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会客室的大门,丁梓萧首先看到了坐在圆形会客桌边的那个风姿绰约、却狼狈不堪的中年女人。
一头波浪发失去光泽,略显凌乱,她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满脸写着悲苦和哀恸。从她的面容上,依稀可寻昔日的光彩和风韵,但她的面相却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这女人是……
丁梓萧正不动声色地思索,却听一个兴奋的声音张扬地响起,让他不禁暗暗头疼:“梓萧梓萧,快来这边坐!”
说话的是个**的性感美女。长长的黑色中分直发,狐媚的细长吊梢眼,薄薄的小巧朱唇,纤瘦但却丰满的身材非常有料,实在是十分养眼。
但她褐黄色的眼眸中、浓艳的眼影下却显出无情凌厉的痕迹,和那面容憔悴悲伤的中年女人一样,很难让人产生亲近感。
她热情地向丁梓萧挥舞着手臂,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她的另一侧坐着个酷酷的男孩,一头黑发发亮,左耳上挂着金色耳钉,左肘支在桌子上,左手若无其事地挡在唇前,眯着眼睛不坏好意地看着丁梓萧。
正是章华。
丁梓萧没有理会美女的热情邀约,也无视了章华的漠视,将视线转向坐在杜夫人正对面的年轻女人,微微一笑:“离姐。”
这女人同样美丽动人,甚至在容貌上更胜一筹,气质中更添一丝高贵和倨傲。她端坐在会客室的正位,其他人都环绕她而坐,并对她尊敬有加——很显然,她是这里的主人。
程恩离将目光转向丁梓萧,报以微笑,淡淡地说:“就差你一个了,坐吧。”
丁梓萧径直走过去,坐在了程恩离的另一侧,离那性感美女远远的。
美女的脸色立刻沉下来,她身边的章华却幸灾乐祸地偷笑。
“抱歉,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所以回来晚了。”丁梓萧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中年女人,礼貌地说。
程恩离并没有责怪他,只平静地吩咐道:“阿华,你来介绍一下吧。”
一接到指令,章华立即认真起来:“是,离姐。梓萧哥,这位是Unicorn的掌权人杜凯宇先生的夫人。”
“原来是杜夫人,幸会。”丁梓萧微笑着寒暄,“早就听说杜先生的大名,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拜见。”
杜夫人呜咽一声,强忍悲痛,客气道:“先生客气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杜夫人,还是我向您介绍吧,”章华抢先道,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女孩,说,“她叫戚雅,那位是丁梓萧,我叫章华。”
杜夫人无力地向他们一一问好,苍白的脸色再也无法支撑从前的高贵和跋扈。
“杜夫人,虽然我们Phoenix一直都与杜先生有来往,但那都是生意上的事,我和他本人并没有私交。今天您突然到我这儿来,不知道有什么指教?”介绍完毕,程恩离漠然开口。虽然她始终保持微笑,但却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话音刚落,杜夫人如崩溃一般,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几次想要言语,但都只能无奈作罢。程恩离也不着急听她回答,依旧淡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丁梓萧、戚雅、章华也一同沉默着。
终于,杜夫人压抑着情绪,缓缓开口:“程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哪有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前两天祁霖带了许多人到我家,杀了我先生,这两天我还听说,我家的房子也被烧了……”
戚雅惊讶万分,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章华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丁梓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程恩离更是神色如常,平静地客套道:“是吗?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情。对于杜先生的死,我很遗憾。”
杜夫人再次抽噎起来。
“不过,”程恩离话锋一转,“我觉得祁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您先生,祁霖的父亲也不会死。如果我没记错,那时您还没有嫁给杜先生,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杜夫人连忙应道:“我知道,我明白,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就有话直说了。程小姐,请您看在我先生和Phoenix多年交好的份上,替我们报仇吧!程小姐,我替我先生、我女儿感谢您了!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程恩离忽然笑道:“杜夫人,从很多年前起,我家和祁家就不再来往了。我刚才也说了,祁霖要为他父亲报仇,理由合理正当,是他和您先生之间的恩怨。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搅和进去?”
“因为……因为……”见程恩离不肯帮她,杜夫人立刻急了,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说服她,“我先生出事前再三嘱咐我,要我一定来找您,说明他在心里非常非常信任您。”
但程恩离不为所动,淡漠地应道:“是吗?我对此深表感谢。”
杜夫人不得已,大胆地说:“我知道您和祁霖从前的纠葛!我也是女人,我能理解您,发生过那样的事,我们怎么能甘心?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理应互相帮助!”
戚雅和章华本来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此时却仿佛窥探到了一个惊天秘密一般,满脸不可思议。丁梓萧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程恩离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初,饶有兴趣地道:“哦?看来杜先生没少跟您讲我的事啊。您似乎给了我一个帮您的理由,但您也说了,我们要互相帮助,我想知道,您能做些什么?”
杜夫人喜出望外,满怀期待地问:“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程恩离避而不答:“先让我听听,您能做什么?”
“我有Unicorn的资料,可以全部给您!”杜夫人惊喜地立即回答,“而且,我去过祁家很多次,我了解祁家,了解祁霖身边的人。”
“说来听听。”程恩离终于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好,好好。”杜夫人险些喜极而泣,赶紧拿出一直抱在怀里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推到程恩离面前,“这些都是我先生搜集的,他藏得很隐蔽,我想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之前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收集了这些东西。那天我逃跑前,我先生才告诉我藏匿的地点,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这些东西。”
这些资料七七八八什么都有,有的是文件,有的是笔记,还有一些照片。程恩离随手拿起一张,认真地端详,表情毫无变化,但她浓密的睫毛却不易察觉地抖动。分坐在她两旁的丁梓萧、戚雅和章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一张宴会时拍的照片。照片正中间,祁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手拿一杯鸡尾酒,器宇不凡,脸上笑容若有似无;他的身旁则是一脸虚伪笑容的杜凯宇。在他们侧后方,仆人打扮的白雪颜、朱洛然低眉顺眼地站着,展黑泽则作保镖装扮,与她们站在一起。
见他们都被那张照片吸引了目光,杜夫人趁机解释道:“这个应该是两年前Unicorn年会时拍的,恰好拍到了祁霖最重要的助手。中间的是我先生和祁霖,后面那个高个子、黑皮肤的男孩叫展黑泽,是祁霖用了许多年的保镖;旁边的卷发女孩叫朱洛然,她是祁家的大管家,这十几年来替祁霖上上下下打理家事。对了,程小姐应该听说过她父亲,她是董祥平的女儿。”
程恩离沉思片刻后恍然:“董祥平?我倒是还有些印象,但应该有好多年没听过他的名字了。原来这是他的女儿,真是个大美人。”
“董祥平夫妇十几年前就死了,之后他的女儿就不知所踪了。我先生一直以为那孩子没了父母照顾,应该早就没命了,没想到却一直在眼皮底下。”杜夫人消沉地说。
程恩离却对杜凯宇的事没什么兴趣,看着照片上的一张年轻脸庞,问道:“最后那个女孩是谁?”
杜夫人赶忙收回思绪,答道:“那女孩叫白雪颜,是祁霖身边最受宠爱的小女仆。程小姐,我这么说,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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