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府覆灭,柳相死了。京都内传得沸沸扬扬,曾经灯火通明的柳相府如今冷清得宛若一座鬼宅,据说判罪的缘由是翻出了柳相私藏了的兵符以及一些贪污国库的账目。
在这件事情上,大功臣为皇上失散多年如今重而复得的七皇子,传闻七皇子两年前归来,一直潜藏在柳相府,伪装成一名小厮,忍辱负重,最终挖出了柳相贪赃枉法的证据,百姓们纷纷感叹不已。
短短一个月之间,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小将军下落不明,将军府也连遭弹劾,七皇子临匀顺手接手了各方势力,只手遮天。
暖阁中全都是最上等的布置,用的是她最爱的墨玉流苏装蘅,从桌椅到茶具都是最精致的。
临匀如今居住在临王府,这个暖阁在府中一个极为隐秘的角落,临匀特地把柳承安安置在这里,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小厮之外,其他人都不得接近。
这些丫鬟小厮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对柳承安的存在守口如瓶。
少女失神地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美丽,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竟然是有些憔悴。
她被囚禁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
临匀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动静。
忍受不了这样的冷遇,临匀心里痉挛一般的疼痛。
他走近她,把她抱进怀里,即便知道她此时厌恶自己,只要抱到她,还是让他感到满足。
此时正是雨季,窗外细雨成烟,人事风月渐浓,却不见天长地久。
半晌,他放开她,柳承安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临匀的心中又是一阵落空感席卷而来,他粗鲁的把窗户关上,挡住了那一幕烟雨。
柳承安的视线又停留在屋内的琉璃瓶上,始终没有转过来看他一眼。
临匀蹙眉,又暴躁地把琉璃瓶砸得粉碎。
他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头,喘息着:“安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好难受。”
两人对峙了半柱香时间。
柳承安缓缓地转过视线,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临匀,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哈......我想怎么样?我想长伴你的身侧,我想你的周身永远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临匀痴狂地笑着,笑着笑着溢出了泪水,柳承安静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突然她笑了,笑靥妩媚动人。许是许久不见她笑了,临匀怔了怔。
柳承安忽然身体前倾,临匀感觉嘴唇被一个软绵绵的触感贴着,他的脑中几乎空白。
“安儿......你不是讨厌我吗?”松开她以后,临匀喃喃道,脸上还带着茫然。
“可我现在喜欢你了。”柳承安的眼中仿佛带着摄人魂魄的微光。
临匀面色开始泛红,还未喝酒就已经感觉醉了。
之后的一个月,隔三差五,只要临匀公务不忙的时候,都会来找柳承安,两人如同眷侣一般同吃同睡。
柳承安也解了禁足,不再囚禁于偏僻的别院中,可以在临王府中自由走动了,只是她每日的行踪,临匀还是会差人记录下来。
“今日她做了些什么?”临匀低着头,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书,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实则手指微微发紧。
“回殿下,柳小姐今日辰时看了会儿话本,未时在园中逗了会儿鸟。”小厮低着头汇报道。说罢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临匀。
“哦?”临匀垂下眼眸,悠悠喝了口茶:“那她之后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有提到本王?”
“回、回殿下,殿下,她......柳小姐逛了会儿园子,吃了几块糕点。不,不曾提到殿下。”小厮紧张得汗如雨下,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临匀冷笑地斜眼藐着他:“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要你有何用?来人,拖出去打五十板子,他日后就不要出现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小厮绝望地被拖了出去。
“临匀,你怎么发这样大的火?”柳承安从外走进来。
临匀见到她,一双原本阴沉的眸子瞬间变得和风细雨,柔得仿佛渗出春水。
他赶忙起身迎上去,一双眼睛透着惊喜:“安儿怎么来了。”
柳承安没回答他,而是低头看了看吓得没魂儿了的小厮,一把折扇挑起了小厮的脸,小厮瑟瑟发抖地抬头,对上了柳承安勾人的桃花眼,与她对视,竟然一时忘了害怕,竟是看她的美丽的脸看痴了。
“这小厮倒是生得清秀。”柳承安戏谑道。
这回轮到临匀受不了了,临匀不等小厮被拖出去,直接上前一脚。白玉般的面容阴沉如墨,把人活生生踩了许多脚。
小厮彻底没气了之后,临匀才从魔怔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在身边看着。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双眼睛有些惊慌地望着柳承安。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如此暴虐的自己,这下她要讨厌我了。
柳承安面色却十分沉静,她望着临匀,微微一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临匀不要这样较真。”
“安儿,我,我”临匀平时里即便在朝中大殿与大臣们唇枪舌战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碰上了柳承安,却是流露出了少有的惊慌失措的神态。
“罢了,人都死了,不相干的人,我还能跟你置气么?”柳承安继而笑道。
临匀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又被她的话哄得心理甜腻腻的。好看的脸上不觉露出了微笑。
半年后。
在一个杨花飘飞的春日,临匀与柳承安外出踏青。
临匀与柳承安同坐在马车上,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阳光倾泻进来,折射在她脸上,玉色的面容近乎透明,显得更加的倾城绝色。
柳承安回过头,对着他微笑,临匀眯了眯眼,觉得眼前的少女美得有些不太真实,就连马车中的场景都变得恍如隔世。
直到他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他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柳承安给他下了迷药。
意识到了之后,临匀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地攥住柳承安纤细的手腕。
眩晕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但他强撑着困意。
不能晕倒,晕倒了柳承安就离开了。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车夫仰起脸,竟是随炎。
随炎嗤笑一声,一掌打在了临匀的胸口。
“柳小姐,随云道长托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去挡住临王府的府兵,你快逃吧。”随炎目光扫了扫虚弱的临匀。
“替我谢过师父。”柳承安点点头。
“不必谢了,道长感念曾经的师徒情谊托我来帮个忙罢了。”随炎无谓地笑道。
说罢便纵身一跃,他小小的施了一个术法,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木木呆呆的柳承安,随炎带着“柳承安”往附近的山林中跑去,引得一众临王府的府兵追着他们的方向去了。
“不,不要,安儿,别走。”临匀额间都是冷汗,他倾身向前还想抓住柳承安。
柳承安躲开了他,毫不犹豫地逃了出去。
临匀中了药,这是她逃离最好的时机。
她一路逃,中途被枝叶割破了小腿也没有停下来,但她不认识路,一路逃到了一个崖边,崖下是一望无尽的深渊。却没想到中了药的临匀,竟只身一人,追着她到了断崖边。
“安儿。”临绛双手无力,吃力地把她拥入怀中,却轻易地被她挣脱掉。
他心急如焚,一双眼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与死灰。
“临匀,我们再也不......”她的话还没说完。
“安儿如果今日离开,以后再落入我手中,我定要你生不如死,”临匀情急之下,打断了她,放出狠话,渴望她听到了会因为害怕而不敢逃走。
柳承安闻言果然有些害怕,她身体止不住地抖。
临匀见有效果,忍着心疼,又继续说道:“安儿,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也见过被我折磨的人,安儿真的要离开吗?”
“只要安儿乖乖的回来,不要离开,我不会追究。”临匀诱哄道。
看着她害怕的神情,他心疼得不行,却不得不狠下心吓吓她。
他真的害怕她会离开,害怕她丢下自己。
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一旦沾染了阳光,就会彻底的上瘾。她是他生命中的光,他离不开她,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安儿,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我可以把命都给你。”
“哈哈哈......命都给我?”柳承安笑了,她狠狠地说道:“你带人剿柳府,杀了我父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可以把命都给我?”
“安儿,我没有,我的人到的时候,柳府已经被人烧杀抢掠,乱成一团。”
临匀焦急地说道,手中的力气正在慢慢流失。
“你骗我!你还在骗我!!”柳承安大声嘶吼道,泪水浸湿了脸颊,滴落在衣裙上:“不是你还有谁?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现在还在骗我!你不是一直运筹帷幄吗?我现在就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她狠狠地甩开了临匀的手,纵身跳下了断崖。
“不要!!!”临匀的眼睛睁到了极致,看着那道纤细的白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历经了大半辈子没有恨,没有爱的人生,他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光,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覆灭。
仿佛一切都化为灰烬,临匀喉咙一甜,咳出了一口血,眼前的天地彻底变成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病娇仆人6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