将军”到“宋贤弟”,一个称呼的微妙变化,标志着两人之间那层薄冰被打破,某种同盟关系在无声中再次确认。
余安导演盯着监视器:“卡!很好!情绪到位,台词交锋的节奏也对了!这条过了!我们换下一个镜头…”
赵总和许总照常过来巡视,看着监视器里蒋舒淼的表现,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他轻声对着一旁的许总说:“他进步很快!”
“是啊!”许总之前虽然也赞同用蒋舒淼,但他也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如今看着不过一个星期就进步飞速的蒋舒淼,也放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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