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提着一个小型手提箱，顺着人流走出拥挤的地铁站。昏暗的夜色下，霓虹灯带在半空中连接出一条五彩的河流。

二字灯牌在河流正中央闪闪发光。

“东京。”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地点。

昨天夜里，首领急召。当他赶到时，森鸥外难得没有蹲在那个名为爱丽丝的幼女身边诱哄其穿裙子，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端坐桌前。大门轰然关闭，厚重的隔音板落下。森鸥外身体微微前倾，落在朔身上的眸光晦涩不明。

“朔君。”森鸥外语气肃然而凝重，“新情报，东京那边有个秘密的地下组织想和港口黑手党达成一些合作。但中也君在海外处理其他业务，太宰君又在负责别的任务，我想来想去也只能靠你了。”

森鸥外紧盯着朔的眼睛。

“我需要你提前去东京，探查情报，确认地下组织的事情是否真实。”

显然，首领亲自下达的命令，朔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在他应下来之后，一辆专车立马停在楼下。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没有跟太宰治告别的机会。

朔站在灯牌下打了一辆车前往米花町。

情报里提到，他们监测到东京米花町从这个月开始杀人事件激增，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杀人案件上本地的新闻报道，更奇怪的是几乎每次都是由一个名为毛利小五郎的侦探破的案。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健谈的人，上车之后几乎嘴没停过，但朔一句话也没有说，逐渐的，感觉到些许尴尬和无趣的司机默默地住了嘴。

他调整了后视镜，从后视镜里偷偷瞄着这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奇怪客人。

这个目光里不含有恶意，因此朔默许了他的视线，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低头摁着手机屏幕。

[发信人朔 18：06：37]

[太宰先生，我到东京了。一切顺利。]

[发信人朔 18：07：11]

[豆腐很好吃。]

朔发完短信，熄灭了手机屏幕。

自从朔跟踪太宰治被抓包后，总会在太宰治离开以后的现场发现一些明显不属于原战场的额外的东西。

上次是一包放在废墟凸起的石块上的豆腐，上上次是一颗埋在土堆里却没有引信的古董炸弹，上上上次是半块类似火锅底料的奶酪。

上上上次的奶酪味道应该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不起来吃完后发生了什么。上次的豆腐他带回了宿舍，本想拿盘子装着吃，但当豆腐轻轻放在盘子里的瞬间，盘子就被压碎了，他只能拿在手上一口一口地吃完。

口感上来说，比钛合金板稍硬，但味道明显比钛合金更好吃。

出租车在一栋三层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

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6番地3号。

这是他任务期间的住所。当然，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程序上查不会有任何问题。

朔支付车款后下了车，先按照惯例搜查了一圈。确定里外都没有监听监视设备才打开了手提箱，将简单的换洗衣物逐件放好。

叮——

正打算洗澡，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消息提示。

朔面上平静无波，脚步默默加快，几乎用跑的速度从浴室出来，拿出手机解锁。

[发信人中原中也 19：07：07]

[我还有几周就回去了。这次在欧洲找到一瓶好酒，等我回去一起尝尝]

朔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发信人朔 19：08：00]

[中原先生，我临时有任务，目测中长期]

他沉默的放下手机，重新走回浴室。

在喷洒的淋浴下，朔闭上眼，将头发打湿涂上洗发露，揉搓间昨夜至今的场景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朔喜欢直白的对话，辨不出人言中的虚伪。执着的人和事就会去追逐，说出口的话必然为真实。他是一个将自己近乎**的摊在明面上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受人蒙蔽，野兽的直觉和本能让他在转瞬间抓住弱点和漏洞。

就好比这次任务，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任务派发的太过仓促、出发的时间太过紧凑，任务时间和地点也模糊不清……这和以往的任务完全不同。

但他找不出具体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烦躁，这股烦闷在方才看到毫无动静的手机时到达了顶峰。

朔猛地甩了甩头。不知何时，他的发间出现了两只毛绒绒的尖耳，灰黑色的绒毛被水打湿变得软塌塌的，一条蓬松的狼尾从尾椎长出耷拉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思考了一下，默默地抬高尾尖甩到手里，抹上洗发露继续揉搓起来。

没有人知道，朔的记忆是从培养皿开始的。连那些实验员也不知道，从他们将永生细胞和神秘骸骨移植到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拥有了意识和记忆。

不止如此，他的脑海里还有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那段记忆由一本会发光会说话的书保管，书说会在合适的时候交给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耳朵和尾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耳朵和尾巴是在首次任务的轮船上，太宰治第一次发出那种让他想在暖烘烘的太阳下打滚的叹息声后。

后来在他研究下发现，原来他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就会长出狼耳和狼尾，完全不受他控制。

从那以后他只穿大好几个码的肥大衣服。

“……”

朔反复思考许久，直到水流冲干净所有的泡沫。直到他披上浴袍，拧干尾巴上的水，赤着脚走出浴室，也完全没有想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叮。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是朔。”来电显示是首领，他接了起来，将电话放到耳边。

“朔君，东京和横滨的地下组织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经营范围也是泾渭分明，这次突然示好一定别有所图。你一定要摸清他们与港口黑手党结盟的意图，明白了吗？”

森鸥外的声音一如往常，同样没有任何异常。

“是。”

朔放弃了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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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