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猫从天掉落之前发生了什么呢?陆小吾愣了愣,带着疑惑接着往下看。
很快,时间倒退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那一天,也是萧渊鹤利用本命雷火炼制的幻雷戒,引九道劫雷转嫁到凌二身上的那天。
那一天,萧渊鹤最终还是顺利飞升上界,登上了飞仙台……
飞仙台上。萧渊鹤三魂盘旋,风光无限,正同时以巨大的虚影之姿浮现而出。
三魂微微垂下头,接受着来自上天界的洗礼。
混沌之眼中涌出的磅礴虹光正源源不绝地冲刷着他的元魂。
如果不出意外,在这一次洗礼后,萧渊鹤的识海将发生质的飞跃,身体将被洗去凡世铅华,彻底转变为仙体,三魂也将觉醒出仙脉,甚至更高一阶的神脉。
自此后,踏星河,碎苍穹,遨游宇外,不再囿于一界之藩篱。
“渊鹤仙君。”洗礼完毕,天问台上,一道威严显赫的嗓音响彻回荡着,“你可知……?你若未曾利用凌二飞升,如今已登临神位了。”
“什么……?”盘旋中的三魂同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以汝之资质,修为,心智,本该受领神格,成为天尊的左膀右臂。”那声音再次响彻,“你却放任心魔作祟,妄害他人,亦害自己。”
“什么意思??”三魂之中的地魂,盘踞在头顶,狂吼起来,“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妄论他人?”
天道威严道,“吾乃天道化身。”
天道又道,“……吾观汝之三魂,地魂主恶,人魂主智,天魂主德。但地魂有异,阴气杂多,郁秽已久,方致心魔作祟,反害其余两魂。今日吾暂将汝三魂分离,待机缘显现之时寄地魂于人间,借佛光肃清邪异之气,来日天时所至,三魂合一,或可归于神位。……记住,此举非为抹杀,是为汝之新生!”
“地魂……分离?”三魂中的地魂不可置信地摇头低语,“凭什么?你凭什么!我既已飞升登仙,即便你为天道,又凭何再将我打下人间!你算什么,凭何一言定人黑白!?”
“汝之戾气,太深太重……”天道幽叹的声音再次传来,与此同时,三魂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从萧渊鹤头顶分散开来。
“汝……下界后当收敛习性,好自为之。”
……?????
“我不,我不同意!!三魂本一体,凭什么独我要分离出去!非为抹杀,却要肃清自我!与抹杀又有何异!!”
地魂疯狂咆哮起来,同时伸出手,向其他两魂发起求助。
剩下的两魂感应到地魂的愤怒不甘,同样哀切地发出悲鸣,绕着地魂飞速旋转起来。
三魂一瞬间迸发出耀眼而刺目的光芒,穿透了混沌之力的旋流,拼命试图向天地证明,三魂合一的他有多么强大。
……可惜天道却视而不见。
“一个觉醒不了神脉的仙君……还是一个真正的神祗……哪一个才是世人更为需要的?”天道自语着,就此闭上了混沌之眼。
“幽冥异象已出,人间将生一大魔……欲借生杀之神颠覆三界!此魔现世,唯有觉醒神位,领受神格,来日汝才有资格与生杀之神并驾齐驱……共退强敌!”
天问台上,地魂充耳不闻,只疯狂垂头咆哮着,“什么大魔,什么神格!我只知道你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让我三魂强行分离!今日即便只是仙脉,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天人两魂同时与地魂紧紧抱在一起。
“棘手,棘手啊!”玉清天尊站在天问台下,摇头叹息,“即便如此,汝可曾想过,汝之飞升,九道劫雷,不曾有一道是自己亲自接下,这……便是汝之原罪。一切皆因此魂郁秽积久,如今仅一魂下界遭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终的分离终于来临。
是在一座名为“鸣萧仙宫”前的白玉坪上,从混沌之眼偷逃出来的地魂,一脸惶然地漂浮在仙宫外的白玉坪前,从中无声召唤出其他的两魂,欲做下界前最后的道别。
两魂自宫内漂浮而出,共同伸出手,触向视界中的“地魂”。
然而,事实上,从飞仙台上三魂开始盘旋起,陆小吾就发现了,这个“自己”的视界里,面前的地魂是地魂,自己是自己。此魂记忆中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地魂!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你们住我的仙宫,占我的仙躯,我却进不去此门……这是什么道理!”地魂自语着,在与其他两魂接触的瞬间,一瞬间爆发出冲天的魔气,“若非我出主意,我们怎么可能飞升得如此顺利?我萧家氏族又凭何在下界扬眉吐气?!现在倒好,明明是一起做的决定,罪责却由我独自承担……”
地魂怨气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仇人讨要说法。但事实上,这场讨要只在盘旋他头顶的三魂之中进行。
“你不是天魂吗?你不是主德吗?不是总埋怨我不该下手伤害无辜吗?”地魂自语着,忽然一脸诡异地转向视界中的“自己”。
“那么你下去赎罪……代替我承受这一切吧!”
地魂阴森地笑着,三魂相融的瞬间,冲天的魔气疯狂向“自己”身上涌来。
与此同时,地魂屏息,闭目,将那条贯穿在“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仙脉抽了出去。
“啊呜呜呜……”
陆小吾看到这里,哪还能没看明白地魂在做什么!
沐浴着白色圣光的天魂,浑身冒黑气的地魂……以及,同样被地魂死死压制的人魂……这三者间的区别,除了气息,便是仙脉。
所以——那缕地魂最终是从混沌之眼中偷逃而出,并且将地魂的魔气渡给了天魂,又将天地两魂的仙脉对调,以此骗过了所有人,让天魂代替他被天道打了下来!
乖乖,这地魂未免也太狠了?
陆小吾记得,那小白猫可是被伤得体无完肤,只剩一口气就要死了呀。
——飞升,当仙君,对萧渊鹤,不,对真正的地魂而言,就有那么重要吗??
陆小吾抽出玄冥之刃,回过神,不由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小白猫。
难怪,总觉得他比自己以为的要单纯无害,原来他根本称不上是主恶的地魂,虽有魔气侵扰,但底子里还是三魂之中唯独还保留着干净、清醒、仁善的那缕天魂。
真正的地魂还在上天界,占主导地位驾驭着那具仙君之躯。
那该说明什么?
说明如今失去天魂约束的萧渊鹤……他说的话做的事,恐怕是半个子都不能信了。
他连天道都能骗,连自己都舍得下手,他还有什么不敢骗,有什么舍不得下手的呢!
陆小吾想到这里,蹲下身,忍不住轻轻地在白猫萧渊鹤脸上拍了拍。
“你连自己都管不住,搞成这样被人摔下来,你可真是个小废物……笑死我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好像对着这个白猫萧渊鹤有些下不了手一样……
仔细想来,白猫之前一直叫嚷着要杀萧渊鹤,原来是真的是要杀萧渊鹤,本就很离谱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这样严格算来,白猫和自己不也算同一阵营吗?毕竟——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抱着不管是结盟还是为敌都要对彼此了解越多的心态,陆小吾接着看了下去。
反正地魂……哦不,是天魂这会儿还虚弱地躺在地上,压根醒不过来。
于是紧接着,透过玄冥之刃的感应,陆小吾又看到了一段画面。
……这,则是一段几乎痛击他内心的画面。
*
那还是一百多年前。
那一夜,凌父功成出关,凌府宴客满门。
萧渊鹤作为宾客中的小辈,席间自是插不进话,便趁着夜色,一脸百无聊赖地踏出宴客厅,来到临云台下。
他一脚踏入雾色弥漫的竹排小筑中,却亲眼目睹了凌二摔碎木蝶的画面。
是以,书中木蝶之仇就此而来,萧渊鹤生出心魔,一路黑化,酝酿了后续针对凌二和凌府全族的所有报复。
是的,一切剧情本应是如此——
可是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意思???
“又是那萧家人送来的?……玩物丧志!”
虽然长相是几乎一样没错,但画面中这个将木蝶摔个粉身碎骨的,分明是凌亙——凌亙啊!!
唇色,唇色!!
——凌亙的唇色要明显红于凌二!
单凭这一点,陆小吾就确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可没想到,萧渊鹤从这里、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就从没分清过凌二凌亙两个人。
他分不清,因为他此前从没见过凌亙……可实际上,当年摔木蝶的是刚刚功成出关的凌亙,那句玩物丧志,骂的也是凌二……不是他呀!
而自己此刻之所以能分清,恰是因为此前见过凌亙的样子,如果没见过呢?夜色朦胧之中,多半也是要看走眼的。
陆小吾终于反应过来……他家宝贝二哥和黑心狗之间所谓的木蝶之仇,那场导致他两决裂的导火索,从始至终就是一场误会。
妈的。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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