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音镯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合了合眼,随着身体某些意识的抽离,睁开眼来,又成了往昔那个溺爱她的老太太。

老夫人突然就忘记自己说到那里了,停顿了会问:“阮阮可知圻国的国姓是什么?”

蓝叱疑惑,她问:“刚才祖母不是问过了吗?”

老夫人一脸怀疑,反问她:“我问过了吗?”

她心笑道自己怎么不记得了,难道是老糊涂了,不过也无碍。

笑过后,老夫人继续说:“白祁连国姓都未冠,若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怕是连六皇子的名头都没有,所以阮阮不需要担心将来质子会归国,而且陛下已经答应祖母,就算将来两国之间出现争端,也不会涉及到你。”

“祖母,其实阮阮心里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蓝叱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

“那你担心什么?你莫不真是嫌弃质子的出身与你不匹?”

见蓝叱不回答,老夫人又道:“质子的出身是差了点,可正因为这点,将来你才不会受他欺负,你留在府中,还有谁能叫你受委屈?”

蓝叱不在乎出生的高低贵贱,她只是觉得成亲需得两人互相喜欢,可白祁喜欢的是她三妹妹啊,如此,她和白祁两人发生了关系又怎么样?

蓝叱都明知道白祁不喜欢自己,当时也只是无可奈何,要是她还同意这门亲事,那岂不是要害的白祁和她三妹妹无缘了。

老夫人不知她心中的顾虑,而是接着苦口婆心相劝道:“嫁给白祁,你的生活并不会发生改变,你仍还是可以待在祖母和你阿爹身边,而且你身后还多了北周国,若你嫁与他人,你二人此事暂且不谈,你贵为将军之女,除了官家便只有皇家,若是听你阿爹的,将来嫁入皇室,祖母问你,眼下这几位皇子你喜欢哪个?无论是哪个,以你的性子,将来你都不免要受委屈的。”

言下之意,蓝叱算是明白了,她祖母是不论如何都要将她嫁给白祁了,任她此时多说也无用。

蓝叱低头,小声道:“阮阮知道了,就听祖母的安排。”

“真的?你可不是在哄祖母吧?”

蓝叱笑了笑,答道:“怎么会呢,我最听您的话了。”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

回了房,蓝叱仔细的回想着刚才两人谈话的内容,也真是明白了她祖母和阿爹其中的苦心。

以她的身份,若是嫁官家,皇帝难免疑心要起防备,若是嫁皇家,宫中规矩条条框框诸多,将来还要与人共侍一夫,蓝叱想自己也是不愿的。

想来白祁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此事岂不是得委屈白祁一人了?

蓝叱想着想着,又想起刚才她的祖母还叫她凤□□四这个人,究竟是谁,难道是自己吗?

蓝叱愁眉不展,一边的袭春又安耐不住肚子里的坏水,她道:“大小姐,可是在为与质子的婚事发愁?”

蓝叱看了她一眼,道:“愁有何用,婚事是祖母主动提的,陛下的婚书也都在路上了。”

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嫁吧,等日后再找办法补偿白祁,蓝叱心中想。

袭春笑道:“大小姐,婚事既是老夫人提的,那我们自然没有理由请陛下收回成命,可今日,那质子也没同意呀?若是让他去和陛下商及此事,会不会还有一丝回旋之地。”

蓝叱领悟到了袭春的用意,这事从头到尾都是祖母在领导着,但若是白祁说他不愿意,届时自己在提出意见,那……那陛下是不是也会重新考虑考虑?

袭春自告奋勇说:“不如我替大小姐去劝劝质子?”

此事至关重要,蓝叱觉得当下的情况再不合适,她也得主动去见一见这位质子了。

“不用了,我明日自己去。”蓝叱说。

*

蓝叱还未睡醒,婚书便已抵达蓝府,她叩谢皇恩接过婚书,见蓝谵送走公公,她打着哈欠准备继续回去补个回笼觉。

“长姐。”

蓝叱一回头,正是蓝云汐叫住了她,蓝叱问:“三妹妹,可是有事?”

蓝云汐还记得那日她的异常,彼时不敢靠的太近:“长姐,云汐有话想和你说。”

蓝叱点了点头,她对着身后的袭春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袭春等人离去,蓝叱才问道:“三妹妹叫我,是想说什么?”

蓝云汐知道自己此时提这事定会惹怒蓝叱,但她还是想为那人说几句。

“质子殿下,其实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他……”蓝云汐声音逐渐弱了起来,她好像说了句白祁是个很好的人。

蓝叱反应过来,问:“三妹妹,这是在替质子说好话?”

蓝云汐紧张的攥手。

蓝叱又问:“三妹妹可是喜欢质子?”

蓝云汐吓的脸色大白,她神色慌张道:“长姐误会了。”

见她一直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蓝叱好奇问道:“三妹妹,你好像有些怕我?”

见蓝云汐小脸吓的煞白,蓝叱也不懂,她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总是露出这幅模样,蓝叱不记得自己有为难或是欺负过她,但蓝云汐总是一副害怕,谨小慎微的模样。

不过想来现在蓝云汐的反应,蓝叱也明白,她和白祁之间,应是白祁单相思了。

“三妹妹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蓝叱猜想她想说的话应该都说完了,于是转身走开了。

可刚走没多远,蓝叱又折返了回来,她想起白祁在北周好像也是住冷宫,但此时蓝叱不能随便进出宫中,怎么才能见到白祁呢?或许蓝云汐有办法。

“三妹妹留步。”

蓝云汐回头,见蓝叱向自己跑来,喘着气问:“三妹妹,你可有办法让我见到质子?”

蓝云汐沉默了半响,点下头。

答应帮她,是因为那杯原是自己的酒水,蓝云汐心想若不是阴差阳错,今日被人夺去清白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蓝叱心中一喜,她就知道蓝云汐一定有办法能在宫外见到白祁

*

蓝叱摆弄着手中的传音镯,一边念叨着:“到底是不是真的?对这玩意说话,白祁听得见?”

白祁在冷宫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传音镯的动静,他马不停蹄道赶来,结果就看见树下站着的人儿根本不是蓝云汐。

“传音镯怎么在她手上。”

蓝叱就站在相约的地点等了三个时辰,整整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她都没见到白祁的影子。

蓝叱对着传音镯撒气道:“果然只是个哄人开心的东西,白祁这个骗子!”

嘴上说着这是个哄人的东西,但蓝叱却迟迟没有动身离开,心里还在偷偷等着一个万一他会来。

白祁漠然的看着她的身影,而后移开视线,他准备回去了,至于这人想等多久,便等多久,与他无关。

蓝府的人见蓝叱偷跑出去许久了,前来寻她。

蓝叱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她撅着嘴,哼的一声将传音镯扔进湖里。

“咚”的一声,传音镯沉入湖底,随着湖面上的波动,蓝叱才真的相信白祁是个骗子。

“说谎精,大骗子!”蓝叱冲着湖面上喊:“你去死吧!”

白祁听见她不顾形象,大声咒骂自己,顿住了脚步。

秋月见蓝叱发泄完,气势汹汹的离开,一时也摸不清她那句大骗子是在骂谁。

蓝叱走到半路,又气又恨,咬咬牙还是转身跑回刚才的湖边。

“大小姐!你去哪啊?!”

“大小姐,等等我们。”秋月在她身后喊着,可蓝叱跑的太快了,她连袄子都扔了,秋月只能在后头捡。

蓝叱跑回到扔镯子的地方,想也没想就跳下去,她在湖中搜寻着,直到看见了一点点星光,朝光的方向游去,果然看见了她扔掉的传音镯。

“快,快救大小姐。”秋月在岸上喊着,接连着好几个奴仆跳进去。

蓝叱冲水中探出头来,手举着传音镯,脸上绽开了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忘记了刚才还多讨厌白祁。

几人将她从水里捞了上来,秋月见蓝叱浑身湿透,还打着喷嚏,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是心疼也是担心,秋月担心自己回去得掉一成皮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

蓝叱摸了摸鼻子,傻呵呵笑道:“没事,秋月,我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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