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道今天康心月怎么就这么执着于一个学生的事情，嘀嘀咕咕跟他讲了半晌，哪怕是到了分别前，她都还特地提了一嘴。

不速之客正在眼前，贺成钦无暇回顾与康心月的种种细节，他有些懊恼地拧紧眉，然后对着面前的女人，硬着头皮叫了她一声：“穗穗。”

李穗穗红着眼，可满脸苍白如纸。

“我就知道……”

她咬着牙，带着些许哭腔地吼叫。

“你知道什么？”贺成钦冷静地反问她。

女人是在公交车站把他拦住的，那会儿他刚把康心月送走，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前一后地走到一处人流稍少的地方才开口说话。

“呵……”李穗穗笑出声，“你好意思问？”

“你是说你刚才看见我跟一个女的在一起？你想表达什么？”贺成钦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在想什么，贺成钦，是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李穗穗凝望他，一张脸上尽是心碎。

“穗穗……你误会了。”贺成钦试图狡辩。

李穗穗深吸一口气，把嗓子里的抽泣声压住，然后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都知道了，她是你的女朋友，叫心月。”

“你看了我的手机。”贺成钦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看了又怎么样？”李穗穗仰起头，怒视他说，“要是我不看，我是不是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穗穗……”贺成钦叫嚷着她。

“你别叫我！”李穗穗呵斥住他，“我们分手吧！”

分手？

当这两个字从李穗穗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贺成钦不得不承认他是慌张的，整个人好像掉进一个火炉，冷静全部烧得粉碎。

李穗穗显然不想再跟他多费什么口舌，说完分手，她就毅然决然地转过身。

“穗穗！”贺成钦大步走上前，用两只手把李穗穗紧紧地揽进怀里，“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跟我说分手！”

“你松开！”李穗穗用力挣扎，可丝毫奈何不了他，她气得满脸通红，可心底却还在为贺成钦的背叛而黯然神伤。

她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我不松！”贺成钦把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里，摇着头说，“我以前就说不会放开你，那现在也是一样！”

“你别再跟我提以前的事情了，你没有资格！”李穗穗干脆直接上手去捶，纹丝不动。

“你如果看过我的手机，你就应该知道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李穗穗好笑，她自嘲地开口，“最底层，我在你手机里，是最底层的位置，贺成钦……”

“你居然还敢在握面前提位置？”

“可笑至极！”

凌大阳吸了吸鼻子，抬首往前面看去，画面有些吓人，一对男女正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他啧啧两下，嘀咕着：“真是感情好……”

可要去的地方还得从那儿过，不能避免，于是他埋低了头，又往路边靠了靠，让自己尽量离他们远一些。

大致听见了声响，好像是在吵架……

凌大阳想刻意略去，无果。

只能走快些，否则他不就成窥探别人情侣**的变态了么？

“嗯？”

凌大阳在与男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停顿了半步，眉宇一皱，瞬间就清楚了。

他朝那儿探了一眼，与贺成钦的视线交锋。

这儿始终是公众场合，待久了难免遇上熟人，贺成钦把李穗穗稍微松了松，在她耳畔说：“是手机的最底层，那也是我心里的最底层！”

“难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那也是以前了！”李穗穗板脸。

“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贺成钦冷静下来，他拽住李穗穗的手，提议道，“既然你今天来，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行吗？”

李穗穗望向他，脸色有了几分缓和，但仍然不松口：“你还有什么说的？”

“就算你不信我了，你也得信我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吗？”

她动容，沉默。

“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贺成钦放轻口吻，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穗穗。

李穗穗哪里禁得住他的热烈，抿住唇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哪怕是已经毕业好几年，凌大阳跟陈凛狮也还保留着去老何家拜访的习惯，今天正是他们约好的日子，约在城中心的大超市，方便一会儿去买东西。

凌大阳到得正好，没等两分钟陈凛狮就从公交站那边来了。

“嘿！狮子哥！”

青春洋溢的他挥起手。

“来这么早。”陈凛狮也举起手回应他。

“也不早，刚到的。”

“你什么时候放假的？”陈凛狮问。

两人并排前行，一同往超市大门走去。

“哎！别提了，”凌大阳掀开挡风软帘，哀叹道，“昨天才放，说初五就得回去训练，烦死了！”

“有比赛？”

“有，马上就是联赛嘛。”

“今年我们队又走了几个人，还是主力，也不知道今年比赛会变成什么样子……”

超市里人满为患，热闹喜庆的音乐和红色亮眼的装饰品将这里装饰得十分漂亮，大家说说笑笑，推着车在其中穿梭。

“那这不是你的机会来了吗？”陈凛狮不假思索说。

凌大阳大大地啊了一声，拉着眉毛说：“什么啊，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啊？”

“你进队都这么久了，难不成一点进步也没有。”

“你不去踢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水平？”

陈凛狮看看他，有那么几丝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我……”凌大阳心底还是没底，从前他就是浑水摸鱼过来的，在足校有陈凛狮，在球队有几大主力，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可他跟陈凛狮一样，对足球有着无限的热爱，否则就不可能选择一条自己可能籍籍无名的道路。

“别你的我的了，”陈凛狮认真地挑选起东西，“畏手畏脚的，你怎么踢球？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变。”

“难道足球会自己跑进对方的网里吗？”

“你打算买什么？”

他又问。

因为前阵子兼职，所以他的预算还不错，最起码能买一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当然，那一部分该还给她的钱，他是绝对不会动的。

“那……”凌大阳垂首沉思了会儿，而后下定了决心，“狮子哥，你高考完可不可以来看我比赛？”

“啊？”陈凛狮微愣。

“我……我给你寄票……”凌大阳这才发现落后了他好几步，他连忙追上去，说，“到时候比赛可能在别的城市。”

“行吗？”

他殷切地望着陈凛狮。

“在哪儿？”陈凛狮好奇地问。

“这么说你答应了？”凌大阳惊喜。

“不是你要我去的吗？高考后我应该有时间……不过我也得兼职，那会儿我成年了，能进厂了！”陈凛狮盘算着，进厂的工资可就高多了！

“好耶！”凌大阳毫不遮掩欢喜地大呼一声。

“好了，到底买什么？”陈凛狮又问了一次。

“对了！”凌大阳忽地想起来，“你提球队，我想起来个事儿……”

“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吗？之前我跟你讲过康氏给我们球队赞助的事情。”

陈凛狮点点头：“记得。”

“那就行了，我告诉你，原来康氏的大小姐就是康心月，上次康氏来我们球队，我看见她了。”

“是么……”陈凛狮发觉自己并不意外，尽管是第一次知道，可这并不需要明确，她的模样、她的穿着、她的气质、她的一切已经为他们的世界划下了一条不可能跨越的沟壑。

康氏大小姐……

察觉不到的时刻，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黯然，与这欢乐的环境泾渭分明。

“真想不到，”粗枝大叶的凌大阳没注意到陈凛狮的失神，“我还记得上回我们在球场见面呢，她看起来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还耐着性子等她男朋友跟我们踢球呢。”

“要是换别人，恐怕早就生气了！”

“那不是她男朋友。”陈凛狮纠正他，他的眉头微微地隆起，脸色没了起初见面时的云淡风轻。

“啊？”凌大阳吃惊，“你怎么知道？”

“……”陈凛狮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回答，“她男朋友是我们现在那个男班主任。”

“是他？”

“不可能！”

凌大阳否定得斩钉截铁。

“？”陈凛狮朝他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他不知道凌大阳怎么会这么肯定。

“因为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有看见你班主任啊，他跟一个女的抱在一块呢，我看得很清楚，那女的不是康小姐。”凌大阳讲出刚才看见的事情。

“你会不会看错了？”陈凛狮猜测。

“怎么可能？”凌大阳言之凿凿，“我见过你们班主任的！我记得他的样子，就是他没错！”

“你说康氏大小姐是他女朋友？狮子哥，是不是你才弄错了……康小姐这种身份的人会喜欢一个普通老师吗？”

“还是个不怎么样的老师……”

之前凌大阳时候总爱去学校找陈凛狮，被贺成钦在门口逮过好几回，说他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社会闲杂人等，所以他对他特别印象深刻。

“你说的是真的？”陈凛狮面色凝重地问。

“嗯！我亲眼看见的，那绝对不是康小姐！他俩都抱在一起了，不是男女朋友还能是什么啊？”

“康小姐不会喜欢他的！她要喜欢也应该是上回跟我们踢球的那个公子哥吧！这才般配嘛！”

陈凛狮没说话，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凌大阳讲的这件事情上，只不过他在男女感情这事上的反射弧比较慢。

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距离他跟康心月见面也没过多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