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罚跪

次日宫宴,云时早早的就被安词从床上拎起来。

“我的殿下啊,今儿可是除夕您得一早去拜见圣上。”安词真是操碎了心,一边试图让云时清醒过来,一边又指挥着下人上热水,熨新服,“隔壁的质子殿下早早就醒了,这会儿保不齐已经来琅画苑了。”

说纪无妄纪无妄到,屋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殿下,四殿下来找您一起去朝乾宫拜见圣上。”

云时登时清醒了,皱眉道,“你们别让他在院子里等,外头冷,叫他进来。”

下人们得了令不敢不从,只是这位祖宗还迷糊着,忘记自己还未曾梳洗更衣。纪无妄纪进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床上坐着的人睡眼惺忪,三五不时还打个哈欠,乌黑长发因着睡了一晚略有些凌乱的披在脑后,寝衣因为坐姿问题领口敞开着,露出胸膛白花花的一片肉来。

纪无妄牙尖有点儿痒,忍不住用舌头抵了抵,堪堪别开目光,在白起进来的时候拉着人不动声色地移到屏风后面。

其实云时完全遗传了高贵妃的长相,相比于高贵妃的美艳,云时身上又多了种自带的清冷感,笑时像落入凡尘的妖精,敛起神情时又清冷的不容人亵渎。纪无妄想,怎么会有人身上同时兼具这两种矛盾的气质。

云时穿上了内务府送来的新服,纪无妄抬眸看了一眼,白青色锦袍,银线绣着竹纹,挂在腰间的一支白玉佩环平添了一丝温润,见他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走,安词忙追上去给他披上氅衣。

纪无妄眸色一动,他认出云时身上披着的是件白色狐皮氅衣,和他之前得到的那件墨色看起来像是一对……

“诶,你怎么穿的这么薄,今儿这天可不好,外头的风能把人冻死。”云时看到纪无妄今日穿的一身,皱了皱眉头,这么出去一天回来,以他的身体素质定然要生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他了。

“来人,去主殿将本宫上回送去的狐皮氅衣拿来给四皇子披上。”云时冷声吩咐。

“不必,我穿的太招摇不是什么好事。”皇帝不喜他,若是见他过得好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折腾他。

云时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又想起什么,“再把那件灰月色落白云锦氅衣一并拿来,在父皇面前你就穿这个,那件狐皮的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你再穿。”

纪无妄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时堵了回去,“不许拒绝!反正本宫是不会同意你穿成这样出去的。”果然人不能纵容,他就吃这一套!

很快就有宫人取来了两件氅衣,白起麻溜的将灰月色的那件披到纪无妄身上。

云时这才勉强点头,但他还是觉得纪无妄穿那家墨色的更好看。灰月色氅衣将少年身上锋芒毕露的气势遮掩大半,将人裹在里面伪装成谦谦君子的模样。

云时等人到朝乾宫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四公主、六公主都已经到了。

龙椅上,景帝一脸慈爱的同儿子女儿们聊天,身旁只跟了皇后和高贵妃。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云时按规矩行礼,纪无妄就跟在他身后。

“给母妃请安。”拜过帝后,云时又朝高贵妃俯身行礼。

“时儿今儿可是来迟了。”皇帝嘴上说着责怪,面上却笑呵呵的赐座,“就连你六妹都比你先到。”

云时咧嘴笑着,他知道皇帝并无怪罪的意思,就大着胆子回到:“六妹妹来的早可不代表儿子不守规矩,定好的时辰是卯时正,这不还差一刻才到卯正么。”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面上带笑。

高贵妃笑骂:“你这孩子,净会耍些小聪明,还不快快向你父皇母后赔礼。”

云时配合着只好又站起来:“是儿子没起来来的晚了些,还望父皇母后不要怪罪才是。”

皇后边笑边打圆场,“时儿的性子一向如此,活泼机灵讨人喜欢。更何况他说的不错,还有一刻才到卯正,算不得迟到,高妹妹莫要对时儿太过苛责了。”

“是皇后娘娘慈爱,惯的这小子越发放纵了。”

皇后膝下无子,只有四公主一个女儿,所以同高贵妃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如今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处玩笑。

大皇子早已成家,只是如今还留在京城,封了个苍誉王,在礼部领了个闲职,娶的是当朝国子监祭酒家嫡女。

二皇子也娶了正妻,是伯昌候家嫡次女,封的是临安王。

苍誉王笑道:“只要五弟一来,就能逗得父皇母后开怀大笑,还是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无能啊。”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稍稍凝滞,怎么听怎么都带着酸味。

临安王挑挑眉,心说他这个大哥心里一向藏不住事儿,蠢而不自知。要不然怎么父皇派给他的是礼部闲职,而派给自己的则是工部要职呢。

“大哥说的哪里话,弟弟一向敬对诸位哥哥姐姐,大哥说这话弟弟愧不敢当。”云时心道你可别说话了,咱把除夕好好过了不行么。

只是今日苍誉王像是铁了心要找云时麻烦。

“我听说五弟将四皇子留在永宁宫住了足足一个月,不知道五弟同四皇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他的手不够长伸不到永宁宫里头,仅能探得两人同住一宫,不知道云时将主殿都让给了纪无妄。

云时瞥了眼身旁的人,他知道景帝这会儿也在等着听他的答案,自己半分不能马虎。

“说来惭愧,四皇子的一手好字世人皆知,一个月以前我将四皇子叫来永宁宫教习书法,谁知那天下雪宫人没扫干净院子,四皇子临走时滑倒摔断了腿,为表歉意才这才将人留在永宁宫休养。”早就和纪无妄对好的说辞,这些日子太医一直出入永宁宫,而他也早就买通了一直看病的章院判,就算是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况且他并未让纪无妄出门过,里头的内情除了云时自己谁也不清楚,皇帝也没有闲到有时间去细查永宁宫里的事。

“你……”见云时将他的发难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揭过,苍誉王心里更加不痛快,脸色难看极了,“谁知道你和纪无妄在永宁宫干什么勾当!”

“封儿。”景帝警告的声音传出,苍誉王这才老实闭嘴。

话说到这份儿上,景帝就是碍着面子也不得不关心两句:“无妄的腿伤如何了?都怪时儿这个小子不安生,大冷天的国子监都歇学了他还偏要请你过去教习书法。”

纪无妄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回陛下,已无大碍了,此事不怪五皇子,是无妄自己没看清路。”

景帝笑着又同皇后高贵妃唠起别的家常来,云时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直到这件事儿在景帝哪儿算是翻篇了。他安心之余暗地里用小指勾了勾纪无妄的衣袖,冲他眨眨眼表示胜利。

纪无妄看了一眼便将眼睛挪开,云时撇撇嘴,这家伙难道是个面瘫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景帝膝下一共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抱病在宫里休养的七皇子云翼,其余的六位全都到了。一群人在朝乾宫里寒暄了一阵儿,到了宴请群臣的时辰,皇帝就和三个有官职在身的儿子一齐离开了。

云时看时辰差不多,正打算带着人回永宁宫,却突然被高贵妃叫住。

“纪无妄,你可知错!”殿内只剩三人,高贵妃再无顾忌,当即训斥出声。

云时都懵了,这是什么发展情况?

纪无妄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向高贵妃跪下了:“臣不知,还望贵妃娘娘明示。”

不是,他怎么就跪下了!云时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在纪无妄那里赢得的好感要败光在自己母妃手上。

来不及多想,云时顺势在纪无妄身旁哐当一声跪下,“母妃,虽然不知道他做什么惹您生气了,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他一个病人计较。”

“你……”高贵妃没想到云时竟然舍得跪下给纪无妄求情,“你的那套说辞能骗过你父皇,却骗不了本宫,你留他在宫里究竟是因为什么本宫无意追究,只是他上来就将本宫的儿子赶到偏殿住,这口气叫本宫怎么咽得下。”

“是儿子主动让给他的!”

“那也是你受了他的哄骗!”高贵妃油盐不进,只认定一切都是纪无妄的错。

“母妃!”云时有些着急,景国皇宫里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讲道理呢,怪不得日后纪无妄浴血归来会血洗皇宫。

高贵妃见状更生气了:“他有什么好,哄的你要同你母妃顶嘴。”

只见纪无妄敛下眸,将眼中的阴狠藏在心底,“是臣逾矩了,愿领责罚。”

闻言,高贵妃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好,既然时儿护着你,本宫也不好重罚,就罚你剥去披风在雪地里跪两个时辰。”

“是。”纪无妄一言不发的解下灰月色氅衣递给白起,白起此时心中也压着滚滚怒气,只得将这笔账记到云时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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