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景明自然没有错过姬朝宗收回的手,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那卷书,仍是先前他离开时看到的那一页,他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倒是不曾表露什么,把手里的画卷随意放置在桌案上便重新坐下了。jiuzuowen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姬、京两家皆位于西华门大街,同顾家相距也不算远,马车离开的时候,京景明看了一眼外头,发现顾攸宁并未直接回家,他一边重新布置棋局,一边随口说道:“我记得顾二今年也十六了,若顾家那几位不曾出事,以她这张脸和身份,恐怕顾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姬朝宗手执黑子,闻言并不曾发表什么意见。
心中倒是想着:
纵使顾家出事了,以顾攸宁那张脸,想求娶的人也不会少。
只不过,
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就不得而知了。
这世上的美人有许多种,温柔多情的,才学斐然的,妩媚娇艳的……这些美人都有吸引人的本事。可顾攸宁却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种,她长得明媚娇艳,像一朵人间富贵花,好似天生就该被人纵着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偏偏性子却清冷带刺,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抬起看人的时候,不带一点情绪,嘴唇永远向下压着,仿佛天生就不信任旁人,像一只刺猬,把身上的刺全都竖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近。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性子,尤其曾经还有过那样的身世。
怎么会不受人追捧?
这世上的男人,但凡手握权势,谁不喜欢收服美人?而顾攸宁无疑是这类男子最喜爱的那一款,身段娇软、面容明艳,偏偏又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性,若是能把这样刚烈的女子困于自己床榻之上,无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对了,我看你家近来时常给顾家送东西。”京景明想起一事,又问,“难不成你当真要娶那位顾大小姐不成?”
去岁的事,
他也是知情的。
知道顾婉为了救姬朝宗损了清白。
这几个月,京城里的人虽不知晓当日的事,但见姬家频频和顾家来往,自是猜测纷纷……姬朝宗并不在意这些事,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顾家还算听话。”
便是没否认两家要结亲的事了。
对他而言——
妻子不过是替他生儿育女,管理庶务的人,娶谁不是娶?既然祖母他们喜欢,随她们去也无妨。
京景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追求的从来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一个令长辈高兴且让人放心的妻子,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们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马车停下,紧跟着外头却传来杜仲的声音,“主子,到了。”
“嗯。”
姬朝宗落下手中一子,“你输了。”
京景明一愣,垂眸看一眼棋局,果然是黑子占了上风,他好笑摇头,“好了,今天我就不进去了,代我向你家老祖宗问好,过几日我们再聚。”
姬朝宗点点头,走得时候看了一眼案几上放着的画卷。
他倒是什么都没表示,神色如常的走下马车,可就在京景明打算启程回家的时候,杜仲却笑着探进来一个脑袋,“京大人,主子说有东西落下了。”
“什么?”
杜仲笑着从案几上拿起画卷,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主子说京大人行善好施,正好他这次回京没带礼物,便多谢京大人慷慨解囊了。”
他说完,抱起画卷就走。
京景明足足愣了有几息功夫,才愤道:“姬留行,你个强盗!”
可主仆二人早已翩然离去,哪有人理会他?他气了半晌,最终还是摆手,“走走走,回家去。”
……
“郎君回来了?”
外头候着的一干人等瞧见姬朝宗回来,先是一愣,紧跟着一喜,不是上前迎过来请安打礼,就是急着去里头禀报。
杜仲抱着画卷跟着姬朝宗进去,问人,“主子,这些画卷真要拿到老祖宗那?”
姬朝宗瞥他一眼,杜仲识相的闭起嘴巴。
得,
这骗京大人的话果然不是什么真话,只不过这些画卷又不值钱,主子拿来做什么?
“你先回去,我去给祖母请安。”姬朝宗说完这句便径直朝荣寿堂走去。
此时的荣寿堂早已坐满了人。
除了上朝还未散值的安国公姬衡以及太常寺卿姬鸿之外,其余人都在,他们早就接到了信,早早聚到了一起,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紫檀绣佛手莲纹服饰的老妇人时不时扬起脖子往外头看一眼。
她正是姬家的老夫人。
今年虽然六十有余,头发也花白了,但精气神却很好,额头上绑着一块和衣裳同样颜色的抹额,这会一边看着外头,一边急道:“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半个时辰前就说到城门口了?”
她这话说完,底下一个妇人便笑着说道:“母亲别急,估计六郎是在路上耽搁了,他若有事不能回来肯定会先给家中递信的。”
妇人嗓音温和,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褙子,上头绣着清雅的莲花纹,模样清丽,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她是姬鸿的妻子,姓冯,名听荷。
她这话说完,身边一男一女也跟着开了口,先说话的是个女孩,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短袄,长相英气明艳,这会便同姬老夫人撒着娇,“祖母一听到六哥回来,就不理会我跟哥哥了。”
身边少年也跟着搭腔:“祖母偏心!”
这两人,男的今年十七,叫做姬云狂,女的十五,叫做姬无双,正是冯听荷的一双儿女。
姬老夫人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倒也没那么焦心了,闻言便笑骂道:“你们整日在我膝下,我哪日不惯着你们?便是你们大伯母也一向宠着你们,如今倒跟你们六哥吃起醋了,才长了一岁,反而越活越小了。”
原先一直不曾说话的昭德长公主萧雅,听到这话也笑着放下茶盏,“两个小家伙哪里是跟留行吃醋,不过是想着能分散您的注意力,让您别总是盯着外头。”
她是姬朝宗的母亲,亦是大周的长公主。
虽然今年快四十了,但自幼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穿着一身大红绣牡丹花的竖领长褙子,领子用得是盘龙戏凤的金玉扣,说完又骂起自己的儿子,“也是臭小子不懂事,由着咱们这群长辈等他一人,您呐,当真是太惯着他一些了。”
“等回来,我可得好好骂他一顿。”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外头却传来一道嗓音,“怎么我一回来就要挨骂?”
众人循声看去便瞧见姬朝宗一身竹纹刺绣圆领袍外罩着一件青色披风,他长指握着手中卷帘,声音虽然如金玉之音,高不可攀,面上却挂着笑,正眉目温润的看着屋子里的一众人。
丫鬟上前替他解开披风,姬云狂一向同他要好,这会更是直接起身迎过去,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喊人,“六哥,你回来了!”
姬朝宗笑着看他一眼,又点点头,“瞧着倒是长高了一些。”
“真的?!”姬云狂喜得眼睛都亮了,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了,每天起床都要叫来自己的小厮同他比划下,偏偏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女声,“六哥哄你玩呢,才几个月呢,你以为你是竹笋啊,见雨就长。”
“姬无双!”
两兄妹又闹腾起来。
屋子里叽叽喳喳的,掺杂着寻常人家的生活气,姬朝宗笑着看他们一眼。
他生了一张极容易哄骗人的好相貌,看着温润如玉,十分君子,旁人都当他性子温和,其实不然,他骨子里自私冷漠,对这世上许多事物和人都无法共情。
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成了都察院的二把手。
可家人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只有在他们面前,他可以放松警惕,打开心扉,所以此时,他的温润好脾气,是真的。
没同两兄妹闹腾,姬朝宗走过去,向姬老夫人请安,“给老祖宗请安。”说完又朝两边坐着的妇人问好,“母亲,二婶金安。”
姬老夫人朝他招手,“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等姬朝宗过去,她握着人的手好生看了一番,又红了眼,“怎么瘦了这么多?”
姬朝宗笑着宽慰:“我在外头顿顿吃肉,自己瞧着反而比原先还胖了,怕是老祖宗恐我伤心,哄我玩呢?”
“胖什么?”姬老夫人打了下他的手背,被人这么一哄倒也没那么伤怀了,只是嘴里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也是狠心,都察院这么多人,非得让你去外头,连个年都没好好过。”
想起一事,又问人,“身上的伤可好了?”
姬朝宗安慰人,“早好了。”
亲自捧了一盏茶递给人,又笑道:“哪里是舅舅狠心,是我自己要求的,祖母可莫怪舅舅。”
“就你会说好话。”姬老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倒也不再说这些事了。
他离家几月,好不容易回来,姬老夫人自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说了好一阵话,一大家子又一起吃了午膳,等午膳后,冯听荷带着一双儿女离开,姬老夫人单独留下萧雅母子,说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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