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楼子陵楼，自下不向上，开言第一本，请往日边行。”宋灵真念完第一页的文字，没忍住评价了一下，“这打油诗还写得挺明白。”

再往后翻，这本书就开始事无巨细地记录这楼建的时候具体用了什么材料、用了多少、结构如何、搭建过程、什么工艺、什么雕花……记完了一整本。

宋灵真走马观花地看下来，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单位看得两眼发晕：“这后面应该，应该不至于藏着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带着吧，万一要用呢？”牧洗尘看向锦逐乡，“恩人，我代为保管，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麻烦你了，那我们就按照指示往那边去？”这里的灵气很稀薄，对她来说没有继续探索的价值，她需要尽快换个地方。

“日边”，应当就是太阳的方向，这里的天色似乎不会变化，刚才她看见的晚霞是什么样子，现在那些云和光线的方向还是一样。

“但是，万一这个是陷阱怎么办？”牧洗尘很谨慎。

“师兄，这里又不是人造的秘境，就算是陷阱也没这么……有人气儿吧？”宋灵真看完了那些让人发昏的数字，从书中边边角角的行文中隐约感觉到，这里的事物可能只是一些类似“倒影”的存在。

“有道理，但我们还是从附近绕过去吧。”

“行行行，那你打头。”宋灵真站到牧洗尘身后，让他带着大家走。

锦逐乡没有意见，绕不绕路，对她来说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顺序。

“好好好。”牧洗尘朝着他看中的一间房子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这间简单的房子为什么会混在一片精致的楼宇间，但他觉得这房子四周相对空旷，方便观察。

但走了几步，大家就都发现了一件事：他们根本没有接近那个地方。牧洗尘不信邪，自己多走了一段出去，那间房子依旧是越来越远。

在其她人的视线里，那间房子同样在后退，就像是整个空间被拉扯变形了一样。

牧洗尘又试着走了回来，空间就恢复了原状。

“或许只能按照它给出的路径来走。”锦逐乡本想问这条路最后会指到什么地方，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方案，于是放弃了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这样吧，来都来了，”牧洗尘又换了一个方向，“我干脆试试，还有没有别的路，你们休息一下。”

“那你小心……”宋灵真没有阻拦，她知道牧洗尘就是这性子。

牧洗尘把其它方向都试了一遍，和刚才的情况都一模一样，直到他试到那本书指示的方向，前路才算正常。

他垂头丧气地走回来：“看来是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往好点想啊，”宋灵真很乐观，“至少没有岔路口了不是？”

锦逐乡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方才牧洗尘去试其它方向的时候，她一直在盯着他看，她发现每当空间被拉长的时候，周围的光照会随着这种拉扯逐渐变化出一些纹理，就像是布料被拉扯之后，会展现出编织材料的走向一样。

很显然，这里只有她注意到了这件事，锦逐乡甚至怀疑，这里只有她才能看到这个现象。

她没有说出来，她不希望自己因为看到的东西多一点，就被推到前面去当打头的那一个。

更何况，这几个人毕竟不是自己人。

她跟着隐雀宗几人来到了下一处建筑面前，前面那个子陵楼有五层，眼前这一处只有两层，看起来是类似商铺的结构。

牧洗尘此时已经成了默认的领队，他上前推开门，门后是空空荡荡的一间大堂，这回连一张柜台都没有了，但好在一侧有去二楼的楼梯。

什么都没有，反而更无从下手了，牧洗尘沉默了片刻，道：“那我们先上楼看看吧。”

锦逐乡扫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来，跟着上了二楼，里面是一条走廊和隔开的两间屋，第一间屋子里也是空空荡荡，没什么好看的。

走到第二间屋子的门口，牧洗尘推了一下房门，却没推开：“这后面好像有东西顶着？”

这门不是外开的，他拽了一下，被合页挡住了。

宋灵真看他犹豫，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拆了吧。”

“锦道友？”牧洗尘看了过来，希望能从她这得到一些不同的看法。

“我没意见。”锦逐乡的确是没有旁的法子，这会儿要是换了她在前面，这门不用等这两句话，已经拆下来了。

牧洗尘心里有些没底，一咬牙，还是把门拆了下来，透过半扇门，里面的情况让他傻了眼：里面摆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柜子，而且不是顺着放的，而是一横一竖互相扦插的摆放方式。

那两个男修之一没忍住发问：“这，为什么要全都放在这里，还这样放？”

宋灵真不明白，自己跟师兄说话的时候他是聋的吗：“你笨啊洪师弟，这里是空间裂隙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吧。行了行了，快点过来帮忙搬柜子看有没有书，这条走廊太窄了根本放不开，你们在前面搬，我和锦师姐把搬出来的放到那间屋里去。”

这一扇门的出口比起里面的柜子不算大，牧洗尘干脆把另一扇也拆了下来，当然，说是拆，实际上只是轻些的掰断罢了。

几个人的速度很快，走廊和另一间屋子里很快就摆满了柜子，但是直到那间屋子被他们搬空了，大家也没有从柜子里找出什么书本来。

更没有别的东西，这些柜子全都是空的。

“有没有可能，楼下出现了变化？我们在子陵楼的时候，刚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楼梯，但是锦道友在上面转了一圈就有了？”牧洗尘推测了一下，动身要往楼下去。

就在这时候，那间屋子里传来一声叫喊：“哎呦！”

宋灵真立刻拔了剑闪身过去，发现是另一个师弟站在那间房中间，手里正抱着一个刚才大家都没见过的盒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姐，刚才这个东西凭空就砸到我头上了。”说着，他就打开了手里的那个盒子。

“是本书！”他喜出望外地打开了那本书，锦逐乡本想出言提醒，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然后她就看着那道灰白色的流光钻进了那名师弟的身体里。

几个人聚了过去，锦逐乡也跟着站在了外围，听着他们读那本书：“布行来往，贵客盈门，南升北落，东路通行。”

这一次的指示比上次晦涩了些，但大意还是好懂的，就是说这里的太阳南方升起北方落下，根据这个，他们只需要往这里的“东方”去即可。

“那我们快走吧，说不定再过几个就能出去了！”拿到书的那名师弟，话比刚才多了些，锦逐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她总觉得这人比之前狂躁了些。

宋灵真却没觉得有什么，打趣了一句：“齐师弟，你这比我还乐观啊。”

齐师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些过于乐观了，他嘿嘿笑着，把书递给了宋灵真：“师姐，这后面你还看吗？”

“看看。”她接过书，粗略地翻了翻，内容和子陵楼那本大差不差，都是什么建造材料一类的记录。

这回她可不想细看了，翻完就给了牧洗尘：“师兄先收起来吧，后面遇见什么事情我再细看。”

“好，”牧洗尘接过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过这外面的……天色，算是清早还是傍晚？”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如果走错了路，应该走不出去吧？”宋灵真想起自己刚刚说过“没有岔路口”的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不了再返回来，”牧洗尘笑了笑，“说起来，这里的天色不会变化，各位有没有什么能计时的东西，我们拿着好有个参考？”

“你说这些东西，”宋灵真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手镯，“平常也不用的，我这是真没有。”

锦逐乡翻了个东西出来：“我这有。”

“这是什么，”宋灵真凑了过来，“扳指？旁边这个数字是？”

“计数，”锦逐乡在扳指上抹了一下，那串数字就变成了零，“这里面封了一道灵力，每转一圈就是一天，这个数字就是天数。”

“太好了，那锦师姐，这个东西受空间影响吗？”

“嗯。”因为灵气本身就会受到其所在的空间法则影响，灵力同理。

宋灵真也没气馁，她笑着说：“有个东西就好，那我们先出去，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

锦逐乡把扳指放回了储物戒里，她不习惯戴着这些饰品行动。

一行人出了门，牧洗尘依旧领头，他对着阳光来的方向，选择了右手边的那条路，许是运气好，这次他们直接走到了下一处建筑面前。

眼前是一处小院，推门进去，地上全铺了青砖，里面有一正两侧三间房，看木雕的纹样和精度，像是什么很讲究的家族里面会有的。

宋灵真见得多，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她敲了敲手边的木门：“你们看，这里的木雕纹样，雕刻的相对精细，会强调叶脉和花瓣纹路，但之前那两个屋子，精细度上是看不出什么，毕竟用处不一样，但图样上明显要粗放许多，也没有这种边框。”

“师姐，你能不能说详细点？”齐师弟凑到她身边，摸了摸木门，但眼神却一直盯着她。

“这里和之前的建筑，不在同一个时代。”宋灵真皱起眉，她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