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错路了?”锦逐乡顺着她的话说了下来。
走在前头的牧洗尘听到她们分析木雕,也返了回来:“说不定就是不一样的?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这里的规律,之前的那两个地方弄得也挺草率的。”
放了桌子没有凳子,柜子满满堆在一间屋子里,已经不是草率能形容的了。
宋灵真正要开口,齐师弟先她一步出了声:“老话说来都来了,要不看看这里有没有线索?”
锦逐乡抬眼看了一下这男修,宋灵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咂摸出了些不对劲儿来,这齐师弟平日里也是这样冲动吗?
“师妹,你怎么看?”牧洗尘觉得她们分析得有些道理,于是打算询问一下宋灵真的意见。
宋灵真刚要开口,后面那个洪师弟又把她打断了:“大师兄,我觉得可以在这里看看,万一去了那边过不去,来来回回的也浪费时间。”
她叹了口气,一指正房:“也行吧,师兄你带着他们两个去那,我和锦师姐去侧房看,咱们分开,行动起来也不浪费时间。”
牧洗尘没意见,带着两个师弟就走了。宋灵真转过身对着锦逐乡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右手边的侧房。
锦逐乡了然,跟着她一路走进侧房,这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她已经习惯了。
宋灵真传音给她:“不好意思啊,因为我是宗主家孩子,宗门里挺多人都看不惯我的,让你见笑了。”
传音毕竟也用灵力,站在那两个师弟身边容易被他们察觉到,她只能把锦逐乡拉到这边来说话。
锦逐乡传音回去:“那你父亲什么时候会来救你?”
宋灵真摇头:“我有个弟弟,虽然只是双灵根,但宗主已经很满足了。”
“可你不是更厉害吗?”修仙界实力为尊,在锦逐乡里一直是通用的法则。
“宗主是凡间爬上来的,现在厉害起来,更觉得所有不如他的女修也是和凡间的女子一样,嫁出去就泼出去了。”宋灵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活了一百五十多年了,这么明白的事实还接受不了吗?
锦逐乡明白了,这姑娘是真乐观,她一开始还以为宋灵真是仗着有个宗主父亲,有恃无恐,把这地方当安全的秘境了。
而实际上,她对自己父亲的称呼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那两个师弟修为也都不如你。”
“逞一时口快嘛,现在我身上那层虚名可都不在了。”宋灵真笑起来,“说起来,锦师姐,那些书是不是有点问题?我看你总是盯着。”
“你尽量别做第一个翻书的,其余的我无可奉告。”
宋灵真愣了一下:“那我师兄……”
“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还要翻多少书?翻书有问题这件事迟早藏不住。”
宋灵真抬头,对上锦逐乡的眼睛,忽然觉得她眼中的黑色有些可怖,那双眼睛就那么平静地睁着,神情也是平静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答应了锦逐乡:“好。”
烦躁的情绪忽然一闪而过,锦逐乡控制了自己一下,没有往正房的方向看,而是开了口:“这里没什么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吧。”
两人刚回到院子里,正房里就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锦逐乡对此早有准备,跟在宋灵真身后走到了正房的门口,途中只是快走了两步意思了一下。
房里,那名洪师弟正抱着头呻吟,一本书被甩在他身边,第一页上没有之前的打油诗,而是两个放大的红色字:请回。
牧洗尘正蹲在他身边查看他的状态:“洪师弟!听得见吗?洪天德!”
但洪天德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头呻吟,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似乎是昏过去了。
齐师弟凑了上来:“这,他还能醒过来吗?”
牧洗尘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先带着他,我们往回走,去另一条路上。”
然后他把洪天德扛在了身上,带着几人离开了这个院子,回到了布行那边,选了和刚才相反的路。
这条路通向的也是个院子,只不过是篱笆围着的农家院,院子里有围起来的鸡圈或是鸭圈,不过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另一边有一块整好的菜地,没有菜也没有一根杂草。
这里就比较简单了,农房只有一间,东西应该是很好找。牧洗尘把洪天德放在门口,依旧是率先上前打开了门。
农房虽小,但里面的物件比之前那几个地方丰富了不少,有床榻、桌案,还有两处砖砌的隔断。
那齐师弟刚才见了洪天德的遭遇,这回也不再争着往前去了,故意落在了队伍的末尾,等着所有人都进了门,自己才跟在后面踏了进来。
他也不往前去,只是在门口东摸摸西摸摸,好像那土垒的墙面里面能藏着一本书似的。
“我说个事情,”锦逐乡忽然开口,这件事也只能她这个“外人”来说,“我们后面轮流翻书吧,这样公平一点。”
齐师弟第一个反对:“不是,锦道友,您这,说不定我们修为低就受不住,您和师兄师姐都是进了结丹期的,能者多劳呀,您说是不是?”
“你是想让我用实力说话吗?我一介散修,平日里和人对战的经验想必比你们丰富得多,你们几个加起来,未必打得过我。”锦逐乡看着他,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
齐师弟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低下头,看向身边的土墙:“是,是,按您说的。”
牧洗尘觉得两人之间僵住了,紧忙出来打圆场:“锦道友最开始已经翻过一本了,前两本是两位师弟翻的,那这个我就先来吧。”
“既然下一本轮到宋灵真了,再有分歧,先按宋灵真说的走。”
牧洗尘只想做个好人,他还多补充了一下:“这是当然,如果到了地方发现不对,也可以返回去另一边,锦道友,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锦逐乡说完这话,走到里面的窗台旁,从上面拿了本土黄色的书下来,递给了牧洗尘。
牧洗尘看着这本与之前的蓝色封皮不一样的书,面色微僵,但还是接过了书。他回忆了一下布行那本书的说法,应该也没有别的路了,才翻开了封皮。
一道灰白色流光钻进了牧洗尘的身体,但他对此浑然不知,甚至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故人遗我田,春起半间屋,夏除麦间草,冬抱一狸奴。秋至秋又去,天光不待我,檐整蔽风雨,雁迹往何方。”牧洗尘把这一长串念完,只觉得头疼,“我们后面遇见的书,不会越来越晦涩吧?”
“师兄,晦涩不是问题,岔路才恐怖,它提了秋天又提雁迹,那应该是大雁向南飞,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根本分不清这里的东南西北。”
和刚才一样,书里的诗文指了一个方向,但可能性却有两种。
“如果按照刚才的来算,外面的天色应该是清早,南升北落,我们往太阳的方向去?”
“我想想。”毕竟下一次翻书就轮到自己了,宋灵真还是想要谨慎一些。
“好,我们等你。”
宋灵真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看看四个方向的建筑都长什么样子,她经过的时候,齐师弟抬眼看了她一下,正好被锦逐乡看到。
锦逐乡还在想,这次的灰白色流光和之前的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那个齐师弟看起来只是性格变了一点?
或者说,与携带人的修为有关系?
她回忆起自己在灰石镇看到的情况,当时那四名商人修为和齐师弟也没差太多,但他们用的锦囊,十有**是别人给的,那么也就是说,那些流光很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而现在这处空间裂隙里的流光,应当是“自然”形成的。
两者之间效果有些差异,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她自己翻过的那本书和里面冒出来的灰白色流光……她觉得自己感受到的刺痛,很有可能是身体对它的排斥?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宋灵真选好了方向,出门左手边,有一处假山,突兀地立在一片建筑当中。那假山在这里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阴森,山上的亭子也十分狭窄矮小,看着不太像是给常人用的物件。
“师妹,你真要选那边?”牧洗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师姐,你要选了那边,下一个试毒的可就是你锦师姐了。”齐师弟也在一边附和,只不过他的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嗯,然后下一个就是你。”宋灵真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走吧。”
牧洗尘只得又背起一旁的洪天德来,跟在宋灵真身后往那边走。
这条路有段距离,中间牧洗尘试着御剑,这才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天空根本没办法接近,飞起来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奇异的阻力,那种感觉他不太好说,但也没敢坚持,老老实实地落到地上来跟大家一起走着了。
宋灵真打趣他:“师兄也不怕飞上去撞到那些裂隙,再把你扔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现在看起来,上面的那片天可不欢迎我们。”他还在想,自己飞起来的时候,遇见的那种阻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兄……我这是?”洪天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面色茫然地看着四周。
牧洗尘很是高兴,紧忙把他放了下来:“洪师弟,你终于醒了。”
洪天德看了看四周,苦笑了一声:“我怎么就醒了。”
宋灵真也走了过来:“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洪天德低下头,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我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的传音盘亮了,我拿起来,是师父,他问我身体好了没有,说我们这一行有功,要准备去藏兵楼选一件法器回来——呃!”
锦逐乡走到他身边,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他滚落的方向,空间出现了略微的扭曲。洪天德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向锦逐乡:“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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