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好冷...

谢翎呆呆从床上坐起,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何处。他迷茫的低下头,定了很久才看清身下并非床榻,而是坚硬的地板。

每一个骨头缝都酸痛无比,而且头疼欲裂。谢翎仔细回想了一下,想确认自己为何会睡在地上,但是没有从记忆中捕捉到任何有用的片段。

最后的印象...

仿佛是霍擎洲捻起酒杯,黑眸凝视他,语气意味不明:“行初好酒量。”

谢翎揉了揉额角,越发迷糊起来。

莫非是做梦吗?霍擎洲为何会用那种戏谑的语气唤他?怎么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醉酒之后,府中小厮送他回来的?

但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谢翎侧头丈量了一眼床榻与自己的距离。

……他大约不至于睡相不好到,把自己摔得离床榻如此之远吧?

冷意再次袭来,谢翎也终于缓过神,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只是这醉酒的身子到底还有些虚,一个趔趄,险些又把自己摔在地上。

咚咚咚。

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黄府小厮的询问声从门外传来,“谢少爷可起身了?”

谢翎沉了口气,勉强稳住身体,“已经起了。可是到了早膳时辰?”

“是。”小厮道,“我们老爷着我过来问问,公子是在房中用膳,还是在花厅那里同太子一道用?”

谢翎沉默下来。

外头小厮没听到回应,又唤了一声,“谢公子?”

谢翎深吸了口气,“就来。”

他稳了稳精神站起身,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步履略有些蹒跚的过去给小厮开了门,“劳驾带在下去花厅。”

小厮见了他,愣了一瞬,随即视线直勾勾定在他脸上,眼底明晃晃闪过惊讶,“谢公子这是!”

“怎么了?”谢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的脖子...”小厮低声喃喃了一句。瓷白如玉一般的颈子上的痕迹过于扎眼,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暧昧。

可是这位公子房中只有他自己来着。

小厮眼珠子提溜转了半圈,似乎又很快想起什么,赶紧把话头咽了回去,马上又低下头不敢再看:“小的去打水,伺候公子洗漱。”

“劳驾。”谢翎客气颔首。

小厮却没来得及回他,缩着脖子一溜烟就跑了。

人走后,谢翎呆在原地迷糊了两秒,后知后觉的抚上自己的脖颈,轻轻一碰,刺痛夹着酥麻感立刻传入意识。

他呆呆的关上门,在房中巡视一圈,终于找到一面青铜镜。谢翎不顾自己走不稳,几步就到了镜子前头,仰着脖子对着一面青铜镜照了照。

一道不太明显的红痕,横亘了整个脖颈。

这是...

谢翎眸子一凛,试着抬起手,用虎口虚虚对比了一下,不像是他自己指痕能掐出来的。

难道又是霍擎洲吗?

昨夜霍擎洲趁他醉酒之时来兴师问罪,一怒之下险些把他掐死?谢翎不由苦笑。倒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他跟霍擎洲说了挑衅霍擎洲,惹得霍擎洲暴怒,甩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记忆稀薄,画面都很模糊,但又好像确实都发生过。

谢翎的脸色随即冷下来。

难怪他会一早在地上醒过来。

小厮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谢翎思量的功夫,询问声再次传来,“谢公子,水端来了,可要小的伺候公子?”

“不必”谢翎从京中收回视线,几步走到门口,开门接过小厮手中铜盆,“劳驾你去替我回过黄老爷,就说在下醉酒后身体不适,今日便不过去了。”

“是。”小厮不敢多问,马上就小跑着退开了。

谢翎转身将铜盆放在架子上,掩上门,将自己的外面的衣衫退去,只留下一间里衣。他将帕子浸透在凉水里,揉搓了两把后拧干,对着自己的脖颈轻轻擦拭。

这痕迹太过明显,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淡下去。

谢翎擦着擦着就有些懊恼,他这次带的都是春装,圆领直身没有太高的领子,这些於痕遮掩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但是若给黄家人看到,只怕又生事端。

霍擎洲下手不挑位置,哪怕像是在诏狱时那般...谢翎心口一滞,随即心底升起一股酸涩之感。

哪有人被打了要怪对方不晓得遮掩的。他是一看到霍擎洲又昏了头了?

瞥见镜中自己呆滞的脸,谢翎苦涩一笑,就着手中巾帕胡乱抹了把脸,心神总算都镇定下来。

三两下扯开里衣的带子,顺手退去里衣,将巾帕投湿,上半身也细细擦拭了一遍。昨夜没来得及清理,这一身隔夜的酒气,味道委实不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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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黄至道和黄文瀚两人,正在陪着霍擎洲用早膳。

湖北离江南不远,口味与之相差不大,餐桌上各色江南茶点摆了满满一桌。有食不言的规矩约束着,场面倒也不算太冷。只是黄家兄弟吃一口,就时不时对视一眼。

好奇心都有些掩藏不住。

坐在上首的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勺子,半碗粥搅弄半晌,就是不往嘴里送。脸色倒还寻常,只是略显疲态。这会儿明显是在走神。

想什么呢?

黄至道瞥了一眼弟弟,劝劝?

黄文瀚小心翼翼看了眼上首位置上尊贵无比的储君,对哥哥默默摇了摇头,最后以眼神示意,吃慢点。

秦良没错过黄家兄弟眼神交锋,在一旁看的直在心底叹息。

若是他没猜错,主子眼下正在想谢翎。

昨夜他守在门外,但是里头的动静,听得可是一清二楚。谢翎那句话别说主子,就连他都大为震惊。

据他所知,主子从被立为太子起,一门心思便全在北境上,未有过半点分神于情事上。所以这是,被谢翎大胆表明心意之言给惊着了?

秦良偷觑了主子一眼。殿下这是...难道在回味昨夜谢翎的话吗?

霍擎洲确实有些走神,也是在想谢翎。但却不是像秦良猜测的那般。

他是在想谢翎到底跟谁联手,昨夜那番话,究竟是不是为了开脱,故意说出来恶心他的。

为什么那么快甩手而去,应该再逼问的狠一些才是!霍擎洲想起便大为后悔。

黄至道恨不得数着米粒喝粥,然而吃的再慢,也不过是半碗粥而已。终于慢了又慢,在无米可数的时候,提着一口气,想问霍擎洲用的怎么样。

就在要开口之时,去问话的小厮小跑着进了花厅,声若蚊蝇道:“老爷,谢公子说今日身子不适,便不过来陪太子殿下一道用早膳了。”

黄至道脸色尴尬,要出口的话如鲠在喉。

虽然故去的黄父曾是太子太傅,但他们兄弟两个一向与太子并不亲近。若是谢翎在此,场面多少还能缓和些的。

黄文瀚瞄见哥哥僵硬的脸色,笑着缓和场面道:“想必是行初不胜酒力,你去吩咐厨下,煮一碗醒酒的汤药送去给他。”

话音刚落,就瞥见一直没有食欲的太子腾的一下站起身,语气冷硬的对他们兄弟二人说:“孤去看看行初。”

“……”这下就连一向圆滑处世、善于言辞的黄文瀚,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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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迈出花厅,霍擎洲不禁有些恼火。

为什么要去看谢翎?莫不是...鬼迷心窍了吧。

但是既然已经说了,去看一眼,大约也无妨。就当是去看谢翎还活着吗。

霍擎洲长舒了口气,板着脸穿过回廊,往谢翎的厢房走。秦良默不作声在后头跟着,只当自己没听到刚才主子说了什么。

几步到了厢房门前。霍擎洲想也不想,径直推开了门。

门内,刚刚拿出里衣,还没来得及换上的谢翎猛地回过头,眯起眼睛盯着门口的身影,目光里满是防范,“谁!”

霍擎洲目光一黯,视线不受控制的牢牢定在他的后背上。

单薄却的背肌,像是随便一压就能折断。苍白的肤色中透着光洁,像上好的汝窑瓷器,瘦削的肩胛骨,一路向下收拢堪比女子一般窈窕的细腰,配上谢翎那张昳丽似妖孽一般的脸...

霍擎洲看着看着,眼神莫名变得危险起来。

谢翎已经回过神,辨认清楚是谁后,抓了里衣三两下套好,顾不得系好衣带,慢回身向霍擎洲拱手行礼,“不知是殿下前来,谢翎冒犯了,请殿下恕罪。”

他语调平平,霍擎洲听在耳朵里,却十分别扭。

昨夜是谁满口胡诌着“我心悦殿下”,被甩开之后还爬着过来攀住他的脚,泪眼朦胧一脸期艾,好像字字真心似的说,“自第一次见殿下,我便心悦殿下。”

如今态度竟又这般疏离。

霍擎洲勾唇冷笑。果然都是谎言,是谢翎故意装醉,说出来恶心他的吧!

久久没有听见回话,谢翎茫然仰起头,“殿下?”

他一抬头,那道还有些吓人的红色於痕,再次袒露出来。

霍擎洲正直勾勾盯着他,自然第一时间攫取到那道疤痕。眼下的情形再对比昨晚记忆里的谢翎,那道疤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

…太过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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