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夜色中，仍未安眠的不止白雪颜一人。

祁霖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刚才还在一起开心肆意地为白雪颜庆生的几人，此刻却神情严肃地聚在一起。

展黑泽的面前放着几张纸，他不时看看纸上的内容，再一五一十地说给祁霖听。祁霖略显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微合眼眸，但听得十分专注。坐在展黑泽身旁的朱洛然托着下巴，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事情就是这样。”展黑泽汇报完毕，抬起头来望着祁霖。

“这么说，杜夫人现在有了程家保护，我们想要找到她就不那么容易了，是吗。”祁霖按摩着太阳穴，淡淡地说。

展黑泽飞快地和朱洛然对视一眼，然后老实地回答：“恐怕是这样。”

“杜夫人投奔程家不奇怪。当年若不是程家在幕后推波助澜，杜凯宇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夺走了Unicorn。”祁霖忍不住一叹。

展黑泽大吃一惊：“这么说，杜凯宇这些年来一直都和程家有来往？”

祁霖平静地点点头。朱洛然的表情更加凝重。

展黑泽十分不解：“可是，这几年程家一直都很低调，和我们没什么交集。我记得，就算生意上难免有些碰撞，程家的Phoenix也都会主动避开。”

“大概是因为程家小姐接管了她父亲的事业吧，所以她一直在和我们划清界限。”许久未开口的朱洛然插话道。

“不错，正是这样。”祁霖赞同地说，“程恩离的态度呢？她是不是要帮杜夫人，与我们为敌？”

展黑泽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混入了程家，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嗯，做得好。告诉他们，一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传回来。”祁霖赞许地说。少顷，他的目光落在朱洛然身上，若无其事地问，“洛然，你认为程恩离会怎么做？”

沉吟片刻，朱洛然坦率地答道：“这不太好说。如果从她这些年的做法来看，她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也没有把程家与杜凯宇的关系公开，所以她应该不会插手杜夫人的事。但如果这几年她只是按兵不动，等着有朝一日做些出其不意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目前看来，程恩离究竟是不是敌人还未可知。既然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吧。”祁霖淡然笑道，“对了，黑泽，尽快把程家的情况调查清楚，以防万一。如果我猜得不错，杜夫人应该已经把我们的情况泄露出去了。”

展黑泽拍拍胸口，胸有成竹地应道：“放心吧，老大，一切交给我。”

祁霖满意地露出笑脸。尔后，他再次转向朱洛然，语调轻松不少：“看来你还是了解程恩离的。”

展黑泽惊讶地看向朱洛然，道：“洛然认识程恩离？”

“谈不上认识，小时候见过几面而已。”朱洛然笑着摇摇头，“程家小姐可是有名的人物。”

“哦？为什么？”展黑泽兴趣渐浓。

“因为她是个不输给洛然的美人。”祁霖调侃道。

朱洛然失笑：“大哥又取笑我。”

祁霖耸耸肩，狡黠地说：“陈述事实而已。”

朱洛然眸光流转，揶揄道：“既然大哥也觉得程恩离是个美人，是不是后悔当初的决定太草率冲动了？”

祁霖一噎，无奈地答：“这是两码事。”

展黑泽看看祁霖，又看看朱洛然，听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祁霖忽然明白了展黑泽的疑惑，不禁揉揉额角，说：“洛然，我知道你一直避免背着我聊我过去的事，不过黑泽不是外人，我的事可以告诉他，也好让他心里有数。”

“嗯，我明白了。”朱洛然点点头。

“什么事啊？”展黑泽愈发莫名其妙。

朱洛然小声说：“一会儿告诉你。”

“你们也都累了，回去睡吧。记住，这些事不要让雪颜知道。”祁霖补充道。

但话音刚落，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三人均是一怔。祁霖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自己起身去开门。

“雪颜？”打开门，祁霖诧异地看着眼前人。

白雪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祁霖思量片刻，给她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白雪颜不疑有他，听话地走进书房，却惊诧地发现书房里竟然还有其他人：“你们……你们怎么也在？”

朱洛然和展黑泽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白雪颜回过头，却见祁霖若无其事地冲她一笑，本能地感到不对劲，便试探地问：“你们刚才在商量事情？”

“没有，”展黑泽立刻否认。忽然看到摆在面前的调查资料，心中一紧，接着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坐在茶几上，挡住了资料，状似随意地和白雪颜攀谈道：“你怎么还没睡？”

白雪颜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视线偏移，落在他身后露出的一角白纸上，怀疑地问：“黑泽，你藏了什么？”

展黑泽继续打马虎眼：“瞎想什么呢，我有什么可藏的？”

他虽然否认，却不肯从茶几上起来，白雪颜确信，他们的确有事隐瞒她。以目前的形势看，不用问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是关于杜夫人的事？黑泽已经找到她了吧？”白雪颜平静地问。

朱洛然立即起来打圆场，笑呵呵地揽着她的肩，说：“别多想了，根本没有的事。快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吧？”

“大哥，”白雪颜没有理会她，转过身来，郑重地面对祁霖，认真地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错了，真的。如果你们已经有了杜夫人的下落，请不要瞒着我，我想弥补。”

祁霖顿时怔住，他没想到，白雪颜竟会主动提起杜夫人。她的眸中一片澄澈，祁霖慢慢相信，这一次她是真心的。他不禁莞尔，轻松地说：“黑泽，不用藏了。”

展黑泽讪讪地起身，将调查资料整理好，递给白雪颜：“你自己看吧。”

白雪颜不明所以地接过，一页一页地看过去，表情开始凝重。

书房内陷入一片可怕的宁静。

“杜夫人投奔了程家，我们可能有了新对手。这都是我一时愚蠢造成的。”看完所有资料，白雪颜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

朱洛然拉拉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别这么说。大哥没有怪你，我们也没有怪你。”

“你有什么想法？”祁霖从容地问。

白雪颜深深吸气，坚定地说：“祸是我闯的，后果应该由我来承担，我不能让大家因为我去冒险。我想趁着程家还没有动作之前，先解决掉杜夫人。大哥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不行！”朱洛然坚决反对。

“这太危险了！”展黑泽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多么鲁莽的决定？如果一切顺利，倒还好说。可你一旦被程家发现，不论你是否杀得了杜夫人，我们和程家就注定是敌人了。”祁霖淡淡地说。

“我知道，可是……”白雪颜急切地辩解道，却见祁霖抬起一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虽然这是个很冲动鲁莽的决定，但是，我同意。”祁霖说。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沉默片刻后，朱洛然愕然地说：“这绝对不可以！大哥，现在我们对程家了解甚少，连杜夫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雪颜这么贸然过去，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啊！”

“洛然姐姐，拜托你对我有点信心嘛！”白雪颜玩笑般地说。

“雪颜，现在就回去好好休息，准备尽快行动，所有准备工作由黑泽负责。”祁霖直视着白雪颜，淡声吩咐。

“可是……”展黑泽依然踌躇，但看到同样坚定的祁霖和白雪颜，只得无奈地应道，“好吧，我听老大安排。”

“我也听大哥安排。”白雪颜释然地笑起来，步伐轻快却沉着地走出书房。

当她的脚步声消失，朱洛然立即担忧地说：“大哥，我知道你同意雪颜的行动计划或许有其他用意，但我必须提醒你，派雪颜去太危险了！你真的认为，程恩离没听过关于你和雪颜的传言吗？”

“也许她听过，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应该根本不在乎。”祁霖无所谓地答道，唇边悄然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同意雪颜的计划确实还有其他用意。相信我，不论你还是黑泽去执行这个任务，都可能遇到危险，但只有雪颜可以全身而退。”

朱洛然和展黑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