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跑龙套引万人瞩目2

岑露袈生得明艳,性情也和顺,阆仙苑里众人口中能攀上关系的三纹神官大多都暗指的他。

玉恕看着这人往这边来,忽然想起从后台冲出来的时候好像就见过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岑露袈人高腿长,几步就跨了过来。

玉恕躲无可躲甚至还有些心惊肉跳,整个人麻了大半边,“奴婢拜见天姚星君。”

岑露袈没说话,盯着玉恕的脸看了一会,目光里带着审视。玉恕本来就心虚,这会跪在地上跟跪钉板似的难受,别着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了一会,岑露袈低声问了一句,“你去过神霄台?”

玉恕剩下的半边也麻了,整一个全身不遂,脑子里什么都空了,只剩嘴巴下意识地拼命否认,“没、没没去过。”

他从小就这样,遇到什么难事,第一个反应永远都是不承认。

岑露袈拧着眉头,上前了一步,伸手要抓玉恕,“你跟我来。”

“不不不,”玉恕吓得魂儿都没了,调头就是跑,“我真的没去过。”

这是他第二反应,推脱不了就逃跑。

岑露袈把人拦住,“你别怕。”

玉恕哪能不怕,他都不敢看岑露袈,男扮女装混上剑舞,还私闯神霄台,脖颈上再长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岑露袈刷地一声抖开扇子,把两人挡了挡,声音压得更低,“有人要对你不利,娘娘命我来救你,别出声,跟在我后面。”

许是听见了天后娘娘,许是岑露袈长得面善,玉恕只剩点头,收了收魂儿,跟在岑露袈的身后,每迈一步都心惊胆战。

两人从那个无人的园子里出来,七拐八绕走的都是人少的小路,玉恕从来没到过这边,几条街就迷糊了。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啊?”

岑露袈眼睛始终警惕四周,“安排你到水长东当差,你可愿意?”

“啊!”玉恕差点咬了舌头。

水长东自然是好的,天后娘娘人美心善,最是怜下。每逢年节阆仙苑都会收到娘娘的赏赐,也只有水长东才有对仙侍开放的雅集。

他眨眨眼,刚要说话,岑露袈忽然停下了脚步。

就在两人的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

雷纹青衫,乌纱压在眉上,碧绿的冠玉跟眼眸交相辉映,华贵中透着邪魅。

就是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个人。

玉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攥紧了拳头,恐惧中生出了一缕愤怒。

那天他太过紧张,外加那人狼狈得脱了相,今日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就是落花台的大护法,龙帝欧阳错。

欧阳错偏了下头,慢悠悠地迎面走来,“岑露袈,你这是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往娘娘跟前塞啊?”

玉恕一阵心惊,圣堂之中最重礼仪,就算是上官称呼下属也是尊称为先,相熟的可以在人后互称表字,若是喊名,那就是极其亲厚的关系,可不管怎样,连名带姓都是极其无礼的。欧阳错与岑露袈官职平级,这样红口白牙地喊对方大名,相当于省略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之类的后缀。

岑露袈目光一寒,刷地甩开折扇,“欧阳错,你别得寸进尺。”

“他,”欧阳错伸出两根手指,遥指了一下玉恕的鼻子,“阆仙苑贱奴玉恕,偷了本座的法宝,现在我要带走。”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玉恕忿忿回嘴。

欧阳错忽然笑了,碧绿眼睛跟淬了毒似的,在玉恕脸上来回打转,“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刚刚剑舞上那位一枝独秀吗,原来是个男婢,你男扮女装混淆视听,圣堂里断断容不下你这号污糟东西。”

说话间,身形一瞬直接消失在玉恕的视线里。

玉恕哪里见过这样快的瞬移,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自己身侧了,冰冷大手直奔后领而来,感觉要贴上皮肤时,岑露袈的折扇横了上来。

灵力震动,玉恕根本扛不住,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欧阳错,”岑露袈天生笑脸,生起气来也不像生气,“圣堂里有仙尊坐镇,他就算犯了再大的过失,也轮不到你擅用私刑!”

反倒是欧阳错,邪魅一笑,反派当得游刃有余,“老子就要把他提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玉恕坐在地上,仰望着头顶架在一处的四只手,越想越不对劲。

那明明是个梦,就算噩梦成真了,他也没拿欧阳错一根头发,莫不是那晚真丢了什么东西,这家伙捉自己回去顶包的?

好个贼喊捉贼的混蛋。

他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撒开两条腿就往大路上跑,“来人啊,救命啊,神官当街杀人了!”

“找死!”欧阳错虚晃了一招,闪过岑露袈,直接一记掌风轰了出去。

玉恕就觉得后背方向过来一团灼热的气浪,两条腿就再也跑不动了,小命马上要当场交代时,臂弯间多了一股力道,四两拨千斤地把他往旁边一带,那团掌风擦着鼻尖在他面前呼啸而过,掴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当场折断。

“啊!”他粗喘着看向刚刚救他的那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个仙童,上前一步,对着缠斗的那两位大大方方地施了个礼,“二位大人让弟子好找,正宴马上要开始了,天尊大人和天后娘娘方才还问二位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欧阳错的锐气挫去一大半,岑露袈顺势附和,“多谢侍书仙童……龙帝,请吧。”

玉恕好不容易从那棵断树上挪回眼睛,那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了。须臾之间差点殒命,转眼又捡回一条命,巨大的落差让他有点站不稳,勉强定住神,对那个仙童低头拜谢,“谢谢……”

仙童立刻按住他的手,“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不可行此大礼。”

玉恕这才看清对面人的模样。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只在两鬓边各垂一缕,刚刚接触的瞬间,玉恕摸着他的衣料比白照熙的还要好,所侍奉的上官官位一定低不了。

他连忙又补了个平礼,“多谢救命之恩。”

“哪里,”侍书童子颔首还礼,“快跟我走吧,仙尊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仙、仙尊大人?”玉恕直接词穷了。

侍书童子再次颔首,然后淡雅转身,“走吧。”

玉恕只能跟着侍书童子走,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心情,本来被仙尊看见就是个极小概率发生的事,那他始终都揣着忐忑,后来挪去了北角,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谁知兜兜转转一大圈,小命都险些丢了,最后结局依旧没变。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了一件事,井死的河死不了,命定的东西真可怕。

圣堂之内不允许御剑和乘风,两人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回了西花亭。

玉恕跟着侍书童子从后门进入,一楼是个八边形的大堂,用屏风做了隔断,两人在屏风后面行走,透过间隙能看到百十名身着太极纹样官服的神官,有的推杯换盏、有的闭眸听曲,一派安闲惬意。

圣堂十之七八的神官都是穿这种白底水墨纹样的官服,都效力于仙尊麾下,能独享宗庙的主神官有一百零八位,再加上副官、从属官以及下界各州各郡的地神官,浩浩荡荡足有上万人之多。

此时能坐在琉璃会餐桌上的,都是独当一面的大神官。

玉恕觉得自己就像是闯进了一个梦境,梦中的事物虚幻又真实,一碰,又都飞了到天上。

上了二楼,侍书童子先是跟几个小童低声说了两句,就带着他绕到后面,沿着最外围的甬道一直走。

绕了大半圈,仙童在一扇门前停下,回身冲他微笑了一下,“到了,不必紧张。”

这一说玉恕更紧张了,准确讲是更懵了,他扯了扯衣角,跟着侍酒书子一同进了二楼正殿。

二楼比一楼小些,可没有那么多神官,显得有些空旷。

一进门是块独扇的浮雕大屏风,绢丝的屏风面上画着昆仑全景图,透过画布能看到地上顺排铺了三块大地毯,图案都是松柏仙鹤这些祥瑞的,地毯的两边是坐着几十位乐师,清一色的素雅佳人,各自捧着乐器端坐在圆凳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弹凤首箜篌的一位乐师身上。

宛转柔音缠绕指间,丝丝弦弦引凤来。

侍书童子带着玉恕绕过屏风,回神颔首,示意他立在一旁,然后自己就去了主桌。

其实整个二楼就这一张桌,桌前的男人坐得很是端正,两条腿垫在臀下,脊背放松但依旧笔直,头上戴三朵并蒂莲花的白玉冠子,一头银发垂至腰间,垂着眸子打着节拍。

玉恕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微微欠着身体立在屏风边上,这个角度能看见仙尊的大半个侧脸。

直视上官就是以下犯上,他只能偷偷地瞄两眼。

他脑子第一印象就是,白头发显老。

元熵的脸是很年轻的,五官也相当周正,眼神温和笃定,让人生不出半分邪念。可也因为如此,他就自动把仙尊归为了慈祥的白发老爷爷,顺便还添了一把胡须。

他心里默念了三声恕罪,赶紧挪开视线。

侍书童子席地跪坐,跟元熵距离很近,有礼却不拘谨,看得出极为相熟。两人低声细语,听不清在说什么。期间箜篌一曲完毕,元熵微微抬头,对着那名乐师微笑颔首,乐声便再次流淌而出。

玉恕微微吸了口气,果然是天下共主,一举一动都比旁人优雅得多。

那两人又说了几句,其实一直都是侍书童子在说,元熵始终不动声色,偶尔点下头。

不知说到了哪一句,元熵忽然皱了下眉,转而又是云淡风轻。

玉恕脑子里已经唱了一出大戏,那两人说的就是他,至于惹仙尊大人不快的那句,一定是童子说“他其实是个男的”。

戏唱到一半,侍书童子起了身,款款向他走来,“阿玉,仙尊大人叫你过去。”

“我?”玉恕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可是想问正题的时候,侍酒童子已经退了出去,屋里除了几个只弹琴不说话的乐师,就只有他和仙尊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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