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又在一个新环境定居了下来,有了相对稳定的订单量和客源,这次的邻居是一只热情单纯的鼠兔,最重要的是他不反感这样的生活。
七月吉日不少,免清跑了十来天的外勤,好在那几对即将新婚的夫妻也觉得大夏天不适合在户外办婚礼,非常贴心的选择了室内,空调开得那叫一个足,免清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热到中暑然后给自己灌冰水来维持行动能力。
跟他一起布置会场的几位员工中有一位是平常跟免清对接的工作人员叫林余,是个小姑娘,岁数不大,二十五六,抓着低马尾戴口罩。
后天是他们接的七月的最后一场婚礼,她见免清将手边的最后一束落地花台整理好,后退几步。他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长身玉立,神情淡漠,面上装饰的半框眼镜,带着些令人移不开眼的蛊意,在场地中央打量着今天布置出的粉蓝花海。
林余手里拿着瓶冰水递过去,“免大哥,这几天辛苦你了。”
免清伸手接过却没喝,只是开口回道:“合同签的,应该的。”
林余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意外,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免清就坦言了他性子不热情,有任何工作方面的问题可以直言不讳,“八月份的时间安排和花束清单我之前发你了,最近的那场是七夕前有个立秋那场。”
“嗯。”
“然后,七夕那场新娘希望礼盒里面是鲜花装饰的,我这有这些东西等会儿拿给你回去试试搭配,要你先准备几个方案给她挑一下。”
“好。”
免清回到花店是晚上六点,他坐在收银台后,面前放着一盒MKF的香薰蜡烛、一瓶蜂蜜、一盒松露巧克力,这三样东西的包装色调不太统一。
免清做了四个方案,将三样东西依次作为伴手礼的视觉中心,或者用大面积的包装纸和花叶做遮挡只露出三样东西的一小部分。
当晚把照片和各个方案的预算一起发过去,隔天就收到林余的回复,新娘选择的是与婚礼主题色调最相配的最后一种方案。
虽说婚礼是在七夕当天,但场地布置一般在婚礼开始前三天就会完成。免清逮着中间这空余的两天在花店结结实实休息了两天,边休息边处理了他七夕当天的预售单。
得益于他能使用的那些灵力,免清将提前扎好的订单放在二楼,花束送出去之前他轻轻在上面拂过让这些花的状态回到最水灵新鲜的模样,才交到跑腿手里。
即使有提前处理的单子也架不住有客户临时下单,免清从早忙到晚。
文彩的蛋糕店里有店员,显得没那么手忙脚乱,等店里的事情没那么多了,文彩把店铺钥匙交给店员就提前下班,到花店看看免清。
“清清?你还在忙吗?”文彩见花店里灯火通明,免清的收银台上散落了不少碎花叶和打包素材,店内更是因为取花时动作快顾不上打扫而一片狼藉。
免清手下动作熟练,剪花枝绑绳子的动作十分迅速,他抽空瞥了一眼角落放着的钟表摆台,已经八点了,“嗯。”
“有我能帮你的吗?”
“没事,还有两单就结束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帮你吧。”文彩半蹲下来,将自己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搭在免清对面的桌台上。
免清抬眼看着他皱眉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道:“把我包好的这束拿过去,然后把那旁边那些紫色的豌豆花带来。”
“好的!”
免清为了处理垃圾方便已经把店里的大垃圾桶放到自己身边,趁着文彩取花的空挡他将桌上的那些废料都清理了下去。
文彩不会包花,除了偶尔帮免清跑跑腿也干不了什么,他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怀里抱着免清塞给他的一盆一串红,嘴里嚼着红艳艳的花朵,“清清,你招个员工会不会好一点?你最近也太忙了。”
或许是他卖出去的花都新鲜水灵,售后服务也很到位让客户从养花中找到了些乐趣,花店的生意比他预期的要好。免清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但要找一个对各种花卉的养护都较为了解,还要会包花束的人在他出外勤的时候顶上有些困难。
“嗯,我这段时间看看。”
等两人将今天的最后一单交给跑腿已经是晚上十点,免清看着头顶斜照的月亮,对文彩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就住旁边的小区,不远的。”
“太晚了。”他们的岁数是从开了灵智的那年开始算的,当然有些动物为了显年轻也会从自己能化成人形那年开始算。文彩的身份证上才一百多岁,还是个孩子。
文彩说得不错,他的家确实不远,免清开车送的他回到花店也才用了十几分。
忙了一天,屋子里像是被打劫了一般凌乱,免清原本也想明天起来再收拾,可一想到明天有新花要到还得忙,就越想越难受,将店里的花叶都打理了一遍。
理完看着地上的收拾出来的垃圾,又拿起扫帚开始扫地。扫完地,混着黑色脚印的污渍就那么出现在了浅色地板上,免清又拿起拖把对店内的地板进行了大清洁。
最后,免清看着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陷入了沉思。免清不知道该怎么去准确描述这种行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洁癖,平常的打扫也都是正常清扫,但当屋子的脏乱程度到达他能忍受的那个阈值,他就触地反弹疯狂大扫除。
收拾完这些离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不足半个小时,他原想趴在工作台休息会儿再去吃个宵夜,没想到就那么睡了过去。
“叮铃——”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免清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朝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剑眉星目,一身冲锋衣套装,身后背着个包,风尘仆仆。
免清一手支起自己的脑袋,身后柔顺的长发自肩头披散下,他今天没戴眼镜,半阖的眼帘带着若有似无的审视。
这种视线莫名地没有让人觉得冒犯,好像他本就拥有审判的资格。
免清刚醒嗓音有些模糊,“打烊了。”
那年轻人见他这模样一时有些失神,听到声音后立马回道,“那打扰了。”他转身推门而出,却在在门关上前挡住,“明天营业吗?”
“下午两点,可以吗?”
“好。”
不知道是不是免清的错觉,他听出这个字里淡淡的笑意。
免清见他离开,起身去门前落锁挂牌。
七夕节将花店的花材掏空了大半,免清一早起来时看着空旷的店铺有些不适应,他喜欢将花店堆满,花团锦簇的模样瞧着欢喜。
好在中午花农就送了花来,免清将那些花放在给顾客准备的DIY操作台上醒花。
下午两点,昨晚没买到花的年轻人准时出现在了店门口。
免清记得他,昨晚,即使身上的衣服带着风吹烟尘过的痕迹也无法掩盖他明朗的气质。
年轻人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短袖和黑色长裤,手腕上的机械表价格不菲,低醇的嗓音带着些暖意,“我来买花。”
“好,你挑。”
醒花的时间有长有短,但刚送来的花都没有开到最艳的状态,他简单扫了一眼,问道:“有推荐的吗?我这两天心情好突然就想买束花放家里。”
“有喜欢的颜色吗?”
“我刚从雪山回来,帮我挑白色吧。”
免清取出一枝剑兰问他:“这个可以吗?”
剑兰没有开花,挂着几个将开未开的花苞,他虚心求教:“这是什么花?”
“剑兰,寓意安康。”免清与他对视,那眼神平淡却意外地想叫人去探求。
“就这个吧,我没养过,你们这提供售后服务吗?有花瓶吗?我直接端走。”
“嗯。”免清点头,为他挑了几束放在操作台上,“挑几朵别的做配花?”
突然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条好友申请——“相里”。
相里扶昇对这些没什么需求,“你看着搭,预算不限。”
“好。”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收口的玻璃瓶,最基础的款式外侧的花纹不会太繁杂。
今天店里很闲,相里扶昇坐在操作台边上一手撑着脑袋听免清说话。
淡淡的,轻轻的,有种从大脑滑过光听没记的感觉。
免清见他面色专注,只是眼神有些涣散,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淡橙黄的丝巾配着那只修长的手,相里扶昇的视线突然收拢随着那只手转动眼神,好似见着逗猫棒的猫儿。
“我刚刚说什么了?”免清问他,听在相里扶昇耳中犹如老师突如其来的抽查,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要舍得掐尖,要换水,要剪斜尖,要滴消毒水。”
免清见他真听进去了,便继续手里的动作,“还要深水养,水深在花瓶的三分之二处。”
“嗯。”他的目光带着落日余晖的温柔,湖水晃荡晃荡也在光下泛起涟漪。
免清将手里的花瓶放在他面前。单剑兰插花就已经足够清雅,免清没有放太多的配花,只是用两朵玫瑰和白丁香装饰了一下。
相里扶昇刚要开口,放在一旁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拎起花瓶就走,匆匆留下一句,“你手机上发我价格,我转你。”
免清看着他开门出去,拿起桌上的手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把价格发过去。
相里扶昇还在打电话,随手转了账,把手机贴回耳边,“行了,这么大岁数还叨叨,你再叨叨我回去了,别担心这担心那的,我知道分寸那边的工作我辞了。”
听着那边又说了些什么,相里扶昇看着手里的花叹了口气,“我今天回趟家,你要花吗?我刚买的……不要?那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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