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川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芙那张和纸一般苍白的小脸,失去血色的唇瓣看起来像是快要开到败的樱花,但女孩的神态动作并不老实。
她一边疼得小声吸着气一边朝守在旁边的助理张嘴等投喂。
“廖姐姐我要那个荔枝,谢谢。”
暗红色的外壳被女人细致地收拾干净露出莹白的果肉,连核也去掉了。
廖助理下意识把眼前的少女当作了自己小妹妹照顾,快忽略了她是贺先生的未婚妻。
贺斯川无意识地翘了下唇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突然被攥紧了一般痛。
男人的眼眸暗了下来,她总能做到吸引这么多人。
沈芙张开唇轻轻咬了果肉进嘴,对着廖助理笑得无知无觉。
少女吃到喜欢的食物时就不会那么注意身上的疼痛,让人不自觉依照她的想法做,这样就能让她少皱眉一些。
“……贺总。”
廖助理放下果叉恭敬地喊道,沈芙让她说明的情况她已经通过简讯告诉了贺斯川。
男人语气冷漠客气地请她出去,廖助理心底也为自己没阻止到沈芙摔马愧疚着,闻言她迅速退出了病房还给他们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是吗。”
“你要好好教训他们,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呃……”
少女喋喋不休的话语被生生止住,男人漫不经心地掐住她的脸,脸颊上的软肉紧贴着掌心被挤得轻微变形。
沈芙迷茫的时候吐出的气淡淡地贴服着贺斯川微冷的指节,白腻的肌肤触感柔软。
贺斯川垂着狭长的眼眸审视她,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所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让他们上钩,
因为知道自己受伤我会心疼,然后会教训他们是吗小芙?”
男人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沈芙却因自己心底的想法被猜个透彻而愣神一瞬。
贺斯川凭什么为了沈芙就和自己家族闹掰呢?
况且只是她和贺家小辈们之间的矛盾,换沈芙自己来也知道哪方更重要。
要不我还是认错糊弄过去,沈芙怂怂地想着。
[宿主我们还是先认错吧,再找其他剧情离间反派和他的家族。]
沈芙在心里对系统的提议深表赞同。
沈芙看着面色沉沉的贺斯川笃定他肯定很生气,她收敛了所有脾气眼圈下意识地红了一片。
她低头很委屈地认错:“对不起,我找个时间向他们道歉可以吗,不会连累你。”
少女动作很缓慢地眨着眼,下一秒泪珠还是忍不住地跌落了下来。
贺斯川曲起指节接住那滴泪珠,泪水在修长的指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湿痕。
“马场上摔了不哭,处理伤口时不哭,怎么在我面前反而哭了?
好可怜。”
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因为什么生气。
“但这又怪谁呢小芙,”贺斯川幽幽地注视着她,他很是温柔地微笑着答应她,“我会如你所愿给他们教训的,你这段时间仔细想想我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他不会在小芙还受伤时就惩罚她。
指尖传来轻抚一般的触感,沈芙抓着他的手指,少女仰着小脸自下而上地注视他,过宽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淤青。
由于沈芙的手腕很白,所以那一点淤青也显得刺眼极了。
贺斯川此时才对他将要清算的一些人有了彻骨的恨意。
他了解沈芙,她的挽留是一种试探性的亲昵,只要得不到贺斯川的回应便会马上收回去,像是湖边喝水时也警惕着的食草动物。
于是贺斯川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很有耐性地等沈芙开口。
“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累不累,要休息一下吗?”大概是刚流过泪,少女的口吻还带着点鼻音。
说罢,沈芙挪了挪位置似乎想让他上来。
少女柔软的、细密的泪珠是最坚实的武器。
贺斯川俯身下去捧起沈芙湿漉漉的脸叹息般说着:“你乖一点,任何事……”
我都会为你办到。
贺斯川并没有在病房待很久,盯着她吃完药后便走了。
他这么快离去就是为了办她口中有些荒谬的“教训贺家小辈”。
……
厚重的乌云压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沈芙有些无趣地听着身边新的助理向她保证今天夜里才会下雨。
在她养病期间,贺斯川以廖助理失职为由给她新换了个助理,这个助理似乎遵了贺斯川的什么指示,不让外面沸沸扬扬的消息影响少女养病的情绪。
沈芙就一直无所事事地在病房里等到了自己快要康复,今天贺斯川还特地说了要带她去新家。
既然病愈了,有些事情就可以让贺夫人知道了。
助理给无聊的沈芙打开了电视机,不用特地调频道,所有栏目都狂热地报道着贺总与家族断绝关系的重大新闻。
沈芙看到这些天每日都会抽空过来贴心照顾她的男人出现在镜头下,他仍然是一副冷淡礼貌的表情,刚从公.证处出来便被一群蹲守的记者恶狼扑食般拿闪光灯对着拍。
他的眼眸含笑看着镜头,漆黑的眼眸在镜头下显得时而黑沉时而照进了亮光像是枚墨玉。
贺斯川停留的时间不长,他对自己的决定并不过多说明只是歉意地说了声自己接下来还有安排便上车扬长而去。
她没记错的话,贺斯川接下来的安排就是接自己出院。
沈芙知道贺斯川会替她教训贺家小辈,但她完全没想到她能一步到位让贺斯川脱离家族。
沈芙对和贺斯川的见面忽然升起一阵恐慌,等她换下病服后来接她的只是一直跟在贺斯川身边的司机。
沈芙不知不觉之中松了一口气。
吴司机向她解释那些媒体追贺总追得很紧,所以让他来接夫人,而贺总会在新家等她。
助理并不跟着她去新家,随着车子开得越久,明明吴司机车开得很稳,沈芙攥住后座靠背的手指微微痉挛着。
她想起贺斯川之前说的“你这段时间仔细想想我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后惊觉,贺斯川不是不惩罚她,只是把对她的惩罚延后了。
“夫人,您……到家了,可以下去了。”
吴司机的劝说在看到沈芙慌张锁住后门的动作后顿了一下。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直接解锁后门时,车窗外的贺斯川慢条斯理地朝他做了个手势。
沈芙对着系统问着:“你确定没问题吗,我觉得贺斯川情绪不太稳定。”
[反派刚脱离家族可能心底对您有怨气?但我这里检测到剧情值在稳步上升,不用担心。]系统说出了沈芙心里也认同的说法。
“噔、噔。”
很有节奏的两声叩击玻璃的声音,车窗边被一道阴影笼罩,少女身体微微发抖连带着裙摆也颤着,她看到自己的裙摆也被阴影遮住。
沈芙一点点抬头往车窗外看去,是贺斯川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男人刚刚从记者的围追堵截中脱身,眼底却不见一丝疲倦。
相反的,贺斯川深黑的眼底卷上一层兴奋。
贺斯川微笑地比着口型,考虑到隔着一层玻璃,他唇瓣张合的速度很缓,极为贴心地让她看清楚——
“下来。”
新家的一切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贺斯川带到了卧室,她眼睁睁看着贺斯川拿出了戒尺。
戒尺是精心定制的,崭新的黑漆吞着所有靠近过来的光亮,木质厚实。
看起来是专用在她一个人身上的。
等等,用在我身上?
沈芙把两只手努力往身后缩着,贺斯川指腹缓慢摩挲着戒尺,他垂下纤长的眼睫,语气很淡:“要么打上面要么打下面,宝宝选一个?”
贺斯川体贴得好像给了她选择一般。
沈芙自然知道选哪一个更好,她伸出手艰难地询问着:“我想出你生气的原因就不罚我了吧?”
“那宝宝说说看。”
少女被圈在他怀里,伸出的手心直愣愣地放着,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眼底将要来临的危险。
“我不应该得罪贺家人的,我让你出丑了……”
“啪”的一声,戒尺力道不轻不重地打在她的手心,沈芙吃痛地尖叫了一声,夹带着一些痒痛的红倏然出现在少女柔嫩的手心。
“手心伸直,继续说。”
沈芙的手心很可怜地蜷缩了一下,然后被贺斯川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掰直,红艳艳的颜色流淌在她掌心。
“呜呜呜。”
沈芙不断抽泣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自己也得到教训了摔了马呀。
要是贺斯川不想教训贺家小辈们就不教训呗,结果贺斯川只是把惩罚她的日期延后了而已。
反派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沈芙试探性地开口:“你其实不想脱离家族硬着头皮脱离的?贺家人里有你很敬重的长辈还是你很喜欢的小辈?我当你未婚妻你其实后悔了吗,痛……”
在听到沈芙胡乱猜测猜到自己后悔时戒尺终于又一次朝她手心打了过来。
沈芙的泪水委屈巴巴地流了出来,粉白的小脸因为哭泣染上一片红晕。
男人很冷漠:“错了,再想。”
沈芙现在一门心思只觉得手心那里被蜜蜂蛰了似的,又麻又痛。
贺斯川小时候一次性挨了十次戒尺肯定是吹牛的。
沈芙慌不择路地要逃,但是手脚软得不听使唤,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贺斯川冷着脸看少女的膝盖跌在地面上后一步步朝沈芙走过来。
人在危难关头的灵光一闪总是有用的,沈芙抓住脑海里回忆起的“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
少女离戒尺远远的,她揉着自己的手再次出声:“因……因为我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去冒险,不能这么不惜命对不对?
哥哥?”
沈芙又喊了他一声,贺斯川信守承诺把戒尺搁置到一边。
他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沈芙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像是一池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小谭——
“小芙再有这样的一次,你再那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这是一次绝对真实的通知,不是警告。
他将少女打横抱起,最后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她膝盖上的淤青和卧室。
至此新家里所有过于坚硬的桌椅换掉了,地面铺了层厚厚的毯子,以免沈芙又不小心磕得自己青青紫紫的。
其实现在酒店房间里厚厚的毯子包括温馨的玩偶也就是照着那时的家布置的。
沈芙想起来后亲密地挽上贺斯川的脖颈,她小声说着:“哥哥,戒尺是我不顾自己安全时才用的,现在可以不用。”
“嗯。”
廖助理:我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失职才被调到另一个部门的,没想到是因为贺总吃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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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丧尸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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